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念散心鬆
陸搖望著倒在地上的陸燕南，眼中閃出諸多神情。有一些擔心，有一些堅定，有一些可憐，有一些同情。
陸搖就那般，立在地上陸燕南和背後陸燕北墓地之間，一動不動。
時間過了許久，地上的陸燕南慢慢立起身來。昏昏沉沉之中，他感覺到腰際空蕩，一時心神一亂，像是失去了至寶一般，頭中大痛不已。可慢慢的，他又忽然感覺輕鬆起來，身上少了東西，沒了那一直存在的重壓。他忽然覺得身體變輕起來，心也變輕起來，一直在心間蒙著的一層迷霧散開，他感覺無比輕鬆開闊。
一時，這陸燕南，慢慢站了起來，望著立在其身前的陸搖，如山一般的挺立，高大厚實。
陸燕南的眼光繞過陸搖，看向墓碑，再次念著墓碑上的字跡“陸燕北之墓，糊塗子陸搖立。糊塗，糊塗！哈哈，好一個糊塗。是糊塗了一輩子。”
陸燕南這一生從小就被被賦予很多的責任和義務。守護落雁彎刀，維護沒落的陸家名譽聲望，更是成了他一直以來的使命。這種責任和重擔一直存在在他心間，從沒有放下過。此刻隨落雁彎刀的消失，那使命在腦中被迫消去。陸燕南心中卻是忽然明悟，他一直盡力維護的陸家名譽聲望，其實除了他自己一直都沒人在乎過。而那種堅守，那種固執，其實隻不過是個糊塗的念頭罷了。而這糊塗的念頭，他卻守了一輩子。
陸燕南說完話，慢慢轉身，向著山下而去，其速甚慢，仿若這經曆的一會時間，他便變得蒼老無力了般。
陸燕南走出不遠，又忽然回頭，對著陸搖喊道：“落雁島還有你母親在那，到她祭日，別忘了來島上替她燒燒香。”
陸燕南的這句話，平淡之極。陸搖聽著，這語氣，猶如兒時，陸燕南關心愛護他時說話的語氣。一時，陸搖心中大動，遠遠地對著那漸漸消失的身影，一陣點頭，情難自禁之下，諸多情緒湧進腦海。
陸燕南慢慢下了光明山，消失在了遠方。陸搖立在墳頭許久，到得深夜才回房歇息。
這光明山山頂之處，有著許多崖壁青石。每到晚飯過後，蕭靈總是習慣性地來到山頂。找塊巨石，又或者靠顆矮鬆，有時望天沉思，有時奏笛鳴曲，傾瀉心中愁緒。
這日蕭靈在山頂一塊青石之上，呆坐許久，獨望向南方諸多山嶺，心中思念掛懷之情不斷。待情到濃時，蕭靈自懷中掏出一笛，按於嘴邊。
那笛聲輕傳，依依嫋嫋，其中滿是愁絲牽結，糾腸掛肚之苦。
蕭靈待一曲吹畢，對著高空吐得一口長氣。
此時山下一個身影快速躍來，站定在青石之上，對著蕭靈說道：“三弟，又在想柳依絮之事了。”
蕭靈對著麵前的路平一點頭：“總是有些牽掛，不過，此刻知道她一切安好，卻總是好過了不知她安危狀況之時。”
路平走近，在蕭靈一邊坐下道：“是呀，三弟，待柳師妹成功渡過那絕塵天劫後，你們就能相認重聚了。以柳師妹的天資，這一日應該不會太遠。”
蕭靈苦笑道：“她渡劫成功了，也在這待不了多久。還是要先我去那絕塵星域。倒是，路大哥你，待正魔這方事一了。你跟梁宮主該要計劃海外之行了吧！”
路平一點頭道：“我是這麽計劃，但是近日這江湖雖然表麵平靜，一切都在按我們的計劃變化。但我總感覺有許多不安，你說那沈萬天會不會出什麽問題。”
蕭靈聞言也是一搖頭道：“讓梁通天與武當淵靈劍一戰之事，我們已經做了很多努力。五湖幫被我們掃除了，江南沈家也與我們達成了協議。至於其他門派，想要在這件事上動些手腳，怕也起不到什麽效果。我們唯一擔心的便也隻有這江南沈家一方的變故了。”
路平道：“當日我去那萬毒教找半月丹解藥，卻有人先我一步將萬毒教之人全部滅殺。在萬毒教中我遇到了那名殺手，他的修為和身手也隻比我差得一絲。且他的身法，武功路數與沈萬天有諸多相似。對這沈家我卻是有些不太放心。”
蕭靈聞言一歎道：“還有那熾血門，這次胡月受令保護四弟萬棄，身上帶有半月丹解藥，又不給四弟服用。這種既想利用四弟殺了秋淵，又想讓四弟中毒身亡的做法也極為用心良苦。不知你遇到的那名殺手是否也跟熾血門有關？”
路平聞言道：“你這一說，倒真有很大可能。這麽說，熾血門很有可能便是沈萬天在暗中的勢力。”
蕭靈搖搖頭道：“我倒是在懷疑另一個人在操控熾血門。”
