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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在下不才

  一畫軒令牌千金難求,上至達官顯貴,下至江湖俠客,何人不知何人不曉。

  不畏權貴,規模龐大,縱橫南北,規矩嚴苛,硬氣傲嬌,是一畫軒的代名詞。不問出生,只看本事是一畫軒的宗旨。

  但它為何有如此傲嬌的資本便不得而知了。

  總之,即便是街頭的乞丐,畫藝若是不凡,走進一畫軒也會受它庇佑,對待不講規矩的人,一個字「打」,打到你守規矩為止,就算是天皇老兒來了也無權干涉。

  但凡是沒錢的人,均有機會一夜暴富。好壞參半,福禍相依,天下無免費午餐,一畫軒亦是個「賭場」,輸了也會讓家財萬貫之人血本無歸。

  第二日,亦是清平畫院最後一日課,次日,部分適齡學子即將去姑蘇的水雲書畫院考試,七青掉鏈子了,逃課。

  這次山先生非但未生氣,心中還有一絲僥倖她未來上課,因此對此事絕口不提。

  七青「堂堂正正」的走進一畫軒,坐在一眼望去如同馬賽克似的腰鼓型紫檀綉墩上。

  墩圈雕花精緻,或竹節,或海棠,或竹節,或藤蔓,生機黯然,簡樸美觀,極富古雅之致。

  墩面的裝飾亦很講究,除板外,還有鑲嵌彩石影木,大理石、藤等。成百上千個綉墩分佈在木台四周,圍了一層層旋螺形波紋,大夥一個個伸頭探腦。

  七青舒舒服服的眯著眼看高台上舞劍的女優伶,五個形色不一的男子賣命「甩」毛筆(畫畫)。

  具體畫了什麼看不清,隔的太遠,其實第一排隔的便有十米遠,大夥不是火眼金睛,從台下將眼光射到五米高的台上。

  她手指摩挲著冰涼的東西,成敗在此一枚銅板。

  比試接近尾聲,在場之人一陣陣驚呼,各懷鬼胎,交頭接耳,目不轉睛者皆有,目的只為一個,堵誰會贏得個盆腹滿缽,誰又會輸的一絲不掛。

  七青的胳膊肘被大力的撞了下,她痛乎,指腹揉著手肘,渾不在意,只當是隔壁的體量龐大激動了些。

  「喂,小兄弟。」

  她又被勢若山崩的氣勢壓催了,好傢夥,敢情是來找茬的。

  定睛一瞧,原來是一個鬚眉如草的漢子。只見他衣襟袒露,膚若桃瓣,雙眼圓瞪,鼻樑好似被板磚拍扁的倒掛葫蘆。分辨不出年齡,說他是個十八到六十歲都無不可。

  他像個沒事人一般,說道:「小兄弟,我看你眉清目秀,弱不禁風,一表人才,模樣甚是心善。自落座后便看的出神,想來心中早有答案,告訴我一下,誰會贏?」

  你這詞是是貶還是褒,男人的頭面用的再多,本質上還是個女嬌娥。被人用弱不禁風,娘娘腔,柔弱無骨形容的多了倒也司空見慣,渾不在意。

  她笑道:「右邊灰衣少年會贏。」七青答道。

  「那個買葯的?」大漢驚呼,一臉你莫不是個傻子。

  他嗓門大,音聲粗,說話似是噴滿鬚髮,「你可知他是誰?」

  見七青一臉茫然的模樣,他拍著腦袋,說道:「這人名為許寧,三年前是個汴京漂,惹得人神共憤,天怒人怨,得了個大名鼎鼎的名聲。後來汴京都容他不得,這才轉道至此。」

  七青繞有興趣的問道:「為何容不得他?」

  大漢道:「他呀,雖說是個賣葯的,也不知葯是賣給他人吃了還是自己吃了。茶樓酒館,賭坊勾欄無一處不是他的去處,成日夾著畫板,不喝茶不看舞,專畫畫!」

  「這很好!」七青道。

  「好是好,精神難能可貴。」大漢指了指自己的西瓜腦袋,「能不難能可貴么,精神故障一枚。畫畫便算了,誰知他這人不走正道,專挑長的丑的畫,完事後還將畫完的紙包葯賣出去,宣揚什麼買葯送畫,這不,他能在汴京漂兩年已難能可貴,現在又到我們這小清平鎮來禍害了。」

