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栁? 煙樹遇襲 又入紛爭
“過清堡的。”孔小乙有氣無力的看了王豔瞳一眼,又低下頭去,——任是誰連笑了半個時辰都是會脫力的。
“過清堡?”王豔瞳倒是有些驚異,過清堡也是江湖上十堡之一,江湖地位隻落在花霧堡之後,“你等怎麽會知道區區這裏會有一樣鑰匙狀的東西?”
孔小乙不解的抬頭看他一眼,“江湖上很多人都傳開了,說是花霧堡裏不見了一樣很寶貴的鑰匙形狀的東西,得到了這個東西就可以控製其他的大門派了。”
蘇靡音忽然奇道:“一般不是都說寶藏的嗎?怎麽變成了這麽一個連實際用處都不知道的東西,偏還有這麽多人來爭奪?”
王豔瞳忽然問了個不相關的問題,“先前和你來的那人會回來救你嗎?”
“當然!”孔小乙努力的仰了仰腦袋,“我們過清堡的人最是講義氣的。”
“嗯。”王豔瞳點了點頭,吩咐一邊的人道,“今夜裏把他放在院子裏最容易被月亮照著的地方,他的同伴若是來了就讓他把救走。”
“瞳兒。”蘇靡音疑道,“若是他的那個同伴疑心咱們是用甕中捉鱉的計謀抓他呢?”
王豔瞳說道:“那就把他丟出去。”
蘇靡音想了想,讚道,“這倒也是個好辦法,隻是不知道他那個同伴接不接。”
“娘親。”王豔瞳道,“孩兒要去尋一個人,你身體剛好些,要不會先歇會兒?”
“瞳兒終於有心上人了嗎?”蘇靡音一臉驚喜的問道。
“不是。”王豔瞳耐心解釋道,“孩兒的一個好友,可能也要受到這所謂的江湖的叨擾,孩兒隻是去看看有沒有可能幫她一些。”
“哦。”蘇靡音頗有些失望的說道,“我兒多穿些衣服,天氣轉涼了。”
“孩兒記著了。”
王豔瞳出來又對門外的阿三阿四吩咐道:
“這段時日可能不太平,平日裏看緊一些,若是再有人來,沒有什麽危險的就放進來給娘親審問一遍再丟出去。”
“是,屬下明白。”
王豔瞳是在半路上遇著趙煙樹的,本來想著才過申時,便先去了趙煙樹在樂巷的住處,沒見著人才又往花鄉樓的方向走。卻不曾想半路上已經遇見了人。
他到的時候,地上已經躺著兩個人了,那兩人穿著黑衣,蒙著麵,胸口還有力的起伏著,顯然隻是暈過去而已。趙煙樹倚坐在路邊的樹下,一手拿著從衣襟上撕下的布條正試著包紮小腿上的傷口。她此時並未帶著麵具,眉頭微皺著,身上月白的襦裙已經沾上了些許泥土,聽見馬蹄聲,臉上有著懊惱一閃而過。待見得來人是王豔瞳時,有些愣怔了一下。
“七公子?”
“樹娘。”王豔瞳下馬走到她身邊,蹲下身接過她手裏的布條,“我給你包紮可好?”
“勞煩七公子了。”趙煙樹也不推辭,任由他輕柔而仔細的包紮好自己的傷口。
“手臂應該也傷了吧?”
先前見她包紮自己小腿上的傷口時一隻手有些無力,便知應是傷著了。王豔瞳小心托起她的手臂,趙煙樹輕“嘶”了一聲,王豔瞳忙放鬆了力道。
“沒關係。”趙煙樹道,“隻是脫臼而已。”
“你忍著點!”
趙煙樹點了點頭,隻聽得“哢嗒”一聲,劇烈的疼痛過後,動了動手臂,除了還有些疼痛,已經能自由動作了。
王豔瞳回頭看她,臉色除了蒼白了些,竟還是先前平靜的模樣。
“先回花鄉樓去?”
