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九章 悟意
小女孩叫如一，是鐵匠鋪夫婦的獨女。如一自小便很有愛心，每有落難者或是乞丐路過家門都會得到小女孩的救助。一個饅頭、一碗稀飯、甚至是她最愛吃的一顆硬糖，隻要讓小女孩見到她認為可憐的人，她就會毫不吝嗇地給予救助。
在並不太平的世道，鐵匠鋪的生意相對較好，夫婦倆又對這唯一的女兒極為疼愛，對她的善舉夫婦多半不會反對。
如一在連續三天三夜未見到蕭靈吃一點東西、喝一口水後，特意給他送了一個饅頭、一碗水。
在走近蕭靈時，如一察覺到了異樣。
她發現這男子很幹淨，一身樸素的裝備不著一絲粉塵；透過那清澈的雙目如一看出了平靜、無欲無求、不著一絲欲望的純淨。
如一見過很多落難者和乞丐，每次給出食物時，她會收到感激、感動、很多感恩的話語，同時她也能透過他們的眼睛、他們的動作感受到他們內心或痛苦、或渴求的種種欲望。
接近蕭靈時，他沒有感受到任何欲望，那種純淨瞬間就將她吸引，忍不住就將手中的饅頭一片片撕開喂到了蕭靈口中，喂完饅頭又喂了水。期間，她感覺到蕭靈臉上閃過了一絲笑意，那是幸福的笑。這笑讓小女孩很入迷，那種幸福亦是那般純淨。
直覺告訴如一，眼前這男子很不一般，於是她每天來給蕭靈喂一個饅頭、喂一碗水。
蕭靈隻是這般默默地立在街角，感受著整個小鎮，感受著小鎮上來來往往的人，同時享受著小女孩的饅頭和水。
從夢幻泡影殿中出來後，蕭靈發現他的世界變了，他看到的世界變成了線性世界，是那般單調乏味，直到來到這小鎮上，看到普通人，他發現了這個世界非線性的存在。
在神界，神人每悟透一種規則之力時便會看到一條線，能勾動那些線便是掌握了規則之力。傳說掌控世間一切規則的神尊眼中的世界是一張網，撥動那張網便能撥動整個世界。
在夢幻泡影殿中瘋狂刻木雕的蕭靈，神識強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識海中甚至演化出了日月星辰。依靠神識，他看出了很多的線。
世間一切物質都受到規則之力的影響，神尊以為掌握了世間規則就控製了整個世界。
可這個世界有一樣東西他始終不受神尊的掌控，那就是意識，人的想法、念頭。神尊可以用外力解決大部分問題，但無法改變生靈的念頭。任何有生命、有意識的生靈思想是自由的，這被認為是宇宙最基礎的規律，是永久不變的規律。
念頭不受控製，無法控製，隻能受到影響。這是宇宙生命的根源，是事物發展的基石。
曆史上的神尊研究透了宇宙規則，掌控了整個世界的變化。卻從沒有一名神尊研究過人的念頭，因為那是根本，所以都認為不需要研究，研究了也得不到什麽結果。
神尊刻滿宇宙規則的識海，依舊隻是海，隻不過那海極為寬闊，足夠容得下世間規則。可蕭靈的識海，已經不是海，是一片星辰。
星辰與海，兩者有本質的區別。
所以當蕭靈用神識感受這個世界的時候，他感受到了比神尊更多的東西。除了那些線、那些網，他看到了非線性的東西，那就是人的意識、人的念頭。
蕭靈看到那一個個人頭，裏麵有東西在流動，時時刻刻地流動。那些流動的是光影、是電流、是射線，蕭靈在人的腦袋上看到了那些時刻變動的東西，於是蕭靈對這東西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他開始觀察，看著小鎮上的人，他們生氣時那流動的光影會呈現怎樣的形態；高興時、沉默時、說話時、饑餓時等等狀態都會呈現出怎樣的形態。
這種依靠觀察的研究需要精心、需要時間、需要歸納總結，於是，蕭靈饒有興致地做著這些事。
蕭靈是主神，神力已被封鎖，身體強度依舊在。主神的身體已經是世間不朽的存在。蕭靈不吃不喝，不補充天地靈氣，也會不朽。所以蕭靈，這許多時日可以不吃不喝，不拉不睡地立在那個街角，靜靜地從事著他的研究。
這個小鎮叫霧野鎮，周邊被大山環繞，是一個偏僻的小鎮。既不是軍事要塞，也不是富饒之地，這樣的小鎮可以避免被戰火燎原。
可亂世之中，又哪有絕對的安靜，這個小鎮沒有兵家的騷擾，卻是強盜很感興趣的一個地方。