  大漢嘆氣,「有一個變態禍害就夠了,現在又來一個,真是流年不利。」

  七青臉部僵硬,尷尬的笑兩聲,這個禍害指的就是她了。是的,前段日子同楚南比試說的那番「與天下為敵的狂妄話」不知被哪個嘴短的一傳十十傳百,傳的大街小巷,南北東西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也算是在原來的基礎上又狠狠的「火」了一把。

  她打著馬虎眼說道:「流年不利,流年不利。」是我流年不利才對。

  大漢不屑道:「甭說他了,小兄弟莫向他學習才好,若他畫藝妙,怎會落得如此下場?換一個換一個,除了他還有誰?」

  大哥說的是真的么?她搖了搖首,「除了他,沒有了,其餘四人,三個虛張聲勢,一個是炸老的油條。」

  大漢:「……」你狠。

  大漢摸了摸葫蘆鼻,挫敗道:「小兄弟,我這個門外漢也不大懂,你得講的細些。何況台那麼高,你又坐這麼遠,又是如何判斷的,難不成你的眼睛會拐彎?我也不可盲目相信是不,待會可是要盲壓賭注的,子兒可不能白白拋了去。」

  那您老還問我,七青拋下魔化她的成見,挑眉說道,極負自信,說道:

  「簡單,看狀態。那三人看似胸有成竹,實則虛張聲勢,一柱香后均力不從心,手肘下垂,手腕僵硬,筆墨定會凝滯。一人經驗雖豐富,颯颯風起,觀它氣力,太過,筆墨易油滑,算不得佳作。只有許寧,從始至終,悠然從容,臨危不懼。以手運心,氣隨身走。單此一點,便已勝他人一籌,他的畫作定勝其餘人一籌。」

  「妙啊!」漢子拍掌呼和,聲響如雷霆,在場四周紛紛投來不友善的眼光,大庭廣眾之下,禁止喧嘩,他尷尬的撓著腦袋拱手抱歉,「實在對不住各位,實在是這位小兄弟分析的太妙了,¥&@&¥&@&&@&&@&………忍不住喝彩出來,見諒見諒!」他將七青的話原封不動的講了出去。

  他們又向七青投去目光,見她弱不禁風的模樣,不知是哪個窮旮瘩里冒出來的小破孩,哪裡懂得什麼鑒賞。

  何況她坐那麼遠,還能分析遠處高台的景象,八成是個托,想讓他們壓那人會贏,這種事不再少數,更何況對方可是「鼎鼎大名」的許寧。

  這般想來,大夥眼光一個個不友善起來,少頃,不知是誰喊一一句,「她就是清平書院的狠奇怪!」

  現場瞬間如同滾燙鍋上的螞蚱跳了起來。

  「她就是那個數月說大宋畫家生般硬套,迂腐至極,縱有千種表現手法,不過炫技,終成丹青傀儡的狠奇怪?」

  「這不明擺著同天下為敵!」

  「黃口小兒,大言不慚。據說清平畫院的山先生差些氣的噴血如虹。」

  「就說清平第一才子楚南,也被她「打」的服服帖帖。」

  「絕,真絕,她哪裡是三絕,明明是個禍害!」

  「……」

  大漢一跳三丈高,吊著嗓子吼,竟比平素尖了三分:「什麼!!你就是那個變態禍害!!」

  七青僵著臉,站起身拱手,尷尬說道:「抱歉抱歉,在下不才,虛名而已,無需介懷,兩月前的事純屬誤會,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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