第67章 自作自受
布雷恩沒能攔住木沉香已然有些挫敗，見寶貝兒子竟然也要去冒險，更不禁有些急了。
“放心吧爹地，你剛剛不是已經見識我這些隨身帶的小東西的威力了嗎？你出現隻會更刺激那個人，所以還是讓我陪媽咪去吧。”
木皓軒向布雷恩眨了眨眼睛，又小大人似的拍了拍他肩膀，然後就跟著他媽咪下車走向孤身獨立在不遠處的馮舟。
“沉香，為什麽？為什麽你要跟這種人在一起？為什麽你不肯愛我？我哪裏不如他？我究竟哪裏不如他？就因為他是DSL集團的首席總裁，而我現在隻是個狼狽不堪的喪家之犬嗎？！”
再見到日思夜念的人兒出現眼前，馮舟的神態愈加癡狂起來。
“馮舟，你那麽聰明的人，怎麽會不知道愛情這種東西，說不清原因的？沒錯，我是始終都對你沒有所謂愛情的那種感覺，可是至少我有真心把你當成朋友，毫不懷疑地信任著你。可是你呢？你利用我對你的信任，都做了些什麽？你所謂的愛，就是以這樣如瘋似魔的形式來傷害我嗎？”
說到動情處，木沉香的眼底微微有些發澀，想到他害自己最愛的寶貝身陷危險，對他那憔悴淒愴模樣的最後一絲憐憫，竟也消散得半點不剩。
“我……對不起沉香，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聽信父親的話，不該拿你當成……可是我真的想要帶你走，我真的很愛很愛你！沉香，你最後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保證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失望，我會用我的下半輩子全部的時間來好好愛你的！”
馮舟的神智顯然有些不太清楚，時而混沌時而痛苦的漆黑雙眼中，始終未變的隻有瘋魔般的異樣光亮。
“馮舟，別再這樣了好嗎？趁著還沒有鑄成大錯前，你快點離開這裏吧。”
木沉香知道再與他糾纏愛或不愛的問題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索性便直接將兩人的談話內容引入正題。
“我知道你會有今天的過激行為，是因為你父親的事情。可是他會有那樣的結果，也隻能說是自作自受吧。而且以你現在的情況，也根本沒能力替他報仇，不是嗎？”
見馮舟的神色已有些動容，木沉香趕忙加緊勸說他知難而退。
“我想布雷恩的手段你已經親眼見識過了，應該明白這次是因為有我在，你才能再擁有再次的逃生機會。如果你還要執迷不悟地繼續進行這樣沒意義的危險行為，想必下一次就算我有心，也無法再幫到你了。”
木沉香並非是想要以此邀功，而是希望能讓他看清事實。
待木沉香說完所有要說的話後，馮舟卻仍沒有任何言語，隻是抿著青白的雙唇，目光清冷地看著她。
他仿佛隻是想要將她這個人看個透徹，又像是麵對著即將永別的人，想要將那心愛眉眼麵容深深地銘刻心頭。
“馮舟，別再錯下去了好嗎？回頭……”
見他久久不語，木沉香忍不住再次柔聲勸慰他一句，隻是話卻未能說完。
“回頭？嗬嗬嗬……沉香，你不覺得到了今天這種地步才來勸我回頭，已經太晚了嗎？”
嘴角含著似嘲諷、似悲涼的笑弧，馮舟緩緩抬步拉近兩人間的距離。
此時的天色已經陷入夜的幽暗，一輪寒涼月盤揮灑著清冽冷輝，將他被血汙染得難辯原貌的麵孔，映得有些詭異淒迷。
“其實我早就猜到皓軒是他的兒子，開始時，我隻是不知道要怎樣向你確認這件事。可是後來，我漸漸發現你對他的感情，並不像你自己所說的那樣簡單……於是，我又開始害怕，怕如果說出這件事情後，反而會更快地失去你……”
馮舟與木沉香之間的距離已近到耳語可聞，而他的聲音也越來越是低沉，隻有如此近距離的他們才能聽到這些話。
“可是我真的沒有想到有一天，竟然會利用到這一點來牽製他，更沒想到我會一時糊塗地為了父親，深深地傷害到你們母子。我知道做錯了事情，就要得到應有的懲罰，但是我沒有想過，這件事的結果竟然會這樣嚴重，我父親他……”
想起如今還躺在不知名的小醫院裏生不如死的父親，馮舟剛剛緩和下來的麵色，重又扭曲猙獰起來。
“我媽咪剛剛已經說過了，那是他自作自受，罪有應得！”
