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滾滾紅塵（一）
“起初不經意的你和少年不經事的我，紅塵中的情緣，隻因那匆匆不語的膠著……”
——陳淑樺
一室昏黃，趙川看著她臂彎中的小女人，正半眯著眼睛，以一種舒服而慵懶的姿態津津有味的看著書。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那條猙獰的傷疤已經不是那麽明顯了。
趙川低頭，看著她手臂上的疤，想像著那時的她在那樣絕望之下，還在拚死守護自己的錢包，為的隻是錢包中的一張他的照片。趙川的拇指反複在那條疤上摩挲，“傻瓜……”
“嗯？”蘇暖偏了偏頭，目光卻始終停留在手中的書上。
“這是怎麽弄的？”趙川又一次問。
“砍的……”
“什麽？”
蘇暖這次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看書看的入迷，一時之下竟然脫口而出。
“那個，摔的！”蘇暖笑著討好。
“哼！小心變長鼻子！”趙川狠狠的捏了蘇暖的鼻子。
“你怎麽這麽用勁啊！還真捏呀！”蘇暖揉著酸疼的鼻子，抗議。
“這是你敢騙我的懲罰！”
蘇暖抬頭，“你怎麽知道？”
“你自己說的呀！”趙川挑著唇角看她，“拿出來！”
“什麽？”蘇暖迷茫著眼睛問。
“我的照片！”
蘇暖的心酸疼，垂了眸子，不看那雙漆黑的眼睛。
“我不記得，我給過你照片！”趙川繼續說。
“你怎麽知道照片的事情？”蘇暖偏著腦袋，疑惑的看著趙川。這件事情，沒有人知道，為什麽他今天偏巧知道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趙川抬手捏著蘇暖的臉蛋，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蘇暖沉默許久，才下床，從自己的錢包裏拿出了那張照片，遞給趙川，自己老實交代，“那是我偷拍的！”
趙川接過照片。照片中的男孩坐在圖書館裏，低著頭正專注的看著桌上的書本。低垂的頭麵容不是那麽清楚，但是卻帶著青澀。那是二十歲的趙川。
蘇暖睜開眼睛時，已經快中午，身邊的位置已經一片冰涼。本來還想再睡一會兒，可是卻因為身邊的人不再而失去了繼續睡下去的熱情，索性起床了。
剛坐起來，蘇暖就在床頭櫃上看到了一張字條，上邊是趙川熟悉的字體。
——我去公司一趟，睡醒來公司找我。
蘇暖梳洗完，給趙川打了幾個電話，都沒有人接，隻能出門，去公司找他。這還是蘇暖第一次到他工作的地方去。
那棟樓，她曾經在樓下徘徊過許多次，可是卻始終沒有進去過。
“您好！請問趙川在嗎？”蘇暖站在前台，禮貌的問。
前台小姐抬起頭，看了蘇暖一眼，笑的虛假，“請問，您有預約
嗎？”
蘇暖想，早晨他留下紙條讓她來公司找他，那應該也算是有預約吧！
“有的！”
“那您的姓名和電話！”
蘇暖迅速的報上了姓名和電話，然後耐心的等待前台小姐查閱。
“不好意思，蘇小姐，這裏沒有您的預約登記！”
這下，蘇暖徹底傻了眼。
她尷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您能不能告訴他一聲，我在樓下等他，他的電話這會兒打不通。”
“對不起，可能不行！”前台小姐麵對蘇暖的要求徹底變了臉。
正當蘇暖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時，大廳裏的大門被推開，趙川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進來。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裝，脖子上的那條領帶，她前幾天和常樂逛街時買給他的打折品。當看到自己選的那條廉價的領帶出現在這樣隆重的場合時，蘇暖的臉有些發燒了。這是蘇暖第一次見到一個與平時不一樣的趙川，他麵色沉靜，腳步從容，就連走在他身後的季永河也褪去了往日的閑散，而趙川的身側站著Lily。
蘇暖想閃開，可是還是被Lily看到了。因為Lily經常在趙川加班時，奉命去接她下班，所以蘇暖和Lily也算是朋友了。
蘇暖衝Lily尷尬的笑了笑，而Lily自然知道蘇暖對趙川的重要性，所以Lily趕緊走快了幾步，在趙川身側說了幾句話，趙川也轉頭，目光朝她這邊看過來。接著，他的腳步沒有猶豫和停留的朝蘇暖走過去。
“怎麽不上去等我？”趙川抬手，將蘇暖散落在臉側的長發撥到身後，聲音溫柔的快要擰出水來。
“嗯！我想著你有事，所以在樓下等等就好了！”蘇暖看向前台時，發現剛剛那個拒絕她的女孩此時正不安的朝這邊張望，臉色發白。
趙川回頭，順著蘇暖的目光看過去，自然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他立刻拉住蘇暖的手，不顧她的掙紮，朝前台走過去。
