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因為你是你
“叔叔，你放手，不要拉著我媽媽。”
果果見蕭陌城拉著葉瑾如的手，心裏也不樂意了起來，一下就過去將兩人扣著的手掰開了。
聽著果果一口一個叔叔，蕭陌城心裏十分的不是滋味，酸溜溜的。將視線移到葉瑾如身上，想要讓她和孩子說一說，誰知道她直接避開了自己的視線。
“果果，我不是叔叔，我是爸爸。”
蕭陌城雙腿彎曲，蹲到地上，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和果果的高度差不多，牽著果果的手放在胸前，看著果果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
“爸爸？”
果果睜大了水靈靈的眼睛，望著眼前半蹲的男人。爸爸？這個詞對自己來講，是十分陌生的。從記事起，媽媽就沒有主動在自己麵前提起過這個詞。
每次看著別的小孩子在爸爸懷裏撒嬌，心裏都無比的羨慕，可也知道，媽媽都已經這麽辛苦了，她肯定有理由的，或者是和爸爸出了什麽問題，才會一個人帶著自己。
後來宋叔叔出現，他對媽媽好，對自己也好，果果想，如果宋叔叔做自己的爸爸應該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吧，可媽媽好像並不是特別喜歡宋叔叔。
之後又有了一個沈伯伯，媽媽總是叫他大哥。果果以前問過，自己為什麽不叫沈伯伯舅舅，媽媽的哥哥不是應該叫舅舅嗎？爸爸的哥哥才應該叫伯伯啊？媽媽一下子就沒有說話了，很快的轉移了話題。
果果猜想，沈伯伯或許就是爸爸的朋友的。在媽媽不在的時候，果果偷偷問過沈伯伯：“你認識果果的爸爸嗎？”沈伯伯隻是看了看果果，反問道：“果果想要爸爸嗎？”
果果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不過隻是片刻，又搖了搖頭，就連眼神，都變得黯然了起來。想要嗎？肯定想要的，哪個孩子會不想要爸爸呢？隻是媽媽已經夠辛苦了，果果不想她不開心。如果要了爸爸會讓她不開心，那不要也沒什麽的。
果果將視線移到葉瑾如臉上，見她隻是靜靜的看著自己，眼裏充滿了希望。可是她既沒有阻攔，也沒有承認什麽。
“是，我是果果的爸爸。”
蕭陌城看了看眼前和自己有著八分相似的小人兒，堅定的點了點頭。
“好了，果果，我們上去吧，沈伯伯應該到了。”
葉瑾如此時也不知道該去承認還是否認，聽他之前說的，不是不希望自己和果果打擾到他的生活嗎？現在這樣又是什麽意思？想通了？還是隻是想要搶走果果？
看著她那麽瘦小，居然能一把將果果抱起來，蕭陌城心裏又生出些感慨來。發現前麵有兩道視線盯著自己，下意識的看去，對上的，是果果單純的笑臉，她還伸出自己的小手朝自己招了招。心底驀地漫上一股暖流，她至少是不排斥自己的。
蕭陌城快步跟了上去，走到葉瑾如身邊，朝她笑了笑：“我來抱孩子。”
他不是在詢問她的意見，而是直接就動手去接果果。果果也喜歡他，見葉瑾如點了點頭，猛一下就往他懷裏撲了過去。
“謝謝。”
葉瑾如看了看他，突然有點不好意思了起來。有的人天生就有讓人臉紅心跳的能力，仔細想想，他好像已經三十八歲了吧。可歲月好像真的對他格外留情，一點也沒有留下什麽印記，還是和原來一模一樣的。
聽到她的“謝謝”，原本燃起的熱情一下子又被熄滅了一大半。就抱一下女兒還這樣說，真當自己剛才的話是耳旁風嗎？
“果果，媽媽現在有男朋友嗎？”
蕭陌城看了看旁邊那個臉上泛著紅暈的女人，轉頭看向懷裏的孩子，大聲的問了出來，聽得葉瑾如心頭一顫。
“沒有呀。”
果果倒是十分誠實，歡快的回答著。喜歡的叔叔是自己的爸爸，這樣的事情再好不過了。而且媽媽今天真的不對呢，要是爸爸媽媽在一起，就真的好了。
“那爸爸和媽媽在一起你喜歡嗎？”
蕭陌城在心裏深深的給果果點了個讚，都說女兒喜歡爸爸，看來是真的了。不愧是親生的，一看就是向著自己的。
趁熱打鐵，蕭陌城給果果遞了個眼神，示意她大聲的幫助自己。
果果看了看他，又轉頭看了看媽媽，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說了。雖然想要爸爸媽媽在一起，可這件事還是看媽媽的意思的。隻要喜歡就好了。
