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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我們做朋友吧

  窗外零亂空空的風東奔西顛地掃過去,陽光如坎,將我的影子斜斜投在牆上,一絲一絲的涼意網一樣抽出來。


  我仰起頭,閉上眼睛,身子向後倒在沙發上,自顧自地摸著鼻子笑起來,胡思亂想些什麽呀?愛還沒有開始,男主角還沒有嗅到初春桃花的芬芳,而我僅僅隻是在多情的單相思,就已經在為得不到的痛楚而傷感,我自己這個人真的是容易水土不服呀。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來,我看了一下,是英打來的,問二蛋難活了不啦?


  我說,嘴上的泡泡結痂了,也不發燒了,正玩呢。


  忽然一件事從心底滑過,隨即問她,哎,二改子剩下那隻羊羔給了你沒有?

  沒有。


  我不解地問,為什麽?

  英無奈地說,那隻羊羔是個單羔子,人家沒死了,務意活了,會吃大娘的奶了。


  哦,真不簡單,在我印象裏,那個樣子是必死無疑呀。我心想,那個小生命,在別人眼中的價值已經隻是那張皮毛,卻終於獲得重生,生命真的隻在那一線之間,好比就在山的陽麵與陰麵的距離。那隻小羊羔真是死裏逃生啊,一定能長個好料料。


  然後,我故作忸怩狀,怎麽辦?我這幾天老是想鵬,忽然覺得村裏真好,就連下石會這個村莊因為有鵬而讓我覺得很與眾不同呢。


  英稍稍停頓片刻,直截了當地說,不行,肯定弄不成。我倒是能理解你的心情,一個人過肯定是苦悶了,我也都經曆過。


  聽到這裏,我心想,是呀,你是經曆過,但現在你總算又有個家了,現在的你再這樣說,還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嗎?

  英繼續著,鵬16歲就出去打工了,早就在社會上混了,就是引不回個媳婦來,還不是不行,行的話早娶過了,還能等到現在,年初的時候,給他介紹個離婚的女人,帶著一個小閨女,鵬也娶呀,這個女人也嫁呀,他家裏給了一千塊見麵錢。


  哦,後來呢?

  彩禮先說下五萬,後來又嫌多,說成3萬,結果又聽見這個女人還有倆兒子,跟爺爺奶奶的了,這一下說個甚也不娶了,三八二下拉倒了。


  我聽了,心裏想,引不回媳婦來,也不一定是沒本事呀,說不定他這個人在男女感情方麵就不開竅呢,他既然能看上那個半操子女人,那應該也不會嫌棄我吧。


  英又說,別的全靠後,就你這二個兒子,鵬就接受不了。


  我也認真地表明自己的觀點,是,是有二個兒子,可我自己掙工資的了呀,就不用他負擔,就是他願意負擔,也肯定負擔不起呀,隻是想著能過個平平淡淡的豬啦啦的生活就可以了,哪怕跟上他牧馬放羊,隻要能安然地度過這輩子就行了,這是我,至於孩子們,就是那句話,兒孫自有兒孫福,將來得他們自己奮鬥,親生父親都指望不上,還能指望人家誰呢?


  英冷笑,你倒是願意,你倒是要求也不高,但問題是人家就嫌棄得不行,你說你那二個兒子人家是皮親了,還是肉親了,一天天哪能著得了?就三有有那麽個病秧子,跟我也不一心,全憑是他自己沒本事,再連我這麽個也娶不過,反正就那麽湊合得過了,半路地你就找不下個可心的,第一次找不好,再就不可能可了心,再帶上娃娃,根本好過不了,你沒試搭過,你還不了解那種苦。


  我心想,管它是苦是甜,先嚐嚐再說,哪怕是苦味道也比嚐不到強啊。


  掛斷電話,我知道我很難知難而退,別人根本說服不了我,因為我很倔,隻知迎難而上。


  我心裏也很猶豫,不由自主地轉悠到鏡子前,出現二個自己,外麵的問裏麵那個,都二個兒子了呀,怎麽沒覺得走過多少路就已經擁有了這麽多,哎,該擁有的什麽都沒有,不該擁有的倒不少。


  裏麵的那個說,是啊,你這個人真是笨啊,半輩子啦,老公也跑了,錢也沒撈著。不過,感謝上帝,你看起來一點都不老,甚至還有些孩子氣,愈是笨得人愈不顯老呢。


  外麵的又問,那麽,鵬,他會喜歡我麽?

