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文小姐在這裏等候多時應該是有事找文相,本王就不打擾你們聯係感情了,告辭。”莫浮洵低頭輕笑了下,和葉藍承一起離開。她不著急,等到文相露出馬腳再聞風而動也不遲!
葉藍承沒向往常一樣走在前麵反而跟莫浮洵並肩而行,莫浮洵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受寵若驚的清清嗓子,問:“有事要跟我說?”
葉藍承慣放在刀柄的上的左手緊了緊,道:“跟文相有關係的懸案不少,文楠鈺最近查到了三件確定有文家參與的:蒼鹿原的糧草貪汙,濟州賑災暴亂,安陽買官賣官。這三件案子裏牽扯的人員名單我有一份,隻是沒有證據。”
葉藍承從來不摻和這些政治問題,夏卿璃跟她說這些她能理解,葉藍承突然跟她談政治,太陽明天難道要從西邊升起來了?
“你……沒發燒吧?”莫浮洵伸手捂上葉藍承的額頭試了試溫度,不熱。
葉藍承一把扔開莫浮洵的爪子,一臉嫌惡的皺眉,冷冷道:“你做什麽!”
“別生氣,就是表達下關切之情。”莫浮洵收回被扔開的爪子,“你是跟著文楠鈺才得到這些消息的吧?美男計……是不是莫世簡那小祖宗讓你這麽幹的?”
她才不相信葉藍承這千年冰山能自己學會用美男計,考慮一遍周圍認識的人,葉藍承會靠近且會出這麽個壞主意的人也就莫世簡了。
“……”葉藍承顯然沒想到會被戳穿的這麽快,白皙清冷的麵容沒有絲毫鬆動,眼睛卻眨了兩下目光遊移。
莫浮洵突然有些嚴肅,這事怨不得誰,莫世簡會推薦葉藍承耍小手段也是為了她好,不過……
“藍承,我很感激你現在為我做的一切。不過比起你去套文楠鈺的情報,我更喜歡你冷冷冰冰站在校場嚴厲練兵的樣子。”
看葉藍承練兵完全是種享受:烈日下操兵演練的藍承如一把冰冷刺骨卻讓人挪不開眼的秀劍,冷豔的側臉堅定如鐵,專注的眼神認真努力,若說男人若花,他一定是寒雪中迎風怒放的紅梅,最是那傲然一瞥,驚鴻照影!
莫浮洵一直以為這樣的男人是女尊社會中最值得欣賞的類型,在女尊的環境下堅毅而不屈服,刺破女權加諸在男人身上的枷鎖,男人可以不局限於宅院,他們可以成為這個世界上堅韌又柔軟的力量!
她不希望葉藍承因為自己的緣故,撿起那套任何一個男人都可以做但他不適合使用的技能。她跟他從小長大,他討厭別人因為他的臉會對他特別對待,這是一種對軍人的侮辱!
她沒有原則,不講道理,因為她不在意別人對她怎麽想,可葉藍承是東周軍隊曆史上男子從軍為將的唯一,他心裏在意女人輕飄飄一句“他現在有的,不全是靠臉和身子得來的麽”就輕易否定他所有的努力!
他不會喜歡接近文楠鈺,他最討厭這樣。
“不用擔心我,我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你完全沒必要違背心性這麽做。之前我還在想要怎麽告訴你文楠鈺不是個好選擇,現在看來沒那個必要。”她沒想到葉藍承會這麽做,不然她也不會戲耍文楠鈺耍的這麽過分。“我希望你心裏別對文楠鈺太過愧疚。”
“有些事情你知道的我清楚。你冷酷,是因為率直不會隱藏。隻要是熟悉你的人,都能從你清冷的臉上看出來你是否有心事。我想文楠鈺已經看出來了你接近她的目的,不過她仍然願意讓你知道。”雖然她不太想承認,不過:“文楠鈺是真心喜歡你,而你為了我利用了她的喜歡。”
莫浮洵在某些方麵就是一根筋,根本沒想到葉藍承會這麽做是因為他對她的喜歡是男女間無私的喜歡,還傻傻的以為是葉藍承跟她之間的感情是超脫友情的深深羈絆。
“就我們生死與共的關係,‘謝謝’和‘抱歉’顯得那麽矯情。不過我還是跟你說句‘謝謝’,再補上句‘抱歉’,這不是對你,是對文楠鈺。沒有我你不會去這麽做,所以你不用愧疚,完全是我對她有所虧欠。”
這些話乍聽上去像是最動聽的情話,可葉藍承心裏明白,莫浮洵對他的感情隻是親密無間的夥伴,她對他的那種全心信任,讓他停止在線外無法上前一步。
天色太晚,莫浮洵從宮裏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天黑,再加上跟文楠鈺她們耗了如此之久,夜色真的是有些濃了。她拐了個彎雇了輛馬車,讓車夫載著他們回柳營駐紮的營地。
可能是月色太好,肚子裏有些話無故人傾訴,莫浮洵在路上與葉藍承的閑聊有些煽情。