“哦，是誰？”
蕭靈道：“福榮客棧的主人。據我調查，江湖上能聯係到熾血門殺手組織的唯有福榮客棧能做到。且這許多年來，這福榮客棧的主人一直在暗中跟五湖幫作對。有足夠理由懷疑他們想要殺死秋淵。至於想殺四弟，我想他們也一定看上了霸神刀。福榮客棧可是什麽寶都要收的。”
路平一點頭，忽然又眉頭一皺道：“會不會，這福榮客棧的主人就是沈萬天？”
蕭靈搖頭道：“據關怯和顧雲崖兩個兄弟所說，這福榮客棧的主人並非沈萬天。但他跟沈萬天有著非同一般的關係。”
路平臉色一變道：“也就是說，這沈萬天跟福榮客棧是連在一起的。加上熾血門，這樣一股勢力，實在是太過恐怖了一些。”
蕭靈點頭道：“沈家野心本來就不小，說來還與給我們好處的奔雷老人有關呢！他們想要取得這天下，若不是有這麽多勢力也很難成事。”
路平臉上露出恍然之色道：“這沈家我們隻能選擇與他合作，若他私下不守承諾。在噬魂教與武當派決戰之時，他們來橫插一手，我們該如何應付。”
蕭靈露出苦笑道：“沒有辦法，我們隻能帶著光明教這些人盡力不讓這種事發生的好。”
路平一點頭道：“也隻能到時候在看著辦了，如今算來，距離我們約定的時間也隻差得五、六日了吧！希望這次會是正魔的最後一戰吧，此後天下要太平才好。”
蕭靈道：“大哥，不要太過擔心。我們盡力而為就是。”
兩人一番長聊，不知不覺便到了天黑之時。
蜀中插雲峰之上，梁通天在其住處擺了一個水晶棺木。棺木之中放著一具幹屍，正是那死去多年的乾彩依。在水晶棺木一旁擺有一張木床，那木床便是梁通天每日休息之地。
這幾日，梁通天命人按乾彩依的身形再做了一副小的水晶棺木，並將棺木擺放在房中。
梁通天這些時日，不斷聽聞外界傳來的消息。艮山魔等死在了萬棄手中，秋淵被殺，萬棄殺人成魔，其半月丹之毒已解。蕭靈，路平等人成立光明教。諸多消息傳來，梁通天變得越來越冷靜。其每日在水晶棺木前的時間越來越長。
這日一大早，梁通天早早醒來，將梁婧，小衣，付筆付笛兩兄弟叫來。
梁通天對著梁婧道：“婧兒，你一定聽聞了光明教之事了。爹也知道你心中一定想著那路平，今日將你們叫來，卻是想讓你們前去光明山一趟。”
梁婧聞言臉上露出喜色道：“當真，不過爹，女兒還是舍不得離開你。再過幾日便是你與蕭靈他們約定的日子了。我想與你一道上武當。”
梁通天聞言一點頭道：“爹要吩咐你的就是這件事，近日我噬魂教先後喪身多名魔王護使，勢力大為受損。對這武當一行，為父也是顧慮甚多。我思來想去總覺得蕭靈與那沈萬天的協議不太可靠。所以我要更改上武當挑戰的時間，以防那沈萬天背後搗鬼。”
梁婧聞言道：“哦，那爹你想什麽時候上武當尋仇？”
“延遲五天，這五天時間內若是那沈萬天沒什麽變動。則是我梁通天與那武當了結恩仇的時機到了。若是有變，我也不得不更改計劃。這些計劃，你前去告知路平，蕭靈等人，讓他們有個準備。”
梁婧聞言一點頭道：“還是爹考慮問題比較周全，女兒這幾日也在想這些事情。這與武當淵靈劍一戰，真的不可避免嗎？”
梁通天聞言臉色一正道：“為她報仇，這是你娘臨終前的交代。這一戰，無可避免。”
梁婧聞言，看向梁通天滿是擔心道：“那娘還交代你要好好照顧我呢？”
梁通天一歎氣道：“嗯，你娘的交代，我都會認真做到的。”
梁婧道：“那爹你答應我，與那淵靈劍一戰時。若是不敵，也不需勉強。要留住性命來照顧女兒才好。”
梁通天聞言眼中華光一閃道：“嗯，爹都答應你。”
梁婧見狀，臉上才露出笑容道：“那爹你在這等著，這光明山我去兩日就能往返。這信息一帶到，我便回來陪你。”
梁通天聞言一點頭，又道：“小衣，付家兩兄弟你們都一道去吧！此去雖然不遠，但多個人，能多些照應，我也會比較放心。”
小衣，付筆，付笛等人應聲。
隨後梁婧等人簡單收拾一番後，向著光明山方向而去。梁婧心中想著此去能見到路平，心中也暗中喜悅。
梁通天帶人送四人出了插雲峰，站在半山腰之上，直到看不到梁婧等人身影，才返回插雲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