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自欺欺人
蕭陌城的反應，讓顧峰狠狠的吃了一驚。
不管怎麽說，那可是他的親生女兒，他竟然也能這般冷靜。一時間，還真的不知道，是該說這個男人太過於理智合適一些，還是應該說他太過於冷血……
果不其然，當天夜晚，蕭陌城的電話便響了起來。
夜色濃重，蕭陌城站在辦公室裏，一手隨意的插在褲兜裏，一手靜靜的夾著一支點燃的香煙，沒有說話。
隻是一動不動的，就這樣站著。既不讓人進來，也不肯離開。
看著城市裏川流的車輛，不息的人流，整張臉都陰沉的可怕。
甚至連他自己，或許都不知道，他究竟已經在這兒站了多久了。
到底，還是那電話的震動聲，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隻是一霎，他便反應了過來，快步朝著辦公桌走去。
果不其然，“孫若”兩個字，在電話屏幕上跳動著。蕭陌城唇角勾起，隻是那其中，掩藏著深不可測的怒火。
“孫秘書。”
蕭陌城的語氣一如之前，沒有絲毫的破綻。就連稱呼，都是公事公辦的樣子，和上班無異。
“蕭……蕭總……”
反倒是孫若，先不冷靜了起來。
以蕭陌城的手段，一回來便應該知道這事兒的原委了吧。隻是他竟然這般沉得住氣，一直沒有來找自己。
就連現在，都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這.……也太不合乎常理了一些。
“有事？”
蕭陌城的疑問，瞬間將雙方的關係扭轉了過來。現在哪裏像孫若占著上風的樣子？分明就是和蕭陌城在一問一答罷了。
“果果.……果果……和我在一起.……”
孫若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果果在我手裏”這句話來。和蕭陌城說話，一向都是費腦子的。
“哦？孫秘書和我女兒在一起幹什麽？”
蕭陌城像是有濃厚的興趣一般，隻是沒人看到，他現在的表情，陰沉到了可怖的地步。
“我……我.……”
結結巴巴，“我’了好一會兒，孫若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要知道，帶走果果這件事，都已經耗費了她所有的勇氣。更何況，現在還要來和蕭陌城談判了。
若不是因為蕭陌城，她又哪裏會做出這麽些瘋狂的事情來？
“孫秘書若是有話，不妨直說。”
蕭陌城將手上燃著的香煙含進嘴裏，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的煙緩緩繞成圈狀，隨後又在他眼前散開。
聽著他冰冷的語氣，孫若心裏更是緊張不已。
蕭陌城，這個他仰望了這麽多年的男人。卻終究還是和那麽不起眼的葉瑾如在一起了，這讓她怎麽可能想得通？
若是對方是王曦那樣的千金小姐，也就罷了，偏偏是一個離過婚的女人。
怎麽說，孫家也是C市有頭有臉的家庭，而她孫若，又是孫家唯一的女兒，無論如何，孫家都是要交到她手裏的。
可她呢？偏偏任性，什麽都不要，就這樣心甘情願的跟在蕭陌城身邊做秘書。求的，不就是一個近水樓台嗎？
眼見著好不容易離蕭陌城真的近了一些，可這時候，葉瑾如卻又回來了。
和五年前一樣，甚至不費吹灰之力，便將蕭陌城迷得神魂顛倒的。又或者說，對於她，蕭陌城一直都是這樣的。
孫若這心裏，被一股名為“不甘”的情緒包圍了起來。
連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究竟是怎麽就突然間有了勇氣，想到了用果果作為籌碼，來做最後一搏的。
隻是現在，她是真的後悔了，或者說，是後怕了。
在聽到蕭陌城聲音的那一刻，她心裏便明白了。就算果果真的有什麽事兒，或許和葉瑾如比起來，在他眼裏，都算不上那麽重要了。
既然這樣，那自己還有什麽指望？
“沒，昨天見果果一個人，便接了回來，想看看您什麽時候有時候，方便過來接她回家……”
孫若心裏不免覺得諷刺，自己設計的所謂談判，居然演變成了這個樣子。
又或者說，蕭陌城隻要一開口，便意味著情況的不一樣了。
“那倒真是辛苦孫秘書了。”
蕭陌城不禁勾唇，到底這才是孫若。
在聽到顧峰說：“果果消失，孫若請假”後，蕭陌城便隱隱覺得有了猜測。