“趙總！”
前台的女孩齊刷刷的站起來一排，垂著頭。
“嗯！”趙川的目光快速掃過她們，然後沉聲說：“這是我太太，以後她過來就直接讓她上我辦公室就行了！”
最後，趙川不再理會那些嘴巴已經快張成O型的人，拉著蘇暖往電梯走過去。
電梯裏，擠了好幾個人，除了Lily和季永河之外，其餘的蘇暖都不認識。可是此時，Lily和季永河也不和她搭話，好像不認識蘇暖一樣。
Lily還不斷的點著手中的電子記事，快速的向趙川說著一些蘇暖聽不懂的話題。
趙川看著蘇暖，蘇暖與他的目光短短交匯然後快速的閃開。
“睡夠了嗎？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
“都已經下午了！”蘇暖撇撇嘴說。
“我把飯做好給你放冰箱了，吃了吧？”
蘇暖突然想起那一盤色香味美的揚州炒飯，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太淡了，下次你炒的時候給我放點辣椒！”
“知道啦！”趙川寵溺的笑出了聲。
臨出電梯時，電梯裏突然有人說：“趙總，恭喜啊！”
趙川立刻揚起了笑容，看了看身側的蘇暖，“謝謝了，酒席各位一定要賞臉啊！”
眾人附和：“一定去，一定去！”
蘇暖就在這樣尷尬的場景中保持著尷尬的笑容。一直到電梯門關上，隻剩下了趙川和Lily。
蘇暖沉了一口氣，才笑著說：“趙川，我現在可真同情你！每天在這種壓力下還能生存。”
Lily撲哧一下笑了出來，看見趙川微沉的臉，立刻說：“趙總，沒事的話，我先回辦公室了！”
“Lily，別走啊！咱們好久沒見了，陪我聊聊吧！”
“這……”
Lily麵色為難，就聽見趙川說：“如果你想讓她明天就回家吃自己的話，那今天我就當她是辭職前的話別！”
趙川話一說完，還沒等蘇暖抗議，Lily一溜煙兒的便走了。
“你可真是剝削主義！”蘇暖蹙眉。
“沒有你們醫院會剝削人！”
蘇暖這才想起她已經三個星期沒休過假了。
“那你不是照樣周六還讓這麽多人陪著你加班！”蘇暖替眾人鳴不平。
“今早美國那邊突然來了人，所以我也沒辦法！”趙川聳聳肩一副無奈的樣子，他俯身，覆在蘇暖耳側說：“美人在懷，你以為我不想多睡一會兒嗎？”
趙川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蘇暖的耳側，燒紅了她小巧好看的耳垂，她紅著臉頰，嬌嗔：“懶得理你！”
蘇暖跟在趙川身後進了辦公室，一路上好幾個人都看著蘇暖投去異樣的眼光，蘇暖覺得不自在，頭垂的更厲害了。\u000b
“Lily，這是誰啊？趙總換人啦？”趙川的辦公室的門剛剛關上，秘書室的女人們就開始八卦了。\u000b
Lily在飲水機前倒了杯水，小酌了一口，才迫不及待的說：“這位呀！估計是真神！”\u000b
“啊？”小秘書們各個目瞪口呆。\u000b
“那那位呢？”一個小秘書壓低了聲音問。\u000b
Lily抬手拍了一下那個女孩的腦袋，“以後見這位叫趙太太準沒錯！”\u000b
“趙太太？！”\u000b
“沒想到咱們趙總這麽好的男人也會劈腿啊！”\u000b
要知道，趙川可是如今MJ的好男人啊！夠帥夠專一。\u000b
“劈什麽腿啊！這位是咱們趙總的初戀！”Lily爆料。\u000b
“還有更火爆的你們要不要聽？”秘書室裏突然傳出來的男聲把大家都嚇了一跳，但又一看是季永河又都鬆了一口氣，“季總，人嚇人嚇死人的！”\u000b
季永河依靠在秘書室的門邊笑的開心，看剛才這些小秘書嚇的花容失色的樣子，他就奇怪了，趙川對她們也不打，也不罵，甚至是很好，怎麽這些女人看見他都是又敬又畏。\u000b
“季總，還有什麽勁爆的消息說來聽聽啊！”Lily笑的開心。\u000b
季永河看著Lily，眼睛中有灼灼的光在閃爍，“今晚陪我吃飯我就告訴你！”\u000b
Lily撇撇嘴，不屑的說：“您呀，愛說不說，你不說我可以去問蘇暖！”\u000b
季永河摸摸鼻子，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無奈的笑起來。\u000b
蘇暖環視偌大的辦公室，明亮的落地窗正好有午後的陽光照進來，金黃燦燦。\u000b
蘇暖走到落地窗前，從窗戶望出去，正好看到樓下車水馬龍的大街，因為樓層很高，那些汽車看起來用一根手指就可以按住。\u000b
蘇暖在玻璃上點了點，比劃了幾下笑起來。\u000b
趙川從身後抱住蘇暖，蘇暖突然陷入那個熟悉溫暖的懷抱時輕輕的歎氣。她倚在趙川懷中，用手點在窗戶上，趙川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出去，正好看到路邊的一出室外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