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奇異天倫 身陷囹圄
“母···母親?”成尋隻覺心裏的感覺實在怪異,是驚奇甚至有恐慌但更多的卻是不能言說的喜悅。
“成尋。”孫霧的嗓音雖然生硬,卻也難得的放柔了些,隻是許是習慣了冷漠的緣故,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改變。喚了一聲之後便不知道再做些什麽。
成尋忙站起身來,想伸手去扶她想了想終還是縮了回去,“母親,你快請進來坐,屋外太陽毒辣,暑氣重。”
他一直有些受寵若驚手忙腳亂,所以也忽略了一邊站著的孫大臉上一閃而過的隻能稱之為擔憂恐懼的表情。
清逸扶著孫霧道:“堡主,少堡主說的有理,進去坐會兒吧?”
孫霧沒有說話,任由清逸把扶著自己進去。
成尋小心跟著,進去後忙親自拿來軟墊在塌上墊了,這才恭請孫霧坐下。有女使已端來茶水點心,成尋斟了一杯放在孫霧麵前,恭敬道:
“母親,請用茶!”
孫霧不接,隻是不動聲色的打量著他的屋子。屋子裏裝飾不多,很濃鬱的書香氣息,書架上擺了滿滿的書冊,一邊的桌上也多是文房四寶等物,便是屏風旁邊的博古架上,除了幾件簡單雅致的青瓷器皿,也多是些手工之物。倒是窗旁的高幾上幾盆植株開得爭豔,整個屋子也因為這幾株植物而喧鬧起來。
“你的屋子裏一直便是這樣的擺設?”孫霧聲音平緩,聽不出喜歡還是厭惡,也許她想問的不是這個,按照一般母親的習慣,此時應該問的也許是孩子的興趣愛好。
“是的,母親。”
成尋站在她的麵前,恭恭敬敬的低著頭。他甚至連清逸都想到了要搬一張椅子來,自己卻是從頭到尾筆直的站著。
“母親今日可是有要緊事吩咐孩兒?”
“沒有。”孫霧歎了口氣,終是說道,“隻是來看看你這些年來過的怎樣?”
成尋愣了一下,最後還是低頭緩緩說道:
“孩兒過的很好,多謝母親費心!”
話題到這裏便打住了,兩人都不知道再說些什麽,外麵天氣很熱,孫霧說想在這裏歇息一會兒,成尋便親自扶她躺下,又執了葵扇在一邊輕輕扇著,屋子的人不知何時已經全部出去,連清逸也不知何時起已經離開。
窗外的風一陣陣的吹進屋裏,路過窗旁時順便卷進一片花香,漸漸的滲透整個屋子裏。孫霧想是應因為大病未愈的緣故,身子較為虛弱,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成尋一直在一旁輕柔的扇著手裏的扇子,靜靜的看著窗外不時旋來的飛鳥,天邊的雲飄飄渺渺的一波波來去,無論是現在安寧的在他麵前歇息入睡的母親,還是入眼的一切景色,都讓人恍如夢中。
大約半個時辰過去,孫霧醒來,清逸便帶著女使前來伺候,成尋依然安靜的立在一旁,一切整理好時已經是用飯時辰,孫霧說天熱不想用飯,成尋忙命人撤下飯桌。
不大會兒,有女使抬著竹轎停在屋外,孫霧在清逸的攙扶下欲起身離開。
成尋忽然躬身請道:“母親,讓孩兒抱你上轎,可好?”
孫霧愣了一下,點了點頭,從她醒來至此,幾乎不曾與成尋說過半言,也不曾像以往一樣總是強調成尋是那人孩子的事。
成尋半跪下身子抱起孫霧,穩穩的走出屋子,下了台階,動作溫柔的把人放在竹轎上。
清逸立在一邊,轎子抬起的刹那,成尋突然聽見孫霧以很輕的嗓音歎息般說道:
“下一次投胎,別來這家了吧。”
一直跟著轎子走出院外,直到再看不見人影,成尋才輕聲說道:
“母親,今日你能如此,已是全了孩兒今生之夢了,又怎會後悔,怎能有怨?”
便是淚不輕彈,也已經淚流滿麵。
“少堡主。”孫大走過來說道,“太陽毒辣,你進去歇著吧?”
“孫大。”成尋突然說道,“這些日子以來我都沒有忘記什麽吧?”
“是的。”孫大道,“少堡主什麽也沒忘記過。”
成尋笑了一笑,低聲道:“所以我是真心感謝樹娘,縱然不能治好這病,能在離開之前把一切都記著,便已經是我的造化。”
“少堡主。”院門外有小廝手裏舉著一件東西進來稟道,“剛才有人送來了這個。”
成尋隻覺眼熟,忙接過一看,見是一截衣袖,顏色樣式都是趙煙樹平日所穿。心裏隻覺一陣顫抖恐慌,轉身對孫大吩咐道:
“讓人快去樹娘住處看一下。”
有轉頭對那小廝問道:“那人可有說些什麽?”
小廝道:“那人傳話說‘到月令假山處有些事要和少堡主徹底解決一下,希望少堡主能盡快前往,不然也許會送更多的東西過來。’”
“這麽快就沉不住氣了!”成尋道,“怎的突然急切起來?”
不一會兒,前去查探的小廝來報,“少堡主,趙大夫院子裏除了兩具陌生的屍體,已經沒有人了。”
成尋倒是很快冷靜下來,“既然隻送了一隻衣袖過來,想來暫時還沒有事。”
“孫大,你去安排一下,盡快趕到月令假山處來,若是有變,我會給你留下記號。”
“是。”孫大躬身道,“還請少堡主帶著孫四孫六一起前去。”
成尋道:“也行。”
孫大才走出院外,對麵走來一人忽然在他耳邊低聲道:
“孫大,堡主讓你現在過去。”
孫大一愣,很快道:“屬下遵命!”
跟著那人往相反的方向走了幾步,便到了一處較為濃密的花叢後麵,孫大忽然猛的出手,一拳擊在那人脖頸上。
把人拖進院牆下的花叢裏藏好,看看左右無人,孫大一騰身直接從院牆上離開。
王豔瞳幾乎在花霧堡裏三位長老所住的地方轉了幾圈,卻發現除了偶爾一些較為簡單的機關之外都是些較為平常的住房,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心知定是什麽地方被遺漏了,靜下心來重新回想了一遍此處的地形圖,便決定從開始再尋查一遍。
醒來時意料之中的呆在一個黑暗的地方,趙煙樹閉上眼睛又躺了會兒,確定身上沒事,這才坐起身來觀察四周情況。
“趙大夫,你醒了?”孫俏立在這應該可以稱之為鬧房的牆柱之外,見趙煙樹醒來,便打招呼一般悠悠閑閑的開了口。
“嗬。”趙煙樹扶上額頭,歎道,“果然。”
“果然?”孫俏奇道,“果然什麽?”
趙煙樹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說道:“果然要抓走奴家的便是你。”
“你?”孫俏驚異之下懷疑道,”你憑什麽這樣說?“
趙煙樹笑道:“疑點其實挺多的。”
孫俏不信,惱怒道:“你倒是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