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暗香浮動
長天亭坐落在明香湖中,蜿蜒長廊中往來皆是考生,所有人都沉浸在香山環抱的溫香軟玉中。
長天亭同釣魚亭遙遙相望,蓑衣老者眯眼垂釣。
若早來一月,或許還能聞見東北面櫻花園中攜風而來的沁人香味。
許寧去長天亭相會紅顏知己。
穿越行人,遠遠便隱隱約約見一少女格外顯眼,櫻紅長衫同湖光共爭輝,其身姿玲瓏俏麗,舉止活潑爛漫,正同一位少年言笑晏晏。
不用走近,他便知此少年正是他的死拌嘴對頭楚南,楚南丟他入湖一百零一次,化成灰他也識得。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聲聲銀鈴悅耳聲傳入許寧耳中,他抿嘴笑跑去,「小嵐,半年不見,漂亮的我都認不得了。」
小嵐見許寧,一時不知所措,正想此人舉止如此怎這般輕浮,蹙眉低喝:「你是誰?」
許寧呆住,摸摸自己的臉,才知緣由,拍著胸脯無奈道:「我啊,許寧,許大哥,最近半年長的著實著急了些。」
「你……你是許大哥?」賀小嵐打量他問道。
許寧立即嬉皮笑臉,黑溜溜的眼中似調皮的狐狸,他道:「若不是我專畫醜人,能長的這麼著急么。」
「噗!」賀小嵐撲身抱住許寧,眼泛淚花,「果然是你,只有許大哥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今後再不可留信而別了,還有這般事,我可再等不得你了。」
許寧哭笑不得,但見對方嬌俏依依,淚眼憐憐,發間鵝黃絲帶隨湖風一起賣弄風姿。
輕輕刮她俏鼻,「這麼大個姑娘,怎的還哭鼻子,不害臊。」
賀小嵐半年不曾見他,在她的記憶中,許寧是個少年才俊,洒脫俊逸,其樣貌風姿更是不自藻飾,便有天人之姿。
雖有時口不擇言,有幾分痞氣,但仍然抹不去他眼中流露的光輝。
她祖父賀紀曾評價他:龍擱淺灘,終有一日,騰上雲霄。
如今……竟被生活折磨的如此狼狽不堪,除卻那雙黑溜溜靈動之眼,哪裡有一絲像他從前模樣。
不由再次涕淚漣漣,哽咽難聲,許寧這次可犯難了,他禁不得女孩子哭,於是亂鬨一通:「哎呀,莫哭莫哭,看看今日小嵐多美,即便連西子來了亦遜三分。哭了可就連東施都不如了啊!」
「王八蛋!」賀小嵐跺腳,轉身,不再理他,這個臭東西,說話還是這麼臭。
許寧呆立當場,他又說錯什麼了嘛?
一直未曾發言的楚南不由嗤笑出來,牽動嘴角傷口,倒吸涼氣。
賀小嵐急急關切問道:「楚公子,沒事吧?」
楚南正在作畫,抬頭,笑:「無事。」
許寧跳出,見楚南鼻青臉腫,大驚:「哇……楚兄,半日不見,你怎成了彩蜈蚣!!」
賀小嵐嬌嗔:「許大哥,你怎能這般說楚公子,方才楚公子還在誇你呢。」
許寧尷尬,笑道:「這不是蜈蚣到處爬,還會咬人嘛!」
楚南額間青筋爆出:「……」
「楚公子,別介意,許大哥就是這般,嘴下不饒人,您別同他一般見識。」賀小嵐立即安撫楚南,極是有歉意。
遂又將許寧拉出老遠,低聲道:「許大哥,再不可這般說楚公子了,方才楚公子是為了救我才成這般的。」
「救你?誰欺負你了?傷著哪沒有?」許寧大驚,將她三百六十度看了個遍。
賀小嵐巧笑搖頭,說道:「沒有,多虧有楚公子。方才那位叫梁安平的人見我一人在這,同我說了幾句,想我同他去,我不依,他便搶。正好楚公子也來了,見狀,仗義出手,同梁安平打了起來,他人多,以多欺少,楚公子不敵,便成這般了。」
許寧聽的心驚膽戰:「然後呢?他們怎麼走的?」
「原來水雲書畫院專門請了官兵巡邏,但凡遇見打架鬥毆,作弊者,當場取消考試資格,他們不需要這樣的畫生。」
許寧對仍正在專心作畫的楚南心生不由改變了些看法,吞吐道:「那他……」
「他沒事,水雲書畫院不是不講理之地,事有對錯,梁安平調戲我在先,楚公子見義勇為在後,要收也是沒收王八蛋梁安平的考牌。」
賀小嵐繼續道:「許大哥萬萬再不可對楚公子針鋒相對了,他是好人,方才聊起你,他還誇讚你膽識過人,在丹青上獨具一格呢。」
許寧心中承認感激,嘴裡不懈:「切,就他,不將我扁的身上十萬個窟窿算好了。」
筆停,粗獷不失秀麗,雄偉不乏典雅的香山,以及水質如境,碧波蕩漾的明相湖躍然畫卷之上,長天亭讀飛湖中。
楚南望著空無一人的長天亭,眼角偷撇那抹櫻紅倩影,偷偷的將她勾勒在畫卷中。
並題詩詞云:「櫻紅淺碧,蛾兒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長天一色,橫飛雁,東風乘送佳期夢。明眸皓齒,彩蝶輕飛,可憐飛燕盛新裝。黃梅酸甜,澀微甘,伊人不知回首中?」
「楚兄!」
一聲大喊,楚南大驚,正好寫完最後一字,毛筆滑落,差些污染畫面,幸好接住。
他即刻起身擋至畫前,漲紅臉,「你你……幹嘛!」
「什麼幹嘛!」許寧皺眉,不悅,就要將他推開,「我來看看你的大作。」
楚南死死擋住畫作,「有有有……有什麼好看的,我的畫呆板,你又不是不知。」
「喲!」許寧抱胸,「終於承認自己的畫呆板啦,你臉紅啥,看個畫而已,閃開閃開。」
「紅淺碧,蛾兒金縷,笑語……」
楚南渾身一僵,立即回身,將畫胡亂收拾一通,正在讀詞的賀小嵐見漲紅臉的楚南,怔怔,說道:「楚公子,我……畫還未乾。」
楚南早顧不得,胡亂收拾一通,做了逃兵。
二人見倉皇而逃的楚南,許寧不解:「這個王八蛋,我還想給他道個謝呢,小氣,看個畫都不成,道謝,沒門。」
回首,問:「小嵐,你看清沒?」
搖頭,「未曾。」
許寧聳肩,不管了,這個傢伙,奇奇怪怪的,他從懷中摸出紙筆墨硯,笑道:「小嵐,許大哥常畫醜人,今日偏要畫個美人。」
賀小嵐臉臉微紅,這個許寧,成天不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