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比試
這個用奇怪雙眸在黑夜中盯著他們仨的人正是王培風的「軍師」,保保。
保保活了四十五年,沒老婆,沒孩子,單身漢一個,啥都不幹,靠出「詭計」為生。
他研究詭學成了精。
一天到晚討了飯沒事幹就去給誰出個陰謀詭計打敗敵人的「詭學」。無論你能力多強,在他卑鄙無恥的陰謀詭計之下,不去一條命也要去半條命。
村裡人都嫌惡他,唾棄他,個個離他老遠。
父母成天罵他打他,以他為恥,兄弟姊妹見他像看見大魔頭,不給他吃喝,說白了,就是已經被掃地出門。
家中六七個兄弟姊妹,他是最最不受寵的那個。
因此他幼小的心靈開始扭曲,甚產生了變態心理,每每看到誰在他的詭計下承受巨大的痛苦才能得到釋放。
自從他遇見王培風,王培風對他三顧茅廬,禮敬如賓,好吃好喝的款待他,他被感動了,深深的覺著王培風能助他實現他折磨人的偉大理想,因此跟了他。
可沒過兩個月,他便發現王培風開始不受他掌控,自己的想法及其嚴重。
他天天給他洗腦,但王培風總是一幅位極人臣的模樣居高臨下的俯視他,他們的矛盾越來越深,直到王培風不聽他的勸阻納了吒琳做小老婆后。
積累到了一定的矛盾,爆發了,他決定,他在也不作他的走狗,他要反擊。
七青仨人在他近乎變態的奇怪眼眸中吞咽下最後一口硬饃饃。
他進去了,微笑著同幾人打招呼,他們大吃一驚,他們方才談論的計劃難道全被聽見了?
保保席地坐在他們仨中間,笑道:「你們的計劃著實不錯,可惜太嫩了,對付他,遠遠不夠。」
七青等人各自對看一眼,決定合夥將他擒了,隨之聽見一聲冷笑,正是保保,他戲謔道:「你們想擒我?只要我現在大喊一聲,外面那些人立即進來刺穿你們的咽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得,落在土匪手裡,他們能說什麼。
不知從何時開始,許寧,楚南二人慢慢開始將小他們二歲的七青作為他們的主力,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投射到她身上,七青率先開口:「你想做什麼?」
想做什麼,保保目光變得殘酷起來,黑夜中露出森森白牙,詭異笑道:「我想要王培風生不如死!」
七青道:「理由。」
保保冷笑:「伯樂不識千里馬,用韁繩勒之,長鞭抽之,千里馬當如何?」
七青道:「掙脫枷鎖,逃。」
保保:「如何逃?」
七青:「反攻,擊敗伯樂!」
七青忽然意識到了,原來這位在王培風醉酒時,時時刻刻提醒他莫上當的「軍事」同王培風不合。
她道:「條件。」
「呵!」保保忽然又用奇怪的眼神看她,道:「這還用說,你們最大的願望不就是逃出去嗎?」
是啊,逃,他們都需要逃出去,他們達成了一致意見。
七青:「怎麼做?」
保保:「你們雙臂都被灌入了有毒的銀針,它們一時半會不會起效,明日比試,香支的氣味會引發你們體內的毒,到時你們每落一筆雙臂都如萬蟻噬咬,隨之出現幻覺,你們畫任何東西,在你們眼中看來都是自己內心最恐懼的東西。一柱香后,雙臂腐爛,萬蟻化蠱蟲,你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雙臂被它啃光,但不會死。」
三人聽的心寒膽顫的,遂想起第一日來的那日,嘍啰們在他們雙臂中強行扎入的銀針。
七青忽然冷冷的看著他:「解藥。」
保保笑道:「我幾時說過我有解藥?」
七青冷笑:「作為王培風最得力的助手,不會吃多了撐得跑來同我們說胡話吧,千里馬常有,伯樂可不常有。」
她特意咬重「最得力助手」幾字。
保保冷哼,奈何已經上了同一條賊船,他從袖中掏出一瓶解藥,丟給他們:
「你們只需裝作中毒模樣配合我就行,其他的……」
保保眼中露出殺擊,詭異笑道:「交給我便好了,事成后,放你們安全離去。」
隨後保保又將明日的一干安排事宜,需要注意事項,一律告知再離去。
而離去的王培風猶如被枷鎖禁錮許久的野狼,在等待時機。
如今,時機終於到了。
他急需掙脫鐐銬,重新尋找一位新的主人。
這夜,雷鳴陣陣,他睡的及其不安穩,無數個被人唾棄乞討的日日夜夜都不如這張床來的柔軟,可他卻如睡針氈,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直到下半夜,他忽然驚醒,滿頭大汗,他終於想起哪裡不對勁了。
憑他多年的出詭計,玩手段陰謀的經驗,吒琳,絕不是個暗常理出牌的鳥。
他微眯雙眼,點燃燭台,放出他一直隨身攜帶的鴿子。
望著遠去的鴿子,但願它能給比試時的危機帶來轉機。
與此同時,七青等人也是坐立難安。
她們絕不認為保保會那麼好心,且不說他未透露一絲他的計劃,就他此次來是否是同王培風商量好的亦未可知。
誰會去相信敵人的一面之詞?
她們於是又開始重新制定計劃,自己不想辦法,弄不好,再也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這頭且說雲雨纏綿了四日三夜的王培風,吒琳二人大魚大肉之後,在七八個僕人的擁戴下高調的走向比試場。
竹林下只有臨時擺起的桌案,筆墨紙硯,其餘的,什麼都沒有。
澀澀清涼,竹葉簌簌。
亦有伴課吹簫奏樂,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竹林七賢的做派。
但這可是一場真正要人命的比試,一個不慎,小命玩完。
他們三人只剩下一人,正是七青。
一大早,楚南,許寧便被嘍啰強行帶走,叫他們猝不及防,冷笑,昨夜保保並未提及要將二人帶走。
果真,一切都是陰謀。
七青半跪在蒲團上,在她的對面,除了保保,王培風,還有一位自己的老熟人,吒琳。
不是冤家不聚頭,原來真正要他們命的王培風不過就是個間接的跑腿的,真正的幕後黑手,是同七青結了十年仇的吒琳。
七青冷眼望著滿身珠翠,鄙夷她的吒琳,她知道,吒琳想要她的命。
吒琳命人點上香,嘴角總是時刻噬著怪笑。
一聲聲嘶吼狂暴聲響徹竹林,嘍啰們抬上兩個二人高的大鐵籠,黑布猶如烏雲深深的籠罩著它。
忽然,布去,好似烏雲散去。
七青猛然起身,睜大眼,不可思議的看著近在咫尺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