“嗯,那邊方便一些”趙煙樹點點頭,看向王豔瞳笑道,“又要勞煩七公子了。”
知她是不欲回去讓人擔心,王豔瞳也不多問。很自然的把她抱起放在馬上,趙煙樹微怔了怔,很快便也釋然了。
王豔瞳牽著馬,趙煙樹坐在馬上,馬兒行得很慢,馬的身後還拖著兩根較為繁茂的樹枝,樹枝上捆著兩個黑衣人。
這條路較為偏僻,來往的人也不是很多,偶爾幾個隻見著馬上的娘子和牽著馬兒的郎君俱是神仙般的人物,都讚那個娘子有福氣,得了這麽個體貼的良人,倒是沒有多少人去注意馬兒身後昏迷著的兩人了。
兩人從花鄉樓的另一條道進了趙煙樹的房間,趙煙樹又吩咐樓裏的人把那兩人也一並帶進去。趙靈扇在四樓一直看著花鄉樓各方的情形,待看見王豔瞳扶著一個陌生的女子上了樓梯時,急急忙忙的下樓迎上去。
“小王爺?”
趙靈扇一直跟著兩人到了趙煙樹的房間,王豔瞳回身關門時一時有些驚奇的發現跟在自己身後的人竟是趙靈扇。
“王大哥。”趙靈扇問道,“你怎麽也會在這裏?”
“靈扇,你先進來再說。”
“樹娘?”
趙靈扇一聽這個聲音頓時嚇了一跳,雖說趙煙樹之前也刻意隱瞞過自己的嗓音,不過和幾人在一起的時候多數還是用自己本來說話的聲音,趙靈扇雖說奇怪,也隻是認為她是生病了什麽的。
“這有什麽奇怪的。”趙煙樹見他呆愣愣的看著自己,不由笑道,“不過是那個樣子做事方便一些罷了。”
“可是···”趙靈扇不明白,——一個大活人一下子變了個麵貌還不夠奇怪嗎?
“媽媽。這兩人要搬進來嗎?”門外忽然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打斷了趙靈扇的疑問。
“不必了,放外麵吧!你們先下去。”
“是。”
“靈扇,別想了,先過來坐吧!”趙煙樹笑著喚回剛又被自己才剛用以前常用的嗓音說話而驚得呆住的趙靈扇。
趙靈扇有些不自在的看著眼前含笑看著自己的女子,年輕而又美麗的臉,以前雖然也是黑的不過現在看起來似乎更黑的頭發,月白色的襦裙上藍色的腰帶,還有,紅色的···
“樹娘,你受傷了?”
“已經包紮過了。”趙煙樹笑道,“你的小貓呢?”
“小貓?”王豔瞳一手提著一個黑衣人走進屋裏丟在地上,隨手把門也關上,“是那隻貓頭鷹嗎?”
“你怎麽知道的?”趙靈扇奇道。
王豔瞳笑道:“隻是想起你抱回來的那隻小東西了。”
“在樓上的螢趣。”趙靈扇邀功似的道,“它很乖很可愛的,等一下我去抱來給王大哥你看。對了,這兩個人怎麽了?”
“被迷倒了。”趙煙樹道,“這種迷藥厲害了一些,還要小半個時辰才能醒來。”
見王豔瞳在一邊的圓凳上坐下,趙煙樹便翻過手邊的一個杯子斟了一杯涼茶放在他的麵前。
“樹娘。”趙靈扇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問道,“你是在花霧堡的時候就變了個了臉的嗎?那大家都說花霧堡的少堡主和堡主一起仙逝了是真的嗎?”
趙煙樹不意他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心裏瞬間一窒,半響點頭道:
“是的。”
“那就是說···”趙靈扇凝起水汪汪的兩泉淚水,“我們以後再也見不著成大哥了?”
他心裏難受,一時也控製不了自己,就在這樣毫無顧忌的哭了出來,趙煙樹和王豔瞳沒有準備,一時竟被他哭了個手足無措。
趙靈扇哭了半響,才抽抽噎噎的停了下來,肩膀還一聳一聳的。
“靈扇,以後有了時間,我們再一起去看看棄之吧?”