大概不止是女人，男人在第六感這東西上，也是頗有感觸的。
留著她在自己身邊工作了這麽多年，蕭陌城對她的秉性，自然是再清楚不過的了。什麽人，做的出來什麽事兒，他自然也是明白的。
孫若，頂多算是有點小聰明罷了。綁架這樣的事兒，終究還是做不來的。
見到蕭陌城，果果卻沒有太大的反應，隻是看了一眼，叫了一聲“爸爸”，便繼續畫著自己手上的畫。
其實早在碰到孫若的時候，果果便感覺到了不對勁。大概真的是遺傳了蕭陌城的智商和葉瑾如的敏感，在人際關係這一塊，果果的感覺，特別準。
這個阿姨，她確實是見過的，而且不止一次，所以自然的。
在出門找爺爺沒找到後，果果便下意識的將希望寄托在了熟悉的人身上。孫若得出場，剛好滿足了她的條件。
自然而然，便跟著孫若過來了。
提出給爺爺打電話，被拒絕。果果便知道，這位阿姨，對自己，不是友善的了。
可這差距，也是十分明顯的。一大一小，一強一弱，不管怎麽看，果果都是占不了便宜的。
在這樣的時候，索性便不反抗了，乖乖聽話就好。
找到自己，自然是找她爸爸的了。她媽媽平常又不上班，更何況這阿姨，還參加過爸爸媽媽的婚禮，好像是和她爸爸認識的，心裏也放心了一些。
不得不說，基因這東西，決定性真的還是很強的。
若是換做其他小孩子，恐怕早就哭到喉嚨沙啞了吧。果果這一點，倒是確實有別於其他小孩子。
其實這一天相處下來，孫若對果果這孩子，還是很喜歡的。也舍不得真的傷害她分毫，唯一可惜的，便是這是葉瑾如和蕭陌城的孩子了。
想了好久，還是鼓起了勇氣，播出了蕭陌城的電話。隻是沒料到，他的一句話，便直接將她打回了原型。
所有的勇氣，都在這一刻被全數抽走，隻剩下無力。
直到將那一副畫畫完，果果才朝著蕭陌城的懷裏撲了過去。對著他的臉頰一邊一個“吧唧”，看的一旁的孫若驚詫不已。
這孩子，變得也太快了一些。
前一刻，還坐在桌子上安安靜靜的花花，後一刻，便就這樣在她爸爸懷裏撒嬌……
“天晚了，就先不打擾了，辛苦孫秘書了。”
蕭陌城話音剛落，果果便十分配合的朝孫若揮了揮手她的小手，向她道別。
“沒有，蕭總客氣了，這是我應該的。”
眼睜睜的目送蕭陌城和果果離開，孫若心裏隻有滿滿的苦澀。
她的心意，蕭陌城都懂。原來他一直都懂，一直都明白，隻是從來沒有說破.……
到了此時此刻，他竟都沒有忘記提醒自己：在他眼裏，僅僅隻是工作關係。孫若，隻是蕭陌城的秘書罷了。
嗬，之前，孫若還能騙一騙自己，他或許是不知道的，畢竟自己確實是從來沒有表露過心意的。
隻是現在，真的兒還要這樣騙自己？
想到這兒，孫若竟就這樣笑了出來，笑著笑著，便是滿臉眼淚。隻是不管怎麽流淚，她都仍然保持著笑容，隻是這笑，盡是苦澀罷了。
到底還是騙不下去了.……
這樣需要靠自欺欺人才能維係下去的感情，還真的是經不起什麽摧殘的……
“怎麽回事？”
坐在車上，蕭陌城一邊開車，一邊詢問著果果，臉上，是果果從來沒有看見過的嚴厲。
“我在甜品店等爺爺，突然想要喝水，就出去找爺爺.……然後，就碰到阿姨了。”
果果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讓爸爸擔心了，態度也很乖巧，有問必答。
“碰到就跟人走了？”
蕭陌城挑了挑眉，對於這個問題，還是要和果果好好說說的。
這孩子雖說聰明，可終究年紀還小，怎麽可能玩的過大人的心思？
“我錯了，爸爸，我不會這樣了.……”
果果眨了眨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的咬著下嘴唇。
“這套對我沒用，別想了。”
可是還沒來得及努力憋出點眼淚，就直接被蕭陌城給否定了。
哦，好吧，是自己失策了。這表情，隻有對媽媽和爺爺才有用的。
“回去別告訴你媽媽，就說你去秦鬆宇叔叔家和胤軒玩去了，忘了告訴爺爺，聽見沒？”
停好車，蕭陌城看著果果，說的十分認真。直到女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才默默鬆了口氣。
葉瑾如本就脆弱敏感，要是知道了這事兒，更是不知道會多想些什麽出來。本來身體就不好，別一急，出什麽事兒了。還是不知道的好。能瞞著，便瞞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