在蕭靈來到這個小鎮的第三個月，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星空顯得很陰暗，距離霧野鎮六十公裏的小蠻山山賊傾巢而出，計劃在霧野鎮擄掠，搶些財物和女子回山。
強盜有備而來，三百名山賊從六個方向將小鎮包圍，山賊挨家挨戶搜索，收了所有糧食和值錢的財物，並將小鎮上的人都趕到了街上。
端著大刀的山賊頭子從人群中拉出一個個選中的女子，並用拳頭鎮壓住了一聲聲嘶吼和不甘的聲音。
如一今年已經十四歲，是名剛長大的小女孩，雖然鐵匠鋪夫婦在出門時已經給如一換上了男人裝，臉上也抹了幾把土灰，可依舊沒有躲過山賊頭那雙敏銳的眼睛。
當山賊頭將手伸向如一，鐵匠鋪夫婦正準備拚命，如一嚇得麵色蒼白時，那立在街角的男子忽然走了出來，並輕聲喝了一句：“你們想死嗎！”。
“你們想死嗎！”好幹脆的一句，混亂中，嘶喊聲中，這道聲音如從天而降一般，在每個人耳中清晰的響起。
盜賊和小鎮上的人目光都向那街角的男子看去。
原來他不是個啞巴！
他的聲音好有力量，有好大的威力。
山賊頭目在蕭靈這一吼中，感覺到麵部發熱。
他就那麽一個人，身體還那麽單薄，竟然敢對他們300個人的團隊說出那麽囂張的話。想死嗎？在山賊頭耳中這話語實在太過刺耳。
“你們倆，去解決他”山賊頭目隨意地在隊伍中點了兩名壯漢，然後目光再移到如一身上，大手向如一伸出。
“你看多了，也不該伸手！”街角的蕭靈又說話了。
在那話語進入每個人耳中時，眾人都感覺心中一滯，那一瞬間，似乎這世界停止運行了一般。
隨後，便聽聞到一聲痛苦的嘶吼：“啊！！！！！！”
痛苦的吼聲刺破整個夜空。也嚇得那兩名壯漢停了邁動的步伐。
眾人循聲望去，山賊頭目伸出的手莫名地斷了，一截斷手飄飛在空中，還有一雙眼珠也飄飛在空中
詭異的一幕，眾人皆驚。
那蕭靈自始至終沒有一個動作，沒有放出任何法術，隻是說了幾句話。
幾句話，山賊頭目便斷了手，瞎了眼。
那斷手、那雙眼珠還飄飛在空中，沒有落下，甚至沒有一滴鮮血流出。
這場麵太過詭異，根本無法理解，卻實實在在地發生了。
山賊頭目痛苦的嘶吼聲響徹小鎮。其他山賊震驚中，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望著街角始終沒有動過的男子，如見了鬼一般。
山賊頭目雖然沒了眼睛，根本不明白手是如何斷的，眼睛是如何瞎的。但大痛中也瞬間明白了這不是一般人的手段。
畢竟是山賊頭目，反應極快，大痛忍下來後，立即變成了哀求，整個人瞬間跪在了地上，朝著蕭靈所在的方向，一個勁地磕頭：“大爺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無意冒犯了神仙爺爺您，求您繞了小的這條狗命???????”
山賊頭目的求饒聲持續了好一會，蕭靈的聲音才再次響起：“眼睛還給你一隻，走吧！”
蕭靈話音一落，那空中的一隻眼珠奇跡般地飛回山賊頭目眼眶之中。
隻一瞬間，那山賊頭目的右眼恢複了正常，絲毫察覺不出那眼珠曾從眼眶中移出。
隨著那眼珠回到眼眶，空中飄飛著的斷手和另一隻眼珠則掉在了地上，同時，山賊頭目的左眼和右臂斷口處鮮血流了出來。
“多謝神仙不殺之恩！”那山賊頭目顧不得疼痛，在兩名下屬攙扶下上了戰馬，帶著一眾山賊快速離開。
山賊離開後，蕭靈成了小鎮上賓。
鎮長騰出了他的庭院，要讓給蕭靈，被蕭靈所拒。
鎮上的群眾自發地來到蕭靈麵前，有的千恩萬謝，有的跪地磕頭，有的頂禮膜拜??????
群眾們通過各種方式表達著感謝之意，蕭靈本能地想回避。
當如一在父母的授意下，騰出了鐵匠鋪閣樓上一個臨街的房間要給蕭靈住時，蕭靈爽快答應了。
蕭靈隨著如一走進了鐵匠鋪閣樓小房間，如他立在街角一般，走進小房間後，蕭靈便不再出來，還叮囑如一不要讓村民進來。
住進小房間的蕭靈依然沒有太清靜，因為時不時，會有群眾來到鐵匠鋪附近，對著蕭靈所在的房間膜拜。
在鎮長的安排下，如一每日三餐準時給蕭靈送過去，每一頓都是兩菜一湯的標準。
蕭靈沒有拒絕，食著人間煙火，能勾起許多回憶，能更深切地理解著人世間不斷流動的那些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