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打個招呼
這五年來，她的變化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可腦子裏浮現的，始終都還是當初那副景象。
那是高一才開學的時候，剛剛到寢室，就看到一個忙碌的白色身影。女孩看起來十分瘦削，穿著一條棉布的白色連衣裙。隨著她動作的起伏，垂在腦後的馬尾也跟著一甩一甩的，看起來俏皮可愛。
大概是感覺到了身後有人注視著自己，停下忙碌的動作，微笑著轉身，主動走到麵前伸出了手：“你好，我叫葉瑾如。”
這就是關夢菲和葉瑾如的第一次見麵。原本還有點不適應的心情，也因為她的主動熱情而被融化了。
也就是從這天開始，兩人漸漸的成為了好朋友。也是有緣。不管是高中分班，還是大學擇校，都沒能將兩人分開。
還記得以前關夢菲打趣的說道：“我們倆注定是孽緣了，拆不散的。”
曾經的種種全都浮現在了眼前，仿佛還是昨天發生的一般。隻是今天，兩人再見，卻沒想到會是這般光景。
不得不說，小孩子的感覺，有時候比大人還準。瞬間變化的氣壓讓果果不自覺的打量著對麵的阿姨，而後便扯了扯蕭陌城的衣服：“爸爸，我要吃冰淇淋。”
果果可憐兮兮的看著蕭陌城，還不忘分散注意力朝葉瑾如方向看了看。見她仍然保持著剛才的怔愣，更是打定了趕緊離開的念頭。
這阿姨看起來和爸爸媽媽是以前就認識的，隻是怎麽看，都不像是朋友，卻也不像是仇人，一時間也分辨不清了。不過離開總是不會錯的了。
聽著果果的話，關夢菲的臉頓時“刷”的一下就變白了。心裏不是早就清楚了他們的關係嗎？怎麽在聽到的時候，心裏還是會這麽難受？
要說自己哀傷蕭陌城的時候，已經不小了，為什麽還是忘不了？心裏努力的告訴自己，不是自己的，就不要去肖想了，你欠葉瑾如的已經太多了。可看著他滿臉寵溺的站在她身旁，心裏還是揪得緊緊的。
蕭陌城對關夢菲印象一直不大好，再加上算計的事情，更是討厭。要不是淩黎致不顧一切的袒露心聲，她可能真的沒有在C市了。這樣的人，就連看一眼，心裏都會覺得多餘。
要不是葉瑾如站著沒有動，看她眼神還放不下，蕭陌城早就帶著她和果果離開了，哪裏還會愣在這裏？
現在果果這樣一說，更是給了蕭陌城理由，恨不得立刻帶著葉瑾如走。要是知道出來會碰到關夢菲影響到她的心情，說什麽都不願意出來。
“逛街嗎？”
葉瑾如怔愣片刻，沒有理會果果的話，大大方方的朝關夢菲走了過去，一臉笑意的問道，仿佛那件事根本不存在一般，她們還是好朋友。
倒是關夢菲沒有想到她會這樣，木訥的點了點頭，才扯起了嘴角，朝她問道：“什麽時候回來的？”
語氣裏沒有了當初的熟稔和隨意，倒是多了幾分疏離和客氣。就連她自己，都發現了不對勁，可話已出口。
隻是除了這個，還能怎麽問？難道還能說“你為什麽回來和蕭陌城在一起了？”或者是“你不恨他了？”
葉瑾如並沒有因為她的不自在有任何的不滿情緒，反而是叫了叫果果，讓她叫“阿姨”。果果也乖巧，媽媽這麽一叫，就蹦躂了過來。
“阿姨。”
隻是叫完人，便扯著葉瑾如的衣服角站在旁邊，一言不發了，一點也沒有了平時的活潑。
原本是想緩和一下氣氛，卻沒想到現在好像更加尷尬了起來，葉瑾如心裏不禁懊惱了起來，隻得和關夢菲隨意說了兩句話。
被晾在一旁的蕭陌城，看著這一幕，心裏竟然不是滋味了起來。她的大度，固然讓自己很欣賞。可這樣對著一個挖她牆角，算計她的人大度，真的好嗎？
隻是他卻忘了，算計她的人，可不止關夢菲一個。還有他自己，以及他的弟弟蕭辰逸。
也是幸好，葉瑾如現在不在蕭氏上班了，不用經常和蕭辰逸碰麵，不然蕭陌城真的會一個頭兩個大。
有的事，還真的就有那麽巧了。原本還在慶幸的蕭陌城，一轉頭，就看到了自己腦子裏剛剛掠過的那個人。
蕭辰逸竟然會這樣出現在這裏，好像無意識的朝這邊看了一眼，隨即，嘴角邊勾著意味不明的笑容走了過來。
見他過來，關夢菲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自處了起來。原本因為葉瑾如的不計較而生出的歡喜瞬間就被一盆涼水澆了個徹底。
“我先走了，瑾如，下次我們約。”
