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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 煙樹赧顏 森言羅錦

  那樣一個清冷的女子,何陽顯想,要是有時間或者她願意配配合,他是很願意陪著她玩一個你情我願的遊戲的,但是既然對方不領情甚至還主動來挑釁,他也不介意就這樣按自己的方式作出一些懲罰。


  而且,何陽顯想起那個清冷出塵的女子——觀音似的,或許有著菩薩的心腸,但絕對也是和供桌上的菩薩一樣是不近人間煙火的。如果說之前殷森所說的那個高人真的是她的話,確實是最有可能的,這段時日江湖上傳說中的醫術,也許解這種毒真的是輕而易舉。


  捋著青黑的胡子,何陽顯唇邊冷冷一笑,似乎此行的不順已經緩解了許多,也許之後還會有著意外的收獲。要不是現在還有這些麻煩要處理,或許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測風雲是一味極其罕見的毒藥,不僅因為其毒性之烈,還因為其極其難得,便是翻遍整個江湖,也不過一人所有,這一點,想來有些江湖前輩應該是聽說過的。”


  殷淺商立在高台之上,才一開口,有些惶恐的眾人很快便鎮定下來。她獨自行走江湖的時候其特立獨行的行事作風就頗受人敬佩,後來竟以一人之力除了江湖上讓人最是頭疼的大害,雖然之後便回到雙層堡不在江湖上走動,但是她留下的那些事跡還是讓人津津樂道了多年,特別對方還是個年輕美貌的女子,這份傳奇般的故事更添了些其他的東西,因此即使過去多年,殷淺商的故事還是讓很多人記憶猶新,若不然蘇淨也不會隨口就說的這般完整,而那份敬佩也就一直保存到了現在。


  蘇淨一直看著窗外,見殷淺商一句話說完就有這般影響力,忍不住感歎道:“這殷娘子要是生著男兒,隻怕要把這雙層堡翻了天去。”


  蘇若嘟噥道:“姐姐,女子為什麽就不可以?”


  蘇淨仰天歎氣道:“沒辦法,誰讓女子都是要嫁人的,不管再厲害,以後冠上了夫家的姓感覺所有的成就都成了別人家的了。”


  她刻意營造出來的哀涼氣氛倒是惹得一旁的趙煙樹和王豔瞳兩人也忍俊不禁,趙煙樹笑道:


  “真難得蘇娘也會有這樣悲歎的時候呢。”


  “誰說不是呢?”蘇淨幽幽說道,“要不然樹娘你認為妾身是怎樣的人?”


  趙煙樹笑道:“奴家想蘇娘子應該是在一切悲觀愁緒之外的。”


  “樹娘這可高估妾身了。”蘇淨看著對麵一坐一站的王豔瞳兩人,忽然笑了笑,說道,“若是什麽時候樹娘的名姓之前也冠上一個‘王’字,恐怕就能明白妾身所說為何了。”


  “呃!”趙煙樹嘴裏正咬下一口糕點,聽她一句話說完,竟一下嗆住,手裏捏著的大半塊又酥又脆的糕點輕輕一聲著響,已被捏成兩半。


  “咳···咳”蘇淨見一向安之若素的趙煙樹竟被嗆得臉微紅、淚盈眶,一下子也有些愣住,下意識的就想倒杯茶水遞過去,卻發現一個紅色的身影已經完成了這個動作。


  “多謝····七公子!”趙煙樹一抬頭便看見王豔瞳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隻覺臉頰燒紅,再沒有如此尷尬過。定定神道了謝接過茶來喝了,緩緩的把杯子放回桌上,又把碎了的糕點放回一個盤子裏,甚至還很細心的把桌麵上的碎末也拾掇淨了,趙煙樹才慢條斯理的在蘇淨別有深意的目光下笑了笑,說道:

  “蘇娘子博聞強識,無所不知,今兒可要在自個兒的眼皮底下砸了招牌了。”


  蘇淨看向桌旁的兩人-——王豔瞳依舊是淺淺的笑得明朗,隻是那笑容卻好似真真切切的映在了那雙細長精致卻又淩厲非常的琥珀色的眸子裏;趙煙樹卻好似剛才失常的那人不是自己似的,除了幾根有些濕潤的長睫之外,再沒看出和平日裏有什麽異樣,捧著的茶杯遮了大半的臉頰,正小口小口的輕呷著。


  “誰知道呢?”蘇淨笑道,“一切都還未有定數,今夕不曉明朝事,明日陰晴如何可是難說清的。”


  蘇若有些奇怪的打量著幾人,不知怎麽的,她雖然看不出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也聽不太明白姐姐他們說的什麽,但就是覺得,好像有什麽和之前不太一樣。


  窗外,殷淺商繼續說道:“······兒家頗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此人下落。”


  “不是這人是何身份?”