倒是葉瑾如，心頭刹那間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在一起？他還想著和自己在一起，不是隻想搶走果果？
女人有時候就是這樣，不管之前發生過什麽，她還愛著你，你不經意的一句話，她都能喜笑顏開，高興好久。縱然他以前做過再多傷你的事，都能原諒。
走到約定的包廂，沈葉林還沒有來，蕭陌城也不急。這麽多年沒有看到她了，就算沈葉林不來也沒事，自己一家三口吃飯也不錯。
“來，喝水。”
蕭陌城拿起桌子上的水壺，倒了一杯水遞到葉瑾如麵前，抬著眼睛看著她。看到她接過，心裏才輕輕舒了口氣。隻是還沒開心好久，就看見她遞給了果果。
蕭陌城微微歎了一口氣，雖然也知道自己不應該多想，可看見她將自己遞給她的水遞給別人心裏就舒坦不起來。就算那個人是自己的女兒，也不舒服。
可不舒服也沒辦法，隻得繼續倒了一杯水，遞到她手裏。
沈葉林剛到，就看見了這麽一副景象，不禁莞爾。已經太久沒有看見過蕭陌城的臉上出現表情了，現在這樣，也不錯。
“大哥。”
倒是葉瑾如先看見了沈葉林，經她這麽一叫，果果趕緊放下水杯，乖巧的叫了一聲“沈伯伯”。看著他們十分熟絡的樣子，蕭陌城竟然有了點異樣的感覺。
“老二，你們到得挺早啊。”
沈葉林意有所指的說著，也不知道叫他去接葉瑾如和果果有沒有做錯，他們現在的關係緩解了沒有。說著，便坐到了蕭陌城旁邊的位置。
“還好，剛到。”
“果果，你之前不是說喜歡蒙奇奇嗎，被伯伯放在車裏了，你現在和伯伯一起去拿，好不好？”
沈葉林看了看兩人之間的溫度，好吧，大概還是有幾度的。隻能自己添一把火了。
一聽娃娃，果果看了看葉瑾如，直到她點了點頭，才應了沈葉林，跟他一起離開。
葉瑾如也知道，沈葉林是在給自己和蕭陌城留空間。自己也該和他談談的，不管能不能在一起，這一次談話，都是避免不了的。
“對不起。”
葉瑾如曾經在腦海裏響了好多種不同的開場白，可萬萬沒想到蕭陌城會用這三個字來打破沉默。這個對不起是什麽意思？為五年前的事情道歉？可那好像也不怎麽能怪他吧。
“都過了。”
看著杯子裏的檸檬水，聞起來好像還有點酸澀的味道，隻是喝進嘴裏，就隻剩下清香了。
和他，大概也是這樣吧，說沒有苦澀，那是連自己都騙不了的。可是隻要和他在一起，心裏漫出的甜蜜就能將原本的苦澀給調和得品不出來。
她的臉上帶著笑意，不是客氣疏離的，是釋然的。看來她是真的放下了，蕭陌城心裏被歡欣填滿。
“那我們……”
說到這裏，蕭陌城就停住了，等著葉瑾如接下去。可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能等來半個字，心裏也有點急了。
見葉瑾如繼續喝著茶，一臉的思慮，蕭陌城接著說道：“果果總是需要父親的，過去5年我欠你的，我會用以後的幾十年來補給你們。”
“如果隻是為了補償，那謝謝你，不用了。”
葉瑾如放下水杯，一臉嚴肅的看著他。自己是喜歡他，甚至愛他，可如果和自己在一起隻是因為想要補償，那有什麽意義？婚姻的基礎，至少應該是有愛的，這樣的互相禁錮，才會變得有意義起來。
怎麽可能隻是為了補償？蕭陌城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要真的隻是為了補償，用得著一天天的等著她，盼著她，在無數個失眠的夜晚想著她？
可是自己已經是這個年紀了，都快四十了，真要他說出“我愛你”，“我在乎你”，“我想和你在一起”這樣的話，還真的覺得有點難為情，說不出口。
“不隻是補償，還因為你是你。”
蕭陌城歎了口氣，終究還是說出來了。不管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終究還是拿她沒有辦法。
其實這五年間，又何嚐沒有想過，找個差不多的人在一起就算了，至少蕭家還是需要自己結婚的。可隻要看見她的照片，想著她的樣子，這樣的念頭瞬間就煙消雲散了。哪裏能將就得起來？
對於他的話，葉瑾如一向沒有抵抗力。聽他這麽一說，立刻就繃不住了，連眼睛都開始泛紅了。原來不止是自己，他也一直等著的。
“因為你是你”，五年前他也說過，今天他又說了，隻是情景不一樣了。
隻是這份感動，卻是沒有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