“嗯。”趙靈扇抽抽搭搭的點點頭。
王豔瞳說起來這裏的目的,趙煙樹想了半響,這些人所說的的東西不知是不是清逸最後給了自己的那個似玉非玉的東西?-——那是自己唯一從花霧堡帶走的。
“靈扇,你去幫奴家把博古架上的那個盒子拿下來可好?”
趙靈扇忙起身去把東西拿過來遞給趙煙樹,趙煙樹打開盒子拿出那黑色的寶物遞給王豔瞳道:
“七公子看看,這是清逸最後給了奴家的,他們找的可是這個東西?”
王豔瞳接過來看了看,心裏忽然一動,——不知道當初師父讓自己找的是不是就是這個東西?
不過,看了看對麵一臉坦然看著自己的趙煙樹,王豔瞳忽然笑了笑,-——既然孫堡主都說了是被那個丟失的孩子帶走了的,那就以後尋著那個孩子時再去找吧!
“這個形狀雖然奇特,不過實在和鑰匙搭不上邊。”王豔瞳說道,“也許是大家都誤會了什麽?”
“那這兩個人也是來找東西的?”趙靈扇忽然指著門邊的兩個黑衣人道。
“不是。”趙煙樹肯定道。
“為什麽?”
“因為來找東西的人也隻是找東西而已。”王豔瞳接道,“而這兩個人卻對樹娘下了殺手,況且就算是要殺人滅口,動手之前也該先問清楚東西在何處。”
趙煙樹心裏微動,王豔瞳雖然沒見著整個過程,卻已經說了個完整。忽然冒名的想起春天的湖裏被風吹起的漣漪,一圈一圈的蕩漾開去,想停也停不下來。
“你們的意思是說···”趙靈扇想了半響說道,“現在有兩批人,一方是來找你們要東西的,而另一方,卻是要來殺你們的?”
“也不全是這樣。”趙煙樹說道,“來找東西的可能真的早晚會找到奴家身上來,不過殺人的那個卻有可能隻是針對奴家的。”
“那現在怎麽辦?”趙靈扇道,“他們會不會連樹娘你身邊的人也不放過?會不會小引痕也有危險?對了,樹娘你不是都變成了這樣子了嗎?為什麽還有人會認識你?會不會是認錯人了?”
他問得雖急,卻也不掩關心之色,趙煙樹不由笑道:
“要說是認錯了,似乎是很少有人會出現這樣的錯誤的。想來應該和在花霧堡的時候是有一些關聯的吧?不過引兒那邊,應該很少有人知道的吧?”
“王某讓人去看看吧!”王豔瞳道,“若是可以,就找些功夫好的人暗中護著?”
“要不讓引兒來這裏和我住?”想了想似乎這個想法非常之不妥,趙靈扇道,“好像這個想法很不妥哦?”
趙煙樹知他何意,笑道:“四樓上幾乎是與世隔絕的,靈扇你住的那一間屋子以前就是引兒住的。”
引兒之前一直被病痛纏身,不能長時間離開他的身邊。
“真的?”趙靈扇喜道,“那就是說這個想法很不錯了?我都好久沒見著引兒了,想他得不得了。”
趙煙樹說道:“不過若是對方還不知道那一處,引兒呆在那邊會安全一些。”
王豔瞳道:“樹娘若是信的過在下,區區就找些可靠的人暗中過去護著。”
“自然是信得過七公子的。”趙煙樹道,“隻是···這事原就和七公子無關,此番實在不好意思麻煩了七公子。”
倒不是她刻意推諉,隻是自知心裏有了變化,實在是不敢和眼前的人再多做接觸了。
“花霧堡一事實在太過引人關注,江湖上的人幾乎都知道那時候我和一位女大夫從花霧堡裏出來,若真是因為如此,想來區區也難逃好處去,況且,那些尋東西的人還不知道將會怎樣發難。”王豔瞳玩笑道:“區區現下可是和樹娘在一條繩上了,樹娘你可不能把王某丟下?”
“王大哥你這樣笑著真好看!”趙靈扇雙手托著下頜,忽然說了句不相關的話。
王豔瞳眉飛眼長,總是盈盈笑著,沒說話時已含了十二分的情意,此番說著這般玩笑,唇角輕輕挑起,竟讓趙煙樹這般人物都有些目不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