  裏麵的開口道,反正你喜歡他,向他表白就是了,又不是純情少女,臉皮厚點,什麽世麵沒見過,大不了被拒絕,也好早點死了這條心。


  外麵的露出笑臉,對,就這麽辦。


  打定主意後,我立即從已接電話中找出鵬的手機號碼,摁了撥出鍵,把手機提到耳邊等待的時候,心也被提起來,臉部的神經繃緊到不自然,手心裏滲出一層潮濕,真擔心此時會轟然地耳朵突然失聰。


  終於通了,在我焦灼到幾乎著火之前,那邊,喂。


  除了傳過來的聲音,還有呼吸的氣息,像是輕柔的海風,微微地蕩漾,我半空中的心跳開始降落,緩慢滑行,這世界上真有種東西叫 心靈感應 嗎?

  還記得我是誰嗎?像是自薦的商品。


  嗯。平靜而清晰。我一下就有了信心,似乎真的有所感應。


  我對你一見傾心,不知道你對我有沒有感覺?稍息二秒,我接著問,你會嫌我老嗎?


  電話那邊 嗤嗤 笑了二聲,我看你也不賴,不過,怎麽說了,我當下也給你說不成個情由,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我沒想出接下來該說什麽,他停了片刻說,先就這樣,回頭再說。


  好。掛了電話,我激動地在屋子裏不停轉圈,心裏美滋滋的不知該幹些什麽,心底荒涼的沙漠突然冒出鮮綠的嫩芽,並迅速地像按了快進鍵的畫麵一樣狂野地撥高,結節處盤伸出濃密的枝葉,帶有波光瀲灩的溫暖,填滿那些內心深處看不見卻一直存在的凝固的冰冷。


  川從作業本裏抬頭,微眯著眼睛研究著我,咋了這是?興奮成這樣。


  啊……哦……剛才電話上鵬說看我也不賴,好象對我也有好感。


  川追問道,鵬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他年輕、漂亮,沒工作,沒文化,沒結婚。


  哦,那他不用說教我了,他還得請教我呢。


  那當然,他也不會玩電腦,你可以教他打打遊戲什麽的。


  還行吧,川撇撇嘴,又轉身寫作業去了。


  一個鍾頭以後,突然收到鵬的短信,我剛回家,我們做朋友吧。


  我理解成男女朋友,隨即手忙腳亂地回複,能告訴我你的生日嗎?


  我想從他的生日知道他的星座,知道他的星座以便了解他的性格。


  在龍走後的將近一年時間裏,我不斷前行不斷反省,感覺自己是不斷蛻皮的昆蟲,那種打擊和憤怒每減少一分,自己的內心就強大一分,應驗那句話,成長的痛。


  唯一牽強的地方是半輩子的我早已經過了成長的年齡,那隻有四個字可以解釋,我特晚熟。


  在連續蛻皮若幹次以後,我終於略感輕鬆,頭頂的太陽也似乎大而明亮了許多,此時的我不得不開始承認,原來一個人能得到多少陽光的照耀,多少雨露的澆灌是早已既定的命數,我便上網查自己一生的運勢,然後開始接觸到星座,在仔細研究一凡番之後,我才絕望地恍然大悟,我和龍分手的宿命早已等在那裏,龍是多變雙子座,而我是雙子座最沒緣分的完美處女座,真是一個巨型的玩笑,整整開了十多年,我卻渾然不知。


  這次知道了,就先占卜占卜他是不是我的有緣人呢?


  鵬回複過來,七月二十三。


  我很快查一下,位於溫情巨蟹座的末尾,和我既不是最有緣分也不是最沒緣分的星座。


  哦,這個結果不好也不壞。


  隨後幾天裏,我們經常打電話聊天,早晨和晚上互發短信問候。


  最開始他問我,我什麽地方值得你想了?你看對我什麽了?


  我回複,我也不清楚,就是那一瞬間的事。


  然後,我說我想他的時候,他回複,你是怎麽了?你不是能自己解決嗎?因為先前他問我,這麽長時間能忍住沒有男人嗎?我說不需要男人,自己就能解決。


  我說,雖然得不到,但能聊聊天,也可以得到短暫的幸福。


  他回複,可是想也得不到,不是更難受嗎?


  我於是這樣結束,好吧,那我明天再想你。


  那些天每天都抱著手機嘀嘀嘟嘟的按不停,一想起來就發一個短信,我說,我以為有電腦陪伴就可以了,電腦上什麽都有,他回複,電腦不是人啊。這句話提醒了我。


  一直以來,我覺得我活在這世上唯一喜歡的二件事就是看書、聽歌,而網上有看不完的書,聽不完的歌,所以,對我來說,每天對著電腦就足夠了。現在才明白,電腦再好,它沒有情感,正如鵬所說的,電腦不是人。


  有時候,大學生不如小學生,書呆子不如文盲。


  鵬回複短信時,打字速度比我還快,他能幫我一掃愁顏嗎?我一邊費力的在手機上找我需要用的鍵,一邊想,我這匹受盡顛離之苦的驛馬,可否停止奔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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