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七 卿心錯付 煙樹戲語
何玉君的美麗總是讓人在欣賞之餘會有一種自感不如的感覺,感歎自己怎麽就沒有生就這樣的一副容貌,或者是和自己身邊的女子相比一番再遺憾一番。
然而此時樓梯上走下的這兩人卻絕不會讓人生出此念,就好像不在凡塵,又怎麽會和凡俗之人有著比較?
紅衣絢爛高華,白衣出塵淡雅。紅衣的紅得徹底,白衣的卻不是純粹的白,衣上繡著簡單的藍色花紋,腰係一條藍色綈帶。兩人之間隔著很短的一段距離,偶爾低聲說著幾句,舉手投足之間,無限的風華。
“玉兒···”何陽顯說道,“你可是看上了那個紅衣之人?”
“對呀,原來男子穿紅色還可以這樣好看!”何玉君有些興奮的說道,“爹爹看看,這樣的人物可能配得上女兒?”
“自是能夠。”何陽顯的目光卻看上了紅衣人身邊的女子,隻覺得這樣清冷清麗的女子,實在是平生未見,錯過了未免可惜。
“爹爹。”何玉君隨著父親的視線看過去,就看見那個正和紅衣人低聲說笑的清麗女子,遠山霧罩一般,恍惚若在塵世之外,心裏無端的生出一種極為強烈的排斥。
“爹爹。”何玉君又喚道,“我已經有了那麽多的小娘,你可是又看上人家了?”
“玉兒。”何陽顯道,“你說這話也太造次了些!”
“難道不是嗎?”何玉君不滿的反問道。
何陽顯道:“許是老夫對你一向嬌慣了些,說話之間還是不知如何進退。”
“女兒不喜歡那個女人。”何玉君委屈說道,她這一委屈,眼裏便凝起了盈盈水汽,實在是可憐可愛,。
何陽顯雖說還是覺得自己的女兒心胸狹隘了些,看她模樣也不忍心過於責備她,隻道:
“才第一次見麵怎麽就給人分出喜惡了?”
“爹爹。”何玉君突然想到,“你有沒有覺得這兩人似乎有些麵熟。”
“確實。”何陽顯想了想道,“說起來,這兩人確實和現今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的畫像上的人很是相像。”
他之前因為不屑這些說法,倒是沒有太過於注意畫像上的人的容貌如何,而且···
“那個畫像和真人的區別也太大了些。”何玉君撇撇嘴接著說道。
何陽顯注意著那邊的兩人,忽然說道:“若是真的喜歡人家,回去後為父便去為你打聽那人是如何的背景吧!”
“不!”何玉君打斷道,“女兒不要等到那個時候,這樣的人物女兒看上別人自然也會看上,可不能給了別人一絲機會。”
說著又看了那人身邊的女子一眼,紅衣人正歪著頭對她說些什麽,兩人竟淺淺的笑了,此時二人已經走到大堂中央,風華神彩看的更加清楚,何玉君也更加肯定了自己心裏的想法。
“玉兒你想做什麽?”何陽顯看著那女子的眼神也似乎深沉了一些,卻隻是不動聲色的對自己的女兒說道,“那紅衣人武藝似乎不凡,你可不能妄為。”
“女兒哪有爹爹說的這樣愚蠢?”何玉君咬著筷子“吃吃”笑道,“兒家自然有那等會讓人接受的法子。”
何陽顯忽然覺得,自己一直對於這個女兒的教養似乎過於放鬆了些。雖說江湖人沒有那麽多的虛禮,玉兒也實在過於膽大了。
何玉君放下筷箸,優雅的接過一邊立著的女使端過的茶水,起身對何陽顯道:
“爹爹,你先在這裏等著,女兒過去了。”
何陽顯身後的人吩咐道:“保護好娘子。”
此時那邊的一雙人已經走到門邊,隱隱的談話聲傳過來。
“樹娘,今日可累了?”
趙煙樹笑道:“不累,江寧果真繁盛得緊,再沒有像這些時日這般清閑的了。”
王豔瞳笑道:“這江寧確實快趕上汴京的繁華了,家家依水而居,倒是還有趣一些,這家酒樓也是名不虛傳,各種菜肴很是不錯。”
“是啊!”趙煙樹笑道,“都快趕上靈扇做的了,也難怪如此熱鬧,才一會兒的功夫,這大堂裏竟已經喧鬧若市了。”
兩人隨便閑聊著,待出了酒樓,更是覺得熙熙攘攘,冬日裏的陽光暖暖的照曬著,讓人禁不住起了一些放鬆的慵懶之感。
“郎君請留步。”
兩人正閑閑的走在街上,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道年輕的女子的嗓音,且似乎是在和兩人說話。
兩人回過頭,就看見一個年輕的女子盈盈立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頭梳單蟠發髻,橫插一隻步搖,身著翠綠襦裙,外罩粉紅旋襖,像一朵沾著晨露的牡丹花兒似的,嬌媚迷人。
“娘子有何吩咐。”王豔瞳籠著雙袖,笑問道。
“奴家何玉君。”何玉君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報上子姓名,“之前也許見過郎君。”
“是嗎?”王豔瞳想了想,很是抱歉的說道,“實在抱歉,不知娘子能否告知,區區是何時有幸見的娘子芳容?”
