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她不愛我(二)
張騁飛抬頭,臉上那笑意依然無法褪去,他也詫異原來自己的快樂竟是這樣簡單,隻要對麵的這個女人說一句:再給我點時間,我一直在努力,就可以換來他心裏滿滿的滿足。
他輕輕的親吻她的光潔飽滿的額頭,她高挺的鼻子,最後在覆蓋在她柔軟的紅唇之前,他感受到了她的緊張和顫栗,他輕聲說:“蘇暖,給自己一個機會……”
這次蘇暖沒有逃避,她閉著眼睛,不是害羞,不是沉迷,而是害怕看到眼前的那張臉不是趙川。她嬌小瘦弱的身體是僵硬的,冰冷的,她是如此的害怕眼前這樣陌生的鼻息。
正當蘇暖像推開他時,張騁飛終於放過了她,他抬起頭,眼中那滿滿的笑意讓蘇暖心口仿佛壓了千斤巨石,壓抑的難受。
“我走了……”
蘇暖垂眸,“嗯!”
“明天我來接你上班?”
“好!”
張騁飛轉身離開,有些消瘦卻修長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蘇暖如釋重負的長出一口氣,轉身,準備回家。
樓下黑暗處的停車位上,突然一輛車亮起大燈,正好照到蘇暖。蘇暖覺得眼睛刺疼,抬手擋在額前。
趙川坐在車裏,車內煙霧繚繞,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節已經泛白,他有多想衝上去將那個男人一拳打倒在地,可是,如今他又有什麽資格那樣做?他的資格,早已經在五年前,被眼前車燈下的女人收回了。
蘇暖……
車門打開,蘇暖看見一個身影出現在夜色中,即使強光下,她根本無法看清楚那人的長相,可是從身型和感覺,她已然猜出了那人是誰!
蘇暖的心一下一下的跳著,那節奏的聲音是那樣清晰的傳入她耳中。他來了多久了?他一直在這裏嗎?
想到他又可能看到剛才她與張騁飛相擁而立的畫麵時,蘇暖竟然緊張起來。
沉默,如漆黑的夜色一般,仿佛是無邊無際的。而她急促的呼吸聲卻在那刺眼的燈色下,變得急促,慌張。
“趙川……”她輕聲的叫他的名字,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聽的見。
可是他突然大步朝她走過來,他的臉在燈光下極速清晰,越來越清晰,那俊朗的麵容帶著怒氣,帶著失落,帶著絕望……
蘇暖還未回神,溫熱的唇已經碰觸到她的,那久違的氣息,帶著酒精的味道,可是卻讓蘇暖原本一顆焦躁的心突然安定下來。
趙川……這是她的趙川……不!這是她曾經的趙川。
她知道自己應該推開,可是她垂在身側的手臂此時已經軟弱無力,隻有承受著他如暴風驟雨一般的氣息。
他的吻急而切,甚至咬疼她的唇,這樣的趙川是陌生的。他的吻雖然總是帶著侵略性,但卻是溫柔的,和今天這樣的他截然不同。他仿佛,著急著,要擦掉另一個人的氣息。
他突然離開她的唇,那混合著酒精與煙草味道的氣息噴灑在她臉上,“蘇暖,你還是愛我的!”
他唇角那抹譏諷的笑容刺痛了蘇暖。
“如果你的酒瘋耍完了,我就上樓了!”蘇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強迫自己冷漠。
他們必須要各走各的路了,五年前,他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蘇暖轉頭準備離開,趙川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他眯著眼睛,看著那張冷漠的臉,怒氣陡然而生,“蘇暖,你不看看你剛才在和那個男人接吻時有多僵硬,你以為你能騙的過我嗎?!你忘記了我有多了解你!”
趙川的手撫上蘇暖的臉,蘇暖將頭轉向一邊,拚命躲避他的碰觸。
“暖暖……”難道她已經是這樣討厭他了麽?
“是的,趙川,你是了解我,可那已經是五年前了!”
蘇暖推開趙川轉身往樓道走,在那門禁前,她站定,“趙川,我們已經是有各自人生的人了,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交集了!”
那厚重的門鎖落下的那一刻,趙川的心重重的痛了一下。
暖暖,如果我知道該怎樣舍棄你,那該有多好!
蘇暖靠在電梯間冰涼的牆壁上,眼淚止不住的溢出眼眶,她捂住嘴,努力的不讓自己發出聲響。她下定決心想要開始一段新的生活,可是為什麽一旦她想到今後的人生中不再有那個叫趙川的男人,就覺得痛不欲生。
趙川,幾步之遙,卻要一生相隔。
清晨,蘇暖下樓時,張騁飛的車已經停在樓下了。她上車前,又看向昨晚那輛黑色的越野車停過的地方,那裏已經空空如也,可是那滿地的煙蒂,卻讓蘇暖的心結結實實的痛了一下。
她閉了閉酸澀的眼睛,拉開車門,坐上車。
張騁飛看見蘇暖已然紅腫的眼睛,忍不住問,“怎麽了?這眼睛紅
的跟兔子似的?”
