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幸福的負擔
木沉香見局勢明顯不利於自己，便也不再逞一時口舌之快，將注意力轉向機窗外的廣袤天地。
略顯招搖的直升機，最終停在了天都七星級酒店樓頂的停機坪上。
回到貴族套房後，木沉香與木皓軒先去浴室洗去因被綁架一夜而積累出的髒汙，換上布雷恩早已派人準備好的新衣服。經過一番激烈打鬥的布雷恩，也適時到臥室附設的浴室去衝了個涼，使得三人再度碰麵時都是一身清爽。
“好啦，現在隻剩下我們三個人在，你就乖乖老實交待吧，坦白從寬啊！”
布雷恩猶如睥睨天下的帝王般端坐在客廳的真皮沙發上，身邊還坐了個縮小版的他，兩雙光彩熠熠的深藍色眼眸，同時落在了對麵坐在單人沙發裏的木沉香身上。
“還坦白什麽啊？你們不是都已經認定了嗎？”
忽然覺得有些委屈的木沉香，悻悻然地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雙手在腿上交集成十個白玉指節。
“他是六年前，我們在天都酒店那夜後……”
第一次因為找不到適合的詞匯來形容而語塞的布雷恩，鬱結地輕輕蹙起眉頭。
“恩，就是那天。不過我之前也不是故意要瞞你，因為那天我是被魏子俊灌醉後才送進去的，所以我根本不知道與我……那個的人是誰。”
再次提起那個夜晚，木沉香還是無法自抑地紅了臉。
“這個我相信，你那晚的確醉得很厲害。但是在我們又重逢後，難道你都沒發覺出異常嗎？”
布雷恩強調性地抬起根手指，在他與小奶包像極了的臉龐間，來回指了指。
“呃……好吧，我承認後來我有注意到這些，可是……你都已經有未婚妻了，我還能怎麽樣呢？如果我以你私人秘書的身份，說我六年前就為你生了個兒子，你又會怎麽想？一定會以為我是想利用這個孩子，來向你索要什麽的吧？”
那點別扭的小心思已然退去，木沉香開始了她真正的坦白，把心中壓抑已久的話當場傾吐而出。
“而我更怕的是，如果告訴你皓軒是你的兒子，你會不擇手段地把他從我身邊搶走。你無法不知道皓軒他對我有多麽重要，如果這六年來沒有他陪在我身邊的話，我可能根本無法活著撐到現在……”
木沉香輕柔的聲音，猶如她的頭一樣漸漸地低下去，直至細不可聞。
布雷恩沒有說話，悄然抿緊薄唇，目光幽深如海地凝視著木沉香。而木皓軒則是心疼地走上前，用他那短短小小的胳膊摟住她的肩膀。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靜止。
默默看著眼前緊緊相擁的這對母子許久，布雷恩依稀感覺到自己冰封已久的心，似乎被注進一泓溫泉，不由自主地漸漸消融。
他曾經以為他的心，永遠不會再找回溫暖柔軟的感覺。
他曾經以為他的心，在曆經過那麽多常人難以想像的磨難後，不會再被任何所謂的感情所打動。
他曾經以為他的心，已經無法熱血鮮活地跳動……
“你放心，我絕不會把皓軒從你身邊搶走，我可以用任何東西發誓以作保證。”
麵部表情悄然軟化的布雷恩，聲音卻仍堅定硬朗。
他向來是個不輕易許出承諾的男人，所以一但他許諾，便是至死也不會動搖分毫的千金一諾。
木沉香聞言頓時怔住，在心中激蕩翻滾的熾烈暖流，險些衝破她眼底的脆弱屏障。
淚眼朦朧望著眼前熟悉卻又讓好覺得有些陌生的布雷恩，千言萬語似乎都被哽在喉間，竟是連一個字都無法吐出口。
隻是她這複雜的激動情緒還不及消退下去，對麵的男人已經調轉話鋒。
“不過，他既然是我兒子，應該有權利選擇與我共同生活吧？”
布雷恩目光深幽如無底深海，絲毫看不出情緒波瀾，隻有微微略有上揚的嘴角，泄露出些許情緒。
“可你剛剛不是才說過，不會把皓軒搶走嗎？布雷恩，你堂堂一個集團總裁，怎麽可以這樣出爾反爾地說話不算話呢？！”
聞言，木沉香立時激動得從沙發上站起來，極其嚴肅地抗議。
“媽咪，你先別這麽激動嘛，爹地說得也有些道理。雖然我六年來都是跟媽咪過的，但我畢竟也是他的兒子，而且我也想跟爹地多些時間在一起。”
向來本著媽咪最大宗旨的木皓軒，竟然破天荒地沒有站到媽咪那一邊，而是快速轉移陣地，站在他爹地身邊幫著扇風點火。
“寶貝……”