何玉君掩口輕笑道:“具體說起來也不是見過郎君,奴家依著大人的關係也可以算是個江湖人,所以之前曾有幸見過郎君的的畫像。”
她和王豔瞳說話時一直是溫婉嫻靜的,顯然和之前在自己父親的麵前時的嬌蠻全不一樣,不過不知是不是有意的關係,說話時總是忽略了一旁的趙煙樹。
趙煙樹也不在意,隻是靜靜的看著兩人。
王豔瞳笑道:“能入娘子慧眼,也是區區的幸運,隻不知娘子現下有何吩咐?”
何玉君垂著頭,輕咬著朱唇問道:
“郎君可是有著要事,奴家是打擾了郎君嗎?”
“自然沒有。”王豔瞳笑道,“娘子不必介意,隻是冬日天寒,娘子衣著單薄,若是凍著區區實在過意不去。”
想著王豔瞳這是在關心自己,何玉君忍不住盈盈一笑,說道:“多謝郎君好意,奴家不打緊的,不過這地點確實不是說話的地方,倒是奴家失禮了。”
說完這話,忽然又轉向趙煙樹的方向一眼,趙煙樹一驚,隻覺這女子看向自己的眼光頗有些不善之意。心念一轉,見她一雙美眸一直留在王豔瞳身上,當下也明白自己怕是無端成了別人的假想之敵了,想到這其中假想的內容,心裏也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何玉君又說道:“這江湖上總是有很多無中生有之事,相信這些事也對郎君的生活造成一些不便,實不相瞞,因為大人的關係,奴家對這其中的緣由也知道一些。奴家雖是女流,也學了些義氣之語,不知郎君能否給奴家一些時間,也讓奴家能夠細細道來,也許也能為郎君分憂一二。”
王豔瞳很是抱歉的欠身說道:
“多謝娘子好意,實不相瞞,區區也是因為這些事的關係招了點麻煩,若是因為區區讓娘子也不得安寧,心裏實在過意不去,且待他日一切平靜之後,區區一定登門拜訪以謝娘子今日大恩。”
見他拒絕,何玉君本是十分懊惱,不過看王豔瞳確實是滿心的誠意,便也信了,隻是心裏終究有些遺憾之意,忍不住還是不甘心的問道:
“既是如此,不知郎君能否告知奴家,二位目前下榻之處,既然有緣相識,奴家也應上門拜訪才是。”
王豔瞳溫言說了,趙煙樹也笑笑做了回答。
“空月客棧嗎?”何玉君道,“不知二位可是伉儷出遊。”
說道這裏,忽然意識到什麽似的住了嘴,半響才溫溫婉婉的低頭道:
“是奴家唐突了。”
趙煙樹帶了絲笑意道:
“娘子不必介意,奴家原也是因著那個畫像的原因才一路到了江寧,和七公子一起因為目的相同方便一些而已。”
何玉君紅了臉頰看向趙煙樹,趙煙樹忽然覺得那眼裏之前對自己莫名的敵意似乎一下子少了很多,隻聽她說道:
“既是如此,奴家就不打擾二位了,他日再登門拜訪。”
看見何玉君春風滿麵的走進來,何陽顯笑問道:
“怎麽樣,玉兒,可是滿意了?”
“那樣的風采,那樣溫柔語氣,笑的時候好像天都黑了,隻剩他一個人的眼睛在亮著。”何玉君敘敘的說著,得意道,“的女兒的眼光何時出過錯?我就知道,他和那個女子一定沒有什麽關係的。”
“嗬嗬···”何陽顯笑道,“那兩人雖然相熟,不過談話之間一直進退有度,原就是玉兒你多心了。”
“那也不行。”何玉君駁道,“這兩人站在一起的感覺讓人很不舒服。”
而且,那兩人之間雖然話語不多,然而一抬眉一頷首之間都好像在說話似的,她既然已經認定那人,就決不允許這樣的情況存在。
“樹娘。”王豔瞳問道,“今日還有什麽地方想去看看?”
趙煙樹笑道:“還是回客棧吧!不然何家娘子若是前來拜訪怕是不巧錯過了。”
兩人這段時日一直在一起,也算是已經熟識了的,說話也較原先輕鬆了很多。
“樹娘。”王豔瞳無奈笑道,“江湖女兒大膽些,這原也非區區之過。”
見他難得有如此無奈何的神色,趙煙樹也笑了笑,心裏隻覺輕鬆暢然。
王豔瞳忽然覺得,這樣的趙煙樹似乎和平日裏的感覺很不一樣,走進了紅塵一般,少了些平日裏的脫俗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