  麵的眾人的疑惑,殷淺商從容不迫道,“不知諸位大俠可曾聽過,多年前曾有一個富商因個人興趣所致收藏了一顆‘不測風雲’,後來這家人被無端滅門之後,這顆毒藥的下落也就此不明。”


  “確實聽說過這件事的。”立刻有人想起,“聽說這個富商姓胡是被仇家尋了仇,隻是原來他就是那個唯一擁有‘不測風雲’的人。”


  殷淺商道:“原來這毒藥當時並不是遺失了,而是被有心人盜走,直到不久之前才高價賣了出去。”


  “誰買走的一定就是這次的凶手了。”有人道,“還請殷娘子告知在下這背後之人究竟是誰?也好早些完結此事。”


  殷淺商道:“這個問題諸位大俠問他本人最是清楚不過。”


  “這人是?”


  之前被押上高台的一直沉默不語的人此時才被推倒眾人麵前。蘇若習慣性的又轉向蘇淨問道:

  “姐姐,這人是誰,感覺好像很關鍵的樣子?”


  “這是·····”蘇淨想了想,突然反應過來,“這人好像是江湖上被稱為‘辣手摧花’的,雖然不是很有名,但也算是個讓人影響深刻的人了。”


  “辣手摧花?”蘇若皺眉,聽這個名號就肯定不會是什麽好人,“是做什麽的?”


  “殺人的。”蘇淨說的言簡意賅,“而且是個隻殺女人的。”


  “又是個名符其實的。”趙煙樹道,“這其中可有什麽故事嗎?”


  “嗯。”蘇淨點頭,“聽說他的父親被個狐狸精勾引之後拋家棄子,母親一怒之下就把他扔進河裏了,還好命大,順著河流飄了幾天之後被個女子救了。”


  “那這不是很好嗎?”蘇若疑惑,“怎麽又恨起女人來?”


  “還沒完呢?”蘇淨又道,“後來被那女子賣進了南風館,好不容易才遍體鱗傷的逃了出來。”


  “什麽?”蘇若驚歎,“這樣也難怪了。”


  “是啊!”蘇淨道,“聽說死在他手上的女子不計其數,不管是他看不順眼的,還是替別人解決的,總之時間長了就得了這麽個名號。不過這人已經消失很多年了,還以為是被那個大俠消無聲息的解決在那個犄角旮旯了,誰想又突然出現。”


  蘇若道:“現在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蘇淨道:“聽殷娘子這樣說來,那個富商一家被滅門時也許這辣手摧花也是參與了的。”


  “辣手摧花?”場上顯然也有人已經認出這人是誰了,一人驚奇的說了一聲之後立刻便引來一大片的附和聲。


  “辣手摧花?不是聽說已經死了嗎,怎麽還會活著?”


  台上那人卻好似沒有聽見場上的眾人在議論他似的,渾濁的眼睛努力的抬了一抬,才緩緩的開口說道:


  “‘不測風雲’是不才當年殺人時偶然所得,不過不久之前也已經賣給羅錦門門主了,·····若是還有人想要,已經沒機會了,嗬嗬···”


  “羅錦門?”沒有人聽清他後麵幾近瘋狂的說些什麽,大家都對他口裏說出的那個門派感到驚奇,“羅錦門也算是江湖上光明磊落的門派,怎麽麽會做出這種下三濫的勾當?”


  “門主?”程金見何陽顯還是沒有動作,不由喚道,“現在······可要做些什麽?”


  “不用。”何陽顯看著眼前於不利於己的情勢,哼聲道,“老夫倒是要看看殷森還想做些什麽?”


  “以前確實聽說過羅錦門和雙層堡有嫌隙,原來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殷堡主!”有人說道,“聽說那羅錦門是也個名門正派,怕不是有些誤會吧?”


  “誤會?”殷森冷冷說道,“這位英雄說的確實可能,隻是我雙層堡三十幾人如今尚未下葬,屍身猶自停在原處,若是有人想要驗屍確認,去那處處哭喪之處便可,老夫已經下令,雙層堡堡內眾人絕不阻止分毫。”


  “殷堡主!”金人老捋著長胡子起身道,“休要動怒,這位英雄也是好意,若是真的有了什麽誤會,也容易傷了大家和氣不是?”


  “金老說的是。”殷森緩了口氣,森森然道,“這人既然在江湖上喚作‘辣手摧花’,其人言語老夫也難盡信,隻是他言之鑿鑿,實在是讓人不能不信,且在江湖上不可能出現第二個人擁有‘不測風雲’的情況下,若是羅錦門得了,老夫沒有理由不去懷疑昨夜這場慘案也是經由羅錦門之手。且那羅錦門門主也確實和老夫有著多年仇怨,其人心之詭譎,實在是讓人不能不防。”


  “殷堡主說的有理。”有人說道,“然若隻是如此就定了羅錦門的罪過,會不會太過於輕率了些?”


  “門主。”程金看著場上情形,忽然說道,“這個時候若是我們出去說些什麽,會不會······”


  “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不管發生了什麽,絕不會是你所希望看到的。”何陽顯忍著怒氣看著場上,說道,“那殷森又豈會隻有這麽點準備?”


  “可是······”程金道,“要不門主你還是離開吧!接下來發生的事屬下事後再稟報與你?”


  何陽顯卻不動,他會識時務采取最適宜的法子做事是沒錯,但並不代表他會接受一切莫名其妙的誣陷或者辱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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