沒想到兒子如此輕易就會叛變，木沉香驀然間隻覺得心酸難抑。
她聰明可愛的寶貝兒子，怎麽這麽快就被這個腹黑又悶騷的爹地給征服了呢？
“喂，我說你先別擺出一副好像被我欺負了似的表情，好嗎？我又沒說搶走兒子不讓你見到！如果你真的那麽不舍得兒子的話，我可以破例讓你過來陪著他。”
此時坐在沙發上的布雷恩，與站在他身邊的木皓軒，一大一小兩張臉上竟露出同樣似笑非笑、居心叵測的狐狸式狡詐表情。
“你，你們……”
頓時明白自己是被這對父子給算計了的木沉香，氣悶半晌卻不知要指責他們什麽，最後隻能無奈地抓狂大吼一聲，然後忿忿然轉隨走進大開著門的主臥室。
“爹地，這次我可是付出好大的代價才幫到你的哦，你可別讓我失望啊！”
見媽咪將自己關進房間裏後，木皓軒的表情登時一變，滿臉小大人談判的成熟模樣，表情鄭重地看向身邊還不及收斂狐狸淺笑的爹地。
“如果真的讓你選擇的話，你肯定會選擇與你媽咪在一起吧？”
沒有直接回應兒子的布雷恩，雖然吐出的是個疑問句，但顯然早已預測到答案，眼底流露出複雜柔情。
“那是當然的啦，這世上對我而言最重要的人就是媽咪了！所以，就算是以後爹地你傷害到她的話，我也不會原諒你的！”
明明站直了的身高才勉強與坐在沙發裏的布雷恩平視，但小奶包整個人的氣勢卻絲毫不弱。
即便所麵對著的是王者般的男人，他也依然把他的警告性威懾力發揮得淋漓盡致。
“我明白。”
相比於木皓軒的氣勢磅礴，布雷恩的聲音卻是淡淡的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他睿智的腦海裏，正在權衡著什麽將會影響他整個人生的重要決定。
“爹地，你愛媽咪嗎？”
盡管沒有得到理想中正麵的承諾作回應，木皓軒卻也不心急，繼續與難得能單獨相處的爹地聊天。
“我現在還不確定，但是你放心，至少她對我而言，比其他任何女人都來得重要。”
布雷恩並不想蒙騙這個猶如天使般突然出現在他生命裏的兒子，所以完全是將自己最真實的感受和想法說給他聽。
他的確還無法確定自己是否愛上了這個小女人，但是在經曆過這次有驚無險的人質綁架事件後，至少他已經可以確定，她對他而言絕不是像其他女人那樣可有可無。
因為，哪怕僅僅是想到將會永遠地失去她，他都會無名火起地瞬間變身成憤怒的噴火暴龍。
“你們兩個人還真是有夠別扭的！”
木皓軒忍不住喃喃抱怨一聲，畢竟年紀還小的他，著實有些搞不懂大人之間的感情怎麽會那麽複雜。
失神的布雷恩訝然追問：“你說什麽？”
“沒有啊，我說爹地你是不是因為還有個未婚妻，才不敢給媽咪承諾的嗎？”
若是比腦筋轉速，絕對天才兒童級的木皓軒，可不會輸給任何人！
“你怎麽知道我有未婚妻的？”
布雷恩訝然挑眉，他可不記得自己剛剛有提到這件事情。
“當然是聽媽咪說的呀！你不知道，她平時在家時可是很喜歡提到你的！她幾乎每天都會跟我念叨你當天吃了什麽、做了什麽事情、看上去心情好不好之類的，隻是她自己還沒察覺到而已。”
笑得雙眼彎彎的木皓軒，露出一臉與普通孩子無異的無暇笑容，讓人根本想不到他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是懷著怎樣與單純毫不相符的深沉小心思。
“她在家裏，經常跟你提到我？真的嗎？那她具體都說什麽了？”
布雷恩眉梢輕挑，語氣中除去詫異外，還透出絲縷微不可辯的欣喜和期待。
“她說……”
偏偏就在這時，木皓軒抬起白嫩嫩的小手放在嘴邊，打了個極其誇張的大哈欠。
“這個爹地直接去問媽咪好啦，我好困哦，不想說了……昨天被姓馮的父子倆折騰得都沒有休息好，現在我想要好好睡一覺，可以嗎爹地？”
即便已經鬱悶得暗自咬牙切齒，但看著那張寫滿疲憊的粉嫩小臉，聽著他用稚嫩軟聲叫著“爹地”，布雷恩鬱結不爽的心終究還是柔軟下來，親自把他送進套房裏最溫馨舒適的臥室。
幾乎是才躺到舒適的大床上還不到兩分鍾，木皓軒就已經沉沉地陷入夢鄉。
小奶包把話說到一半突然宣布要去睡覺，的確有幾分故意要戲弄他爹地的意思，但是他也著實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