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薨了

  操勞了一整天的事務，錦元回去的時候，天已然黑了。


  顧慕芫在榻上，靜默的靠坐著，薄唇蒼白神情有幾分落寞。


  “你的事，莫要擔心，待我回府一趟，同我爹爹說說。”錦元皺著眉神情擔憂。


  顧慕芫握緊了錦元的手。“大姑爺若是想管這件事，隻怕早就知道了，連他也管不了，錦元你又何苦？”


  燭光裏錦元目光明亮:“我隻問你的心意，阿芫！人活一世若是不能為自己喜歡的，那有什麽意義？”


  顧慕芫聲音冷靜:“我們生在家族，不能枉顧孝義。既享尊榮，便有責任。”


  錦元何嚐不知道這些大道理，她就是有些心疼。


  心疼那一日跪在宮外的那道身影，心疼，她歡喜一人而不得。


  “你不必顧念我。長安王府入了一個側妃，長安王如此大動幹戈，你心裏，當真不介意麽？”顧慕芫的目光迫切。


  錦元低了低頭。


  顧慕芫眼底起了些探尋，追問她:“你到底，什麽感受？”


  錦元不在意的偏了偏頭:“能有什麽，左不過陛下塞人，又不是他心甘情願。”


  “她今晚過門，我就瞧著你神色不對。”顧慕芫的麵色蒼白。


  錦元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感覺顧慕芫似乎對此事很感興


  “早些睡吧。我看看前廳可還有事。”


  “嗯。若是你真喜歡，阿元，你便比我幸運，不要藏著。”顧慕芫眼眶微紅，眼底有幾分羨慕。


  錦元沉默，隻是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


  她哪裏幸運多少？又哪裏能談得上喜歡？

  經此一事，她更覺得顧家同皇室的氣氛微妙。外祖父威嚴，卻也不是無理取鬧之人。


  這趟渾水，她並不想將千顧兩家牽扯進來……


  夜既黑沉，沉的人心頭不安，穆念容也已經送至隔壁的清水苑，諸事塵埃落定。


  難道是因為見蕭承殷走進了清水苑嗎？所以心有異樣嗎？


  錦元甩掉了自己的這些想法，回了屋便躺下了。


  顧慕芫躺著的側顏恬靜，這般看著讓她想起來許多年前，她們睡在一處的時候。


  早些年間，顧慕芫顧府千金，何等張揚明媚，何其護短。


  隻是如今，女兒家出落的愈發漂亮了，眉頭也蹙的愈緊了。不過是一場愛而不得罷了，整個人都消沉了不少。


  庭華閣，閣內燈火通明，蕭承殷轉了轉手上的扳指。


  靳淵低著頭，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感覺到自家主子似乎不開心。


  老半晌靳淵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才開口道:“王妃這會兒怕是已經睡了。”


  蕭承殷微微側目，眼底的淩厲讓靳淵有些抬不起頭來:“這，屬下都看出來了。”


  蕭承殷微微蹙了蹙眉。“那她不知道本王進了清水苑？”


  “王妃早些時候出來是知道的。”


  蕭承殷的目光更沉:“就沒有留下什麽話？”


  靳淵彎腰，恭敬的搖了搖頭。


  “沒有。”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生怕這怒火波及了自己。


  蕭承殷揮了揮衣袖。


  “罷了，下去吧。”


  月漸西沉，天已近蒙蒙亮，窗外一片混亂，蕭承殷被吵醒了。


  “出了何事？”


  靳淵正要去瞧瞧，卻見門外匆匆忙忙的跑進來一名丫鬟。


  靳淵認得這是穆側妃身邊的丫鬟。


  室內燈火通明。丫鬟哭哭啼啼的跪倒伏地，悲慟道:“王爺，我家姑娘薨了！”


  “出什麽事了？”蕭承殷也有些驚訝，晚間還好端端的人，怎麽會突然去了？

  “是王妃，王妃置辦的酒水有毒，本來毒性不烈，但因今晚側妃久久不見王爺，便多飲了幾杯……”


  蕭承殷立時起了身，眉目間劃過一絲緊張之色。


  “可遣大夫來看了？”


  丫鬟的哭聲更烈，幾近泣不成聲。


  “來是來了，側妃沒能挺過去。”蕭承殷揮了揮手，示意靳淵將人帶出去。


  丫鬟見狀眼底閃過一絲陰翳，哭著道:“都是王妃害的，我家姑娘已死，難道王爺想包庇那個毒婦嗎？”


  “拖下去！”


  “是！”


  丫鬟哭嚷的聲音，打破了整個王府的寂靜。


  他微微捏了捏眉心，怎會在此時出這樣的事，無論結果如何，都同長安王府脫不了幹係。


  怎會將她牽扯進來……


  靳淵帶回消息，說酒確實經過王妃之手。


  他坐了許久，也沒有想到解決的辦法，她不會做這樣的蠢事，不會打皇帝的臉，牽連千府。


  可明日這消息若是傳出去了，他該如何保她？


  熹微的朝陽突破雲層，逐漸照下來。


  那人著一身白衣，頭上不戴一物，麵容素淨，對著蕭承殷鄭重拱手道:“錦元信王爺會被查清真相，還我一個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