蘇暖垂眸笑了笑,“沒什麽,昨晚做噩夢了!”
蘇暖真佩服自己,她現在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越來越厲害了。
“做噩夢?!不會是夢到一個大色狼親你了吧!”
明明是句玩笑話,卻讓蘇暖正在係安全帶的手一滯。
張騁飛察覺出蘇暖不對勁,忙問,“怎麽了?”
“哦,沒事,頭還有點痛!”
張騁飛拉開她的手,替她係上安全帶,然後又拉過她的手,在唇邊輕吻,“你確定今天要去上班?”
蘇暖笑起來,“也不是什麽大病,老待在家裏哪能行啊!”
張騁飛無奈的聳了聳肩,“好吧!本來還想結完婚後讓你在家當太太呢,估計你是閑不住的!”
蘇暖沒有說話,隻是轉頭看向了窗外,又想起了車等下的那個男人。
趙川一大早,直接去了辦公室。昨晚,他在她家樓下呆了整晚,一直到天色微亮,那輛黑色轎車出現在她家樓下,他才開車離開。他的越野與那輛黑色轎車擦身而過時,他看見車裏男人那一臉幸福的笑容。
“川,你昨晚去哪了?”
趙川看到走進他辦公室的午鈺時,原本微皺的眉,蹙的更深了。
午鈺昨晚給趙川一直打電話,他都不接,心中有些隱隱的不安。所以今天一早就去了他家裏,結果,趙川果真沒有回家。
這麽多年,午鈺一直堅持留在趙川身邊。那年,她本來已經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最後卻執意追隨趙川去了美國。還記得臨走的那天,豔陽高照,是個格外晴朗的好天氣。
趙川問她:“午鈺,你不後悔嗎?”
“後悔什麽?”午鈺笑意盈盈的反問。
趙川垂眸,沉默了片刻,抬眸時,黑亮的眸色有絕望痛苦的霧在緩緩流動。
“這一輩子,我也許都不可能愛上你!”
午鈺沉吟,短暫的失落之後,她說:“你也說了是也許了,一輩子那麽長,如果你愛上我了呢?我願意賭一次!”
趙川不再說話,看著她的笑臉時,思緒仿佛飄到了很遠的地方,午鈺看不清楚他的心,但起碼,這次,她敢放下驕傲和自尊,認真的,和自己的命運賭一次。賭蘇暖能給的愛和溫暖,她同樣能給。
“既然這樣,那你就跟我走吧!”
這一走,就是五年。
他們在美國的日子,住過貧民區,住過地下室,她也曾為了和黑人搶街頭那些別人不要的家具而大打出手。她不相信,她為趙川挨過的苦,他會看不到。她不相信,她為趙川付出的情,他會不感動!
好在,趙川在美國一邊讀書,一邊工作,本來就有十分優秀的他,
又加上十分的努力,不管是在學校,在公司,都快速的脫穎而出。那時,他的耀眼讓許多女孩趨之若鶩,但,他的身邊始終隻有她。
這讓她成為了被羨慕的對象。
午鈺看到趙川不說話,把手上拎來的湯放在桌子上,打開蓋子,盛了一碗,遞給他,“喏,你最喜歡的!”
趙川看著午鈺手中的那碗湯,白色的霧氣從碗中冉冉升起,香氣四溢。可,這麽多年,他最想念的,始終是那個女孩手中那杯甜的發膩的豆漿。
季永河突然敲門走進來,看見午鈺時,一愣,本想退出去,可是又看見趙川臉上那一臉無奈。這打工的若是不能替老板排憂解難,哪有前途啊!所以當下決定留在這裏了。
“呦,嫂子來了?!”
這一聲“嫂子”讓午鈺原本尷尬僵硬的臉頓時笑顏逐開,“永河,什麽嫂子呀,別亂叫!”說完,還下意識的看了眼辦公桌後的趙川。
“嫂子來送湯啊!剛好我早上也沒吃呢,”季永河上前一步,接過午鈺手裏的湯,“味道看起來不錯啊!趙川,你可真有口福啊!可
憐了我這孤家寡人,也沒人給煲湯!”
午鈺聽了立刻笑著說:“那以後我再煲湯,也給你帶一份!”
“那敢情好啊!不過,趙總可是有明文規定,不能在辦公地點進食,這是對工作的不尊重啊!”
季永河說完,就看見本來一直沉默的趙川嘴角逐漸上揚,而午鈺那盈盈笑意,逐漸變淡。他知道,老板很開心。老板夫人很生氣。
“哦,我是看昨晚川子沒回家,所以過來看看……”
季永河沒搭話,反而轉頭看向趙川:“昨晚被徐總灌多了吧!那徐總可真不是東西,分明是故意的!”
季永河說完,午鈺了然,笑著告辭,轉身踩著高跟鞋走出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