相比於木沉香對馮舟還有些友情以及惜才的同情，木皓軒對這對姓馮的父子，可就沒有任何好感可言了。
先是綁架他媽咪來威脅他們不說，剛剛那架勢分明是不把他們撞到車毀人亡不肯罷休，如今他竟然還有臉來跟他媽咪提什麽情愛？
哼！這個人何止是不知羞恥啊？簡直就是厚臉皮到了極限！
“你，你這個小鬼頭怎麽會在這裏？”
直到此時，馮舟才注意到木沉香身後竟然還跟著個小奶包，不禁被氣得一時語塞。
“我一直在這裏呀，別告訴我你還不知道剛剛想要撞到車毀人亡的勞斯萊斯上，都坐著些什麽人啊！”
木皓軒這句話既是點明馮舟的故意裝傻，也是在旁敲側擊地提醒他太過善良心軟的媽咪，麵前這個男人剛剛可是想要把他們一家三口外家司機都給弄死的。
“這個……我，我隻知道那輛是布雷恩的車，並不知道你們也在裏麵。”
急著解釋的馮舟，已然無暇去想這個小奶包怎麽會有如此睿智敏銳的心思。
“我不管你是否知道之前我們也在車上，總之我該說的話都已經說過了，如果你還是執迷不悟的話，我也沒辦法幫你什麽了。”
隻是對馮舟還保留著些許初相識時候好感的木沉香，卻沒有愚昧到會不顧兒子的提醒，因此她當即便沉下臉來，回身拉起小奶包粉嫩的小手就往回走。
“等一等沉香，我還有話想跟你說！”
馮舟急切地上前拉住木沉香，卻隻徒然招來她氣勢洶洶的怒目回瞪。
“你還想說什麽？如果你現在還打著想要利用我們母子來威脅布雷恩的主意，那麽我可以保證，你等會兒的下場會比馮明泉還要淒慘！”
木沉香雖然還不知道馮明泉到底得到怎樣的下場，但僅憑她對布雷恩狠辣手段的了解，以及馮舟極端如此的行動，想來肯定會是種生不如死的折磨。
她甚至可以原諒這個可悲的男人利用自己，但是如果他還妄想再次利用、傷害到她的寶貝兒子的話，她絕對會讓他也嚐嚐什麽是生不如死！
“不，沉香，我絕對不會再做出任何傷害你的事情，你別誤會！我隻是，隻是……我隻是想要提醒你一句，那個男人真的不是個好選擇。你想想，他都可以把親生母親逼到自殺，又怎麽可能會善待其他人？”
就算身處逃亡之中，但馮舟卻始終留意著布雷恩的一切動向。
他以為她肯定還不知道這件事，所以便想當成最後挑撥她離開那個惡魔的籌碼。
“我知道米切爾自殺了，但是那又怎樣？”
木沉香當初聽布雷恩說起這件事時雖然也有些難以接受，無法想像米切爾會選擇這樣極端的方式來結束生命，不過她卻絲毫沒有把這件事的責任推到他的身上。
畢竟，最初是米切爾先深深地傷害了年幼的他，那種被至愛至親拋棄傷害的痛楚，沒有親身體會過的人是不會了解的。
所以她從不覺得布雷恩有做錯什麽，反倒覺得很心疼他，不敢去想當年還是孩子的他，是樣熬過父親暴斃，又被母親拋棄的那段日子的。聽馮舟刻意在這種時候說出這樣的話，顯然以為她定會為此心生嫌惡，繼而做出他盼望的選擇……
看著滿眼錯愕的馮舟，此刻的木沉香隻想冷笑，明白自己與他之間已再不剩半點情誼。
“如果你真想要來追究這段恩怨的始末，那麽無論是你父親還是米切爾，會有今天的結果都是罪有應得！”
直直望著木沉香眼底再無餘溫的冰冷，馮舟最終隻是苦澀地勾了勾僵硬的嘴角，緩緩放開她冰冷纖細的手腕。
“你走吧，如果以後還有機會再見，我和你隻會是陌生人或者……敵人！”
回首沉吟須臾，木沉香隻冷冷吐這樣一句決絕話語，而後便頭也不回地走向銀灰色勞斯萊斯。
看著她如此決絕孤傲的背影，馮舟霎時渾身脫力地跌坐在地，哪裏還有絲毫橫衝直撞的瘋狂氣焰？
此刻的他，不再是明泉集團的總裁，隻是一個驟然失去往昔所有光環的落魄男人。
此刻的他，不再是才華橫溢的新銳導演，隻是一個失去了所有夢想與希望的迷惘男人。
此刻的他，不再是信心滿滿的天之驕子，隻是一個不停犯錯不停反省卻又無力挽回的失意男人。
此時的他，不再是對所愛執著追求永不言棄的癡情種，隻是一個愛而不得卻又已然無法回頭的傷心男人……
“媽咪，你不怕這次的善意會演變成放虎歸山嗎？”
木皓軒猶如所有被媽咪挽著的同齡孩子一樣，仰起天真無邪的粉嫩小臉看向他最愛的媽咪，可吐出的話卻明顯與他的實際年齡嚴重不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