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尊嚴,有屁用
莫言秋隻覺得手臂間桎梏的力量越來越重,越來越緊。
即使霍振東是個纏著繃帶,打著吊瓶的虛弱病號,可是要留住一個女孩兒,還是輕而易舉的。
他不會讓莫言秋走的,就算他嘴裏說了一萬遍‘你走吧’,可是他心裏也跟著說了一萬遍‘你別走!
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動物,隻有下意識的動作,才能反映一個人最真實的內心。
就像此刻,他明明全身都很痛,明明撕裂著全身的傷口,可是他還是抓牢了莫言秋,任由女孩兒如何大力掙紮,他都不會放手。
“我叫你放手!!”
莫言秋背對著霍振東,冷冰冰的,帶點決絕的口吻說道。
“我不放,今天就是廢了我這隻手,我也不放!!”
霍振東很堅決,很肯定的說道。
他抓住莫言秋的那隻胳膊,其實在和易之桓的廝打中有扭到,一直都挺疼的,但他沒告訴醫生護士,也沒告訴莫言秋。
莫言秋不知道的是,此刻霍振東的額頭,持續不斷的冒著冷汗,一半是因為疼痛,一半是因為害怕他離開。
“你到底想怎樣?”
莫言秋從憤怒,轉為平靜。
“你要我留下,我留下。你讓我走,我走。可是你這算什麽,說著讓我留下,又拉著不讓我走,你想要我怎樣?”
霍振東的毛病豈止是自大,狂妄,冷酷,無情,他同時還衝動,幼稚,別扭,龜毛,作!
莫言秋覺得自己真的受不了他了,也奇怪當初自己怎麽會看上他了,還要死要活的,非他不嫁,真是眼睛瞎!
“不是,不是這樣的!”
霍振東自後方抱住莫言秋,不斷的搖頭。
“不要聽我嘴巴裏說的,從我嘴巴裏說出的話,都不是我心裏想的話。我就是個自卑又自負的可憐蟲,為了我那點可憐的自尊心,我就喜歡滿嘴跑火車,口不擇言……”
男生終於放下了自己的自尊心,向莫言秋表達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他是霍振東,是高高在上的霍家大少爺,尊嚴對他來說神聖不可侵犯。
可如今,他決定認輸。
因為他發現,比起屁用沒有的尊嚴,放手讓莫言秋離開,更讓他覺得痛苦一百倍!
“莫言秋,其實我一點也不想讓你走,你走了,我就真的成了沒人疼沒人要的可憐蟲了……”
霍振東的聲音很輕,輕到幾乎聽不到他說的這句話。
“也許你不知道,但我想告訴你,你對我真的很重要,獨一無二的重要,沒有人能夠取代!”
很輕很輕的一句話,但莫言秋確確實實聽到了,也很震驚。
她訝異於自己在霍振東心中的地位原來這麽重要,幾乎是獨一無二了。
前世,她為他洗衣,為他做飯,為他操持整個家,把一顆心完完全全的奉獻給他,像棵藤蔓一樣依附著他,好像沒有他,她就會死!
她付出那麽多,心心念念的,不就隻是為了在他心裏能夠占據那個‘獨一無二’的位置嗎?
可事實上,她付出的越多,她在他心裏的位置就越輕,輕到可以忽略不計。
如今,她幾乎沒有做什麽,對他的態度甚至算得上殘忍跟冷酷。
可他卻說,她是他的獨一無二,無人能取代?!
有點諷刺,有點唏噓,也有點感動。
"咳咳!"
一個男人的聲音打破病房的沉默,也打破兩人的曖昧。
"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回避下"
嚴樹靠在房門上,手裏抱了盆水仙花,提了個果籃,看樣子是來探望霍振東的。
這也是霍振東住院這麽些天,除莫言秋外,第一個探望他的人。
霍振東和莫言秋聽到聲音,趕緊不自然的拉開一段距離。
其實兩人啥過火的動作都沒有,隻是心裏有鬼,自然表現得也鬼鬼祟祟了。
"誰讓你過來的,可真會挑時候!"
霍振東瞪著嚴樹,沒個好臉色。
難得他放下麵子,放下尊嚴跟莫言秋表白心意,還沒來得及聽到女生這邊的回應,這個煞風景的嚴樹就闖進來了,真是氣死個人。
"得,你個熊孩子真傷人心,我一把老骨頭好心好意來看看你,不感動就算了,還遭嫌棄,嘖嘖,太傷心了.……"
嚴樹作勢抹一把眼淚,哭訴著霍大少爺的冷酷無情。
"少惡心人了,一大把年紀還這麽娘丟不丟人!"
"我……"
嚴樹猶如被雷電擊中,這小孩兒說話可真是越來越狠了啊。
剛準備給霍振東上堂思想政治課,莫言秋這邊已經先行一步了。
"你怎麽老是這樣沒遮沒攔的,多大個人了呀,做人起碼的禮貌和家教懂不懂?"
莫言秋不知道自己下意識裏已經管太多了,完全一副管家婆的姿態。
其實霍振東有沒有禮貌,有沒有家教,會不會得罪人,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對待他要什麽家教啊,丫本身就是個沒家教沒禮貌的人,我跟他不整那些虛的.……"
霍振東似乎很樂意自己被管製,心情一下子好很多,笑嘻嘻,帶威脅得看一眼嚴樹:"我說得對吧哥們兒,我們壓根就不整那一套,關係越好的,越不需要禮貌和家教。"
嚴樹礙於霍振東恐嚇的表情,隻能弱弱的點點頭:"是啊,霍大少爺一向很直爽很豪放,他大少爺說什麽就是什麽,我們哪敢有意見。我們平時都是以哥們兒相稱,雖然我是比他大十多二十歲哈……"
"行了行了,越說越亂,你誠心整我呢是吧?"
霍振東打斷嚴樹的話,這家夥簡直就是越描越黑,把他說成了一個十足的獨裁。
"好了,隨你們是兄弟也好,叔侄兒也罷,兩個人難得有時間就好好聊聊吧,我先出去轉轉。"
莫言秋很識相的為兩人騰出空間。
嚴樹是她打電話通知過來的,因為她不想讓霍振東覺得自己那麽可憐,尤其是在跟易之桓的對比之後。
她想讓霍振東知道,這世上還是有人關心他的,他也不是那麽可憐,關鍵是看他把不把別人的關心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