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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 清逸說心 尋再失情

  趙煙樹這般說起孫霧的病情,成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應該把母親的一些想法歸類於“偏激”,可是心裏又下意識的否定這個想法,那是他的母親,他不願意否定她的哪怕一言一行。


  “樹娘,這些行為對家母的病情有影響嗎?”


  “並沒有,隻要小心她醒來後有些時候別傷著自己就好。”趙煙樹歉意的笑笑,“這是種心病,奴家也治不了。”


  成尋溫言道:“樹娘不必介意,沒關係的。”


  整理好一切,趙煙樹道:“少堡主好生休息,奴家先告辭了。”


  王豔瞳亦起身打算離開。成尋道:


  “樹娘慢走!”又轉身對王豔瞳道,“七公子若是得空便常來走走。”


  王豔瞳笑道:“昨日留下的一場殘局仆等下一定會來想少堡主討教。”


  成尋笑道:“榮幸之至!”


  午時醒來,淅淅瀝瀝的雨不知下了多久,成尋揉揉有些昏沉的腦袋,這些時日的昏睡總讓他有些沉睡不知曆日之感。


  簡單梳洗好後,成尋和孫大來到母親住的庭院。孫大收了傘立在院門外,成尋徑直走了進去。


  “少堡主!”清逸忙起身行禮,見成尋麵色蒼白,不由說道,“少堡主身體有恙,還請好生歇息!”


  “不礙事的。”成尋道,“娘親她現在怎麽樣了。”


  清逸搬來一把圈椅放在床邊,見成尋坐了才開口道:“雖然還是沉睡著,不過堡主這兩日的氣色要好多。”


  成尋道:“那就好,辛苦你了!”


  清逸道:“少堡主不必客氣,能伺候堡主是奴的榮幸!”


  成尋笑了笑卻沒再答話。


  清逸微躬身道:“奴家先退下!”


  成尋默默的看著病重的母親,她的眉頭不時皺起,隱隱有些掙紮之意,不一會兒便見額上顯出些冷汗。成尋見一邊高幾上的銅盆裏搭著一塊巾帕,便起身把帕子放在盆裏洗了兩遍後扭到半幹,疊成小塊後輕手拭去孫霧額頭的汗珠,然後把高幾搬到床邊,繼續安安靜靜的守著。半響,孫霧緊皺的眉頭漸漸的舒展開來。


  “少堡主。”


  成尋走出屏風外,見清逸端著一個托盤推門進來,碗裏還冒著絲絲熱氣,不解道:“清逸,你這是?”


  清逸道:“奴家熬了湯,少堡主可要嚐一嚐?”


  成尋道:“區區不餓,勞煩清逸你了!”


  清逸道:“少堡主,這湯有補血的作用,奴家去請教過趙大夫的,你要不要先嚐嚐看?”


  成尋疑道:“清逸,你?”


  清逸把湯碗放在桌上,躬身道:


  “少堡主,奴家有罪,那天少堡主和趙大夫說話時,奴家就在門外。”


  “所以···”成尋道,“你都知道了?”


  “是。”清逸低聲道,“奴家那時才知道少堡主竟患了趙大夫也無可奈何的病症。”


  成尋怔了怔,半響説道:“你···別告訴堡主,竟管也許合了娘親的心意,我還是不想讓她知道。”


  清逸心裏忽然間便有些難以言說的酸澀,“少堡主···不怨嗎?”


  成尋笑了笑,搖搖頭,“不怨,娘親那樣對我的時候,證明她是知道我是誰的,而不是誰的代替。”


  見清逸一時無話,成尋端起桌上的湯嚐了一口,笑道:“很好喝,多謝你,清逸!”


  “少堡主客氣了,這是奴家應該做的。”


  “清逸,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少堡主請問!”


  成尋想了想,斟酌說道:“那個時候娘親既然已經決定除去所有的人,為什麽她會連自己的大夫也不放過?”


  清逸想了想,說道:“不知少堡主想問的是?”


  成尋道:“娘親她···那個時候是不是有輕生的想法?”


  清逸怔住,不曾想他的目的竟也是關心堡主是否有生存下去的欲望。


  “娘親她···”成尋又緩慢問道,“是因為已經恨我到需要同歸於盡的地步,還是隻是生無可戀?”


  “少堡主。”清逸忽然之間隻覺得滿滿的不忍心,“奴家···不清楚堡主想法。”


  成尋滿不在乎的笑了笑,“不清楚也沒關係,這個湯,還是謝謝清逸你費心了。”


  成尋飲盡碗裏的濃湯,起身道:“先告辭了!”


  “少堡主!”清逸忽然喚道。


  “嗯?”成尋回頭靜靜的等著,也不催促。


  “少堡主。”清逸道,“奴家雖說不了解堡主的想法,不過奴家跟在堡主的身邊已經十年,很多事情,雖說不懂,卻也看得的分明。”


  “清逸,你想說些什麽?”


