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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水匪

  是夜,月下清波粼粼,繁星點點,江邊好風相從,萬籟俱寂,只有人聞清鍾,白帆隱隱。

  許寧早被撈起,死不要臉的睡在楚南船間,此時只怕是早已四仰八叉的呼嚕嚕大睡。楚南向來用功,推燭作畫,連研墨的北瓜都在不停的打盹。

  楚南收筆,北瓜驚醒,問道:「公子好了?」

  「嗯,收了吧。」

  楚南打著哈欠鑽出船塢,但見七青痴痴的望著星月江波。在旁人看來,她作畫並不多,但在他看來,她無時無刻不在作畫。

  他叫她數聲,她均未答,但見她意態忽忽,人不測其為何。

  對於這個叛逆者兼天才,心下不由自主冒出一個念頭,叫他無所適從。他覺得她已經進入玄悟之境,彷彿化身為一隻清新俊逸之白鶴,翔其雙翅,初突破上古時代之鴻蒙,正躊躇滿志,睥睨一切,踐踏傳統於腳下,而欲作更高更遠之飛翔,這是何等的氣魄和膽量。

  他即羨慕又嫉妒,曾兩月的山林之夜,似乎也換不來她一夜的妙悟。

  他雙拳握緊,曾幾何時,他不停的找她挑戰,嘴裡說著不服氣,實則他早已輸得徹底。不禁苦笑,老天是太不公還是太公平,既然如此……眼中冒出絲絲火花,竟然她一點即通,那他就拿千百個日夜來換。

  想通后,本欲轉身回艙,便聞一聲清朗的聲音:「咦?楚南?這麼晚了遊盪甚!」

  楚南好陣心虛,像被抓了個現行的小賊般,沒好氣道:「那個許寧佔了我的船,今夜便和你擠一晚吧。」

  「不行!」七青毫不猶豫的拒絕,開玩笑,一輩子都不可能。「我喜歡一個人睡。」

  楚南一步跨去船頭盤腿坐下,「作為我老大,難道忍心看我睡船板?」

  七青滿腦子都是丹青,方才的一番妙悟好似身心都在宇宙遨遊,於皴法,樹石,人物,花鳥似乎都有了質的飛躍。森然萬象都映射在太空背景之上,境界豐實而空靈,如一座燦爛星天。