說罷，甚至不等葉瑾如說什麽，便朝相反的方向匆匆離開。就連那步子，都有幾分淩亂。
看著她的背影，葉瑾如不禁搖了搖頭。關夢菲是什麽樣的個性，自己又怎麽會不知道？就算是自己不計較，怕是她自己的心裏也是會計較的吧。
還不待她感慨什麽，就聽到一聲較為柔和的聲音，隻是聲音裏的諷刺，卻也是一點都沒有想要隱藏。
“嫂子？”
這個聲音聽得葉瑾如一震，自己在唐欣和秦鬆宇的婚禮上，就是被這個聲音叫走了。最後提醒自己的，也是這個聲音。怎麽可能會忘得了？
努力的深深吸了兩口氣，才逐漸平靜下來，讓自己平和了一些。轉身後，臉上又帶上了公式化的笑容，一點也看不出剛才的緊張了。
“你好，我是該叫蕭先生，還是蕭總？”
葉瑾如像是身份不解一般，滿麵疑惑的看著他。那麽久沒見了，就他好像是沒怎麽變的。
蕭陌城的算計，她可以理解，畢竟也是為了她。關夢菲的背叛，她可以原諒。因為感情這件事哪裏是自己能控製得了的？
隻是他？憑什麽？對於他，自己一向都是能忍則忍，能讓則讓，還不夠嗎？換來的了？不也是這樣的結果？
這樣一說，倒是讓蕭辰逸沒有話了。想過葉瑾如的好多種不同反應，卻沒有想到這一種，看來這些年，進步還真的不小。
“嫂子說什麽話，哪裏叫的這麽生疏？”
蕭辰逸朝著葉瑾如步步逼近，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這麽淡定？
遠遠的看著對麵好像是蕭陌城，對麵的好像是關夢菲。他門倆人同時認識，且有交集的女人，除了葉瑾如，還有誰？
之前就聽說她回來了，還沒來得及去“拜訪拜訪”她，就這樣碰到了，怎麽可能不來打個招呼？
況且，能讓蕭陌城這樣心甘情願的等在這裏的女人，除了葉瑾如，也沒誰了。
當初她離開後，蕭陌城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不，那不是變，是失控。想到他當時的樣子，蕭辰逸現在都還能感覺到陣陣寒意。
他的眼神，他的人，好像都是沒有溫度的。後來不知怎麽的，突然間就像是充滿了電的工作機器一般，開始拚命工作。這樣一晃，就是五年。
這五年裏，不知是不是為了避忌什麽，他沒有回過一次蕭家。心裏也不是沒有想過，葉瑾如居然在他心裏已經這麽重要了。
說實話，在午夜夢回之際，也曾想過，這樣做，到底是不是錯了。可是隻要一想到王曦沒有血色的臉，絕望的眼神，這一切都在頃刻間煙消雲散了。
隻是沒想到，葉瑾如居然還會回來，他們倆人還能重新在一起。這些天，蕭陌城好像也真的是變了，不那麽冷冰冰的，有時候，甚至還會笑一笑，終於活的像個人了。
突然地，蕭辰逸竟然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麽了。蕭陌城的目的很明確，不管做什麽，就是為了葉瑾如。王曦也是，都是為了蕭陌城。
那自己呢？打著為王曦的旗號，其實有什麽意義？不是沒有想過和葉瑾如好好相處，她好像真的不是自己討厭的人，況且，從內心上來說，真的沒有那麽希望蕭陌城痛苦。
隻是看著他們幸福的樣子，心裏的那股子氣就是壓不住。莫名的，就會浮現出王曦的神情，哪裏還能管的了那麽多？
就連帶著看向葉瑾如的眼神，都變得不那麽善意了起來。餘光一轉，這才發現她的身旁，還有一個小女孩，看起來並不大，背對著自己，抓著她的衣角一言不發。
“蕭辰逸，你鬧夠了？”
還不待葉瑾如說什麽，蕭陌城就走了過來，將她護到了自己身後。連帶著果果，也往後退了兩步，轉過身來，一臉懵懂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二哥這是幹什麽？鬧什麽？和嫂子打個招呼怎麽了？”
蕭辰逸不怒反笑，上揚的唇角讓他看起來有點無賴的樣子。隻是語氣裏，卻好像是很委屈一般。
目光一斜，這才看見了小女孩的正臉，瞬間隻剩下滿滿的驚訝了。這分明就是和蕭陌城一模一樣的臉。他小時候也是這樣，就連表情，都是如出一轍的。
果果像是根本看不到他一般，不管他的表情，仍然拉著葉瑾如的衣角沒有反應，甚至連個眼神都沒有留給蕭辰逸。
大概真的是果果這張臉太有代入感了，直接將他拉進了回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