  清逸道:“奴家知道,若是沒有少堡主,堡主便不會是堡主。”


  成尋隻覺心好像第一開始跳動,隱隱的便有了些自己也說不清的期待,“清逸這話···是什麽意思?”


  清逸道:“自從堡主生病以來,每一天晚上都是在少堡主來問安之後才能入睡,甚至每一次發病的時候都要見著少堡主才能徹底的的昏睡,雖然每一次見麵···”


  忽然間說不下去,不管是怎樣的原因,那樣的見麵方式,都可以抹殺了一切的理由。


  “你是說娘親她···”成尋的嗓音裏有著輕微的顫抖,“她想見我?”


  從來沒有想過會得到這樣的回答,他一開始真的隻是簡簡單單的說出一個疑問而已,他隻是想知道娘親的這種行為和早上趙煙樹說的偏激有沒有關係,卻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回答。


  “奴家想是的,隻是這樣的習慣連堡主她自己也不知道。”清逸又道,“堡主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她就越來越迫切的想要你承認你是‘那個人’,這其中的一個原因,就是堡主希望有一個能說服他自己對少堡主你好一些的理由。”


  “這是···娘親他說的?”


  清逸點點頭,“每次少堡主拒絕離去後,堡主都會自言幾次。所以少堡主你還是承認····”


  “不。”成尋搖搖頭,笑了笑道,“這就夠了,知道這個原因就已經足夠了。”


  忽然間想起那次母親莫名來到自己的院子,什麽都沒有說隻是靜靜的呆了幾個時辰。那時就應該想到的不是嗎?那個時候母親明明什麽都沒說,也並沒有逼著自己承認應該是誰。自己那時怎麽就沒有明白呢?好像一直窒息的心髒忽然間吸進了一口新鮮的空氣,成尋直覺整個人都輕盈起來。


  “所以少堡主。”清逸輕聲道,“請你保重自己!”


  “我會的。”成尋笑道,“謝謝你!”


  清逸忍不住笑道,“少堡主又說謝了,這些是奴家應該的。”


  成尋不知道一天之中他說了幾個謝字,他隻是覺得他二十幾年的生命好像從今天才剛剛開始,他從來沒有奢望過原來自己還可以有著這樣美好的期待。


  才走進屋子,成尋猛的晃了一晃,嚇得孫大忙上前扶住。


  “我沒事。”成尋笑道,“隻是走得急了。對了,那邊的計劃暫時停下,現在可能真的沒有力氣去應付了。”


  孫大恭聲應了,成尋又道:

  “這些時日看緊一些,別讓他們趁著這段時間又出了什麽手段。”


  孫大一一應了,說道:“少堡主,要不你先去歇會兒,晚膳時屬下再叫醒你?”


  “也好。”


  成尋正待起身,忽然看見桌上的果盤,“這是?”


  孫大道,“這是早上趙大夫送來的那些幹果。”


  成尋想了想道:“把這些都裝好放在我床邊的的那個櫃子裏,你再吩咐人去集市上買些一樣的回來。”


  “是。”孫大道,“屬下知道了,少堡主你先去休息。”


  “算了。”成尋道,“還是我自己來放吧!”


  第四天,成尋一早醒來就把孫大喚進來。


  “少堡主!”


  “孫大。”成尋道,“你把些天發生的事仔細的說一遍,還有···那個樹娘。”


  孫大心裏一沉,隻問道:“少堡主,你還記得些什麽?”


  “很多都記得的。”清逸說的那些話,他一個字也沒有忘,舍不得,也不敢。“隻是好像忘記了一些人,娘親和那三個人都還記得的,其他的,都記得模糊了。”成尋苦笑了一下,“可能明天早上,我連你也要忘記了。”


  孫大斟酌著問道:“那你怎麽會···知道趙大夫?”


  成尋道:“昨夜的夢裏麵,有很多事好像都很清晰的就像是我在睡覺的時候回憶了一遍,隻是這些畫麵裏都隻有一個人,清清楚楚的名字,模樣卻是模糊的,現在想來,心裏還是很怪異的感覺,總有一種想見著她的期盼。”


  成尋聽孫大一點不漏的說完,末了,笑道:


  “還好你說的夠仔細,不然等一下樹娘來就看出來了。你說她在這裏多次受到襲擊,現在可安全嗎?”


  他喚起趙煙樹時還是和以前的口吻一樣,好想記不得的,真的隻是一個畫麵而已。那些擔憂和悸動,一分不減,更多了些道不明的期待包含其間。


  孫大點頭,“七公子身手不凡,這些日子又一直跟著,趙大夫應該是安全的。”


  “那就好。”成尋道,“快些收拾一下,等一下樹娘應該就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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