  心情極佳的七青好笑的瞅著「落魄」的楚南,這個傢伙沒想到也有今天,看來許寧真是他的剋星,眼角瞥向船艙,「你將他丟到船板上來睡不就成了。」

  楚南一張臉比黑夜還黑:「那傢伙太沉,和豬無甚區別。」

  七青哈哈笑著,音如銀鈴悅耳,「楚小公子,三年來,你每每都是一幅大哥大的模樣,我還未見過你吃如此大的癟,哈哈……笑的我肚子疼……呃,你甚鬼樣表情??」

  「我吃過。」楚南沉聲道。

  「吃什麼?」七青不解。

  「裝!」楚南瞪大眼睛,明明是吃了你三年虧,「許寧鳥都不算,他就是根攪屎棍。」

  嗤,七青也坐下來,雙腳在船頭晃悠悠的吊著,「要我說啊,他就是小老頭,你就是古板,你倆加起來古板小老頭,般配的很。」

  「他也配!!」楚南即將暴怒。

  此時,船身猛然震蕩,七青沒坐穩一頭往下栽去,楚南會些功夫,反應快,忙穩住身子抓住栽下船的七青,將她拽了上來。

  「公子,公子,快跑,有水……啊……」掌舵的梁叔「匪」字還未喊完,便永遠閉上了雙眼。

  七青楚南二人瞬速衝進船艙,分別去叫北瓜和許寧,七青叫了數聲,許寧睡的依舊同豬一般,無法,一巴掌甩在臉上,許寧才猛然驚醒坐起來大喊:「偷襲!!」

  「偷什麼襲,你的小命休矣!」七青拖起許寧便跑。

  「七哥七哥,等等,我的鞋!」

  「鞋什麼鞋,待會你腳都得被切成片。」真是恨鐵不成鋼。

  打鬥聲傳遍船身,原來楚南,北瓜早同強壯的水匪叮叮噹噹打的難捨難分,船艙狹窄,易守難攻,水匪擠在艙口,一時間也難進來。

  這時,北瓜忽然收手撤退到七青身旁快速道:「七公子,我家公子讓我帶你從密道逃脫,下面有逃生小舟。」

  「好好好,快走快走!」許寧大喜,心想有救了,不至於命喪於此。

  「不行!」七青面色蒼白,「楚南怎麼辦。」

  「快些走吧,來不及了。」北瓜拽著七青就要走,走了一半,七青突然回身,頭也不回道:「帶許寧先走。」

  嘶~~楚南右臂被砍了一刀,眼看水匪就要斬他頭顱,一根火把劃破黑夜,直奔一個個五大三粗的水盜,楚南險險躲過一劫,喝道:「你回來做甚!」

  七青面無表情,「不回來你還有命?」拿起另一個火把同楚南一齊慢慢後退,死死的盯著水匪,「你們儘管放馬過來,船艙藏了火藥,這就炸了船隻,兩條命搭十幾條命,不虧。」

  「呸,嚇唬老子。」一位水匪啐道。

  「呵,試試?」七青說罷便斜了火把往身後木桶里點。

  水匪瞅著對方忽明忽暗的臉在黃色火焰中跳躍,發出詭異的笑容,不由心慌,萬一真有火藥,他們逃都來不及。

  其中一水匪偷偷對頭兒咬耳朵:「大當家只叫我們請他回去,鬧出人名來可不好。」

  「你看看他們拔刀殺豬時的架勢,容我們講過一句話嗎!」頭兒牛鼻孔出氣。

  氣死個人,他們剛爬上船時沒控制好船舵,撞了他們的大船,人還未爬上來便莫名其妙的挨了幾個悶棍,惱怒之下,一刀拍暈了那個掌舵人。若人沒請回去,他們都得被大當家吊打。

  七青看他們嘀嘀咕咕的模樣,沉聲道:「你們還不快走,火藥可是不眨眼的,」

  「別別別。」一位水匪急聲道:「我們就是來請一個人,請到了就回去。」

  「誰?」七青道。

  「七青公子。」水匪盡量以笑來掩飾滿臉刀疤的面容。

  「想要七青?從我身體上……」楚南聞言舉刀揮去。

  七青攔住他:「你受傷了,硬拼無疑是送死。」

  她上前一步道:「我就是七青。」

  「你就是七青公子!!」水匪不可思議的打量著對面削瘦的人,怎麼可能,七青公子這麼小???這麼弱不禁風,傳言中可是將她傳的神乎其神,如此小的身板怎麼可能掀起颶風駭浪。

  他們掏出一張畫像左看右看,比了又比,不禁腹誹大當家的畫藝,誰能告訴他們畫像上五大三粗的人是誰??

  「你如何證明自己是七青公子?」水匪還在質疑。

  七青冷笑,「我自是我,需要證明?有話快說,無事快滾,多停留一秒,同歸於盡!」火棍再次伸向木桶。

  水匪一聽,心下大喜,沒錯沒錯,七青公子就當是這般語氣,反正大當家畫人從未畫像過,即使抓錯了,不,請錯了也怪不得他們,何況他們可未請個丑的回去,好歹對方也是個嬌滴滴的公子小哥。

  這才急忙打住七青:「別別別,七青公子。」水匪均將刀別在腰間,哈哈說道:「我們大當家有請。」

  七青嗤笑,「如果我不去呢?」

  「這……」水匪為難了,大當家吩咐他們要一根毫毛不少的帶回去,總不能用綁的吧。

  其中一個水匪機靈些,上前拱手行禮說道:「方才是我們失禮了,拔刀相向實乃迫不得已。」遂將方才的事一一說了遍,又吩咐其他人將老梁好生抬回來,再次道歉道:「還望七青公子同我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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