“我這三年來就像做了一場夢,夢醒了,什麽都變了。”她用墨扇隨意地敲了一下葉藍承的佩劍,眼裏從容並無悲傷,話卻有些悲涼。
“莫鏘沒了,追隨莫鏘左右的將軍消失的消失,貶黜的貶黜;你比原來出落的更冷豔,穆落年也從搖身一變長成了溫潤如玉的俊美模樣。聖上比原來更捉摸不定,莫世簡就那麽長大了,就連那個重情重義的莫景溱都會了皇家的那套‘物盡其用’。”
不想讓葉藍承用凍死人的眼神冷死她,收手不再搞小動作。“我有時在想,現在這個狀況,到底三年前的那個我一直在做夢,還是三年後的這個我在做夢?這個夢太可怕,我想醒過來。”
葉藍承淡淡看著她,唇角有些繃緊,安慰的話想說出口又覺得不合適。莫浮洵在他對麵低頭,少有這麽安靜的時候,纖長的睫毛下遮蔽的陰影讓他看不到她眼中的情緒。
過看一會,似乎是莫浮洵把情緒調節好了,語氣突然放鬆起來:“不過也沒什麽,我還有我僅剩的幾個可以不用拘泥‘謝謝’和‘抱歉’完全信任的人,比如你,比如穆落年,我還有可以交托後背的人。”
“我不需要誰的犧牲。”感動歸感動,她不讚同葉藍承這回對文楠鈺的做法,“你們照顧好自己、保護好自己,我的後背才能安全。少了任何一個人,我的危險都會增加數倍,畢竟我的後背沒自己長眼睛。”她想讓氣氛輕快些,開了個小玩笑,可惜葉藍承並不領情。
她不再故作輕鬆,靠著車廂聳肩:“我希望我能活著走出這場噩夢,你們每一個人都在我才能活著走出來,一定不要讓我死太早。”
說讓他們好好聽話沒用,這樣說反而會提醒他們保全自己是多重要。
柳營說遠不遠,車夫已經掀起簾子提醒到了。
“這位姐,前麵是並肩王爺給柳營專劃的地方,女人進不去,您就在這下吧。”車夫給他們將踏腳放地上,拉著簾子讓莫浮洵兩人下車。
柳營軍紀森嚴,除正常軍務,任何女性不得私自與柳營軍會麵,違者不論何營男女一律斬無赦!這是莫浮洵自己立下的規矩,為的保護柳營中那些從戰亂中飽受女人折磨過身世不堪的男子。
她不想讓那些容易衝動的女人肆意招惹欺負他們,放出最狠的一條軍紀掛在柳營營口,吩咐隻要有圖謀不軌的人靠近柳營,一律亂箭射死!
“回去吧,我還有事要去見個朋友。柳營現在宵禁,我倒是想送你進去,但總不能壞了規矩。”柳營的規矩無人可以例外,位尊至並肩王的她都不進,再想進的人就要掂量掂量自己身上的肉夠不夠被亂箭插了。
葉藍承點點頭走回城郊營地,馬車駕走的時候他轉過身,月光灑上他冰冷的臉,鍍了一層輕如蟬翼的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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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浮洵走後文相懷疑莫浮洵已經知道了些事情,想詢問文楠鈺去迎接時是不是有什麽特別的事發生,但文楠鈺收了劍,篤定的語氣問她:“當年糧草的案子跟您什麽關係?”
文楠鈺見莫浮洵那天回府後怒氣衝衝的去沐浴換衣,臉色陰沉的可怕!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標榜的神竟然會是這種痞子一般滿口胡言的女人!她本來以為那些對莫浮洵荒唐風流的言論,不過是因為她年少輕狂,不過是因為眾人嫉妒她風頭太過,沒想到今日一見,她果真目中無人,放肆自大!
她穿上褻衣,將屏風上被莫浮洵劃破的衣裳團起來扔了,轉身後突然想起莫浮洵戲耍她時嘴裏說出的名字,“哲明……?”
感覺似乎從哪裏見過這個名字,她便去查了,刑部裏隻有一卷糧銀貪沒案子中提過魏哲明是當是做假賬的主犯,跟文家並無關係。她從世家長大,知道有些敏感的東西根本不可能再官方的卷宗上找下去,她便利用母家的勢力一點一點深查,沒想到一查能查出這麽多事情!
這些案子善後的很完美,即是撲捉到一些疑點與細節也沒有證據能證明文家確實參與。她費了好大的勁才從母家挖到這些消息,外人就更不行了,連文家的密室都進不去。
文祥皺了眉,文楠鈺仿若沒看到繼續說:“濟州賑災暴亂您知道是怎麽回事?安陽縣到底是什麽人這麽大膽子敢買官賣官您清不清楚其中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