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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鳳歸來:被告變控告,誰更狠

  左丹芝蒙了下,事實真相如何,她心裏再清楚不過。可是這個人說什麽?他是在說他喜歡她嗎?他竟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仰慕她,左丹芝的臉騰的就紅了!

  暗衛都是活在黑暗裏的,這人一般都蒙著臉,她也就見過一回真麵目而已。隻不過那時候,因為瞧不起他隻是一個下等奴才,所以她一直沒有發現,原來她這個暗衛長的還是非常英挺的。


  而自己這麽美麗,這暗衛時時跟在她身後保護她,不喜歡上才不正常了。怪不得自己讓他刺殺傅華衣那個醜八怪的時候,他二話沒說就應了。而如今,他出來頂罪,是怕她受到責罰嗎?

  說不清是虛榮還是當真是少女情懷,經不起撩撥,左丹芝一瞬間竟然有種羞澀不已的激動感,連帶著心都一片片蕩漾起來了。


  她低著頭,麵紅耳赤,簡直就像個跟情郎月下相約的美嬌娘。


  傅華衣就站在她身邊,自然把她的反應看在了眼裏,不由暗暗好笑。對於那暗衛巔倒黑白的話,她倒是沒怎麽往心裏去,死士若是為了自己活命而背叛主子,那就不配稱為死士了。


  溫康全問道:“傅五小姐,你有什麽想說的?”做為一名身居高位的朝官,溫康全自然不可能看不出來事情真相到底如何。他不當眾鎮壓那左家暗衛,那自然更不會給傅華衣青臉了,他這話問得很是親和。


  傅華衣微微拜了一禮,柔聲道:“但請溫大人做主!”左家父子來了,這個左丹芝肯定是定不下罪來的了。今天這個教訓夠她受的了,但願她能長些心眼,別再犯到她手上。


  “你沒有什麽想要說的嗎?”他還以為這傅五小姐會各種爭辯呢!沒想到,她居然就這樣默認了,時常欺負左五小姐的惡名。溫康全發現他看不清這位傅家五小姐了。


  “溫大人這是什麽意思?”左侍郎忍不住臉黑了,他不悅道,“這人已經認了罪,傅五小姐也認了,你還糾纏個沒完,是不是想讓這犯人翻供,或叫傅五小姐駁訴,硬往我女兒身上潑髒水啊?!”


  溫康全到底是提督府的京光府尹,此刻見自己左右賣好還要吃一個下臣的冷嘲熱諷,不由也冷了臉,他淡淡道:“左侍郎大人,難道是想從旁聽變成主審官,讓本官這個主審官變成你審問的罪犯嗎?”


  唄,連你老爹都得給我幾分麵子,你一個小小的侍郎,居然敢在我的公堂一再的指手劃腳。給你麵子才讓你是興國候世子,爺真不爽起來,你一個破世子算個屁!


  左侍郎被溫康全如此犀利的反問給問得心一驚,即刻就出了一身冷汗。實在是他這些日子事情太不順,往常努力掩藏的暴臊脾氣全都給激了出來,再加上剛才在這麽多人麵前被一個臭丫頭挑釁成這樣,然後被自家老爹一個耳刮子給打得顏麵無存,心裏憋的氣可想而知。


  這會兒,眼見這件小事都快落幕了,溫康全還想問下去。他擔心再問下去出岔子,所以一時情急,以至失去了理智。這會兒,可真是難堪到了極點。


  左忠黨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眼這個隻長個頭不長腦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混帳兒子,連忙站起來哈哈笑著對溫康全道:“溫大人息怒,我這笨小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從來就不長腦子的。他並無惡意,這不為了父母心急了麽!改明兒,我一定領了他親自上門給溫大人賠禮。”說罷,恨恨地踢了兒子一腳,怒喝,“逆障,還不快給溫大人賠罪!”


  此時,左侍郎哪裏還敢托大,趕緊站起來,一張大馬臉麵紅耳赤地連聲賠罪。溫康全雖然心裏不舒服,可同在朝為官,成日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真撕破了臉對自己也沒什麽好處,便也大方地一揮手,可有可無地小訓了一聲,這事就算過去了。


  有了暗衛的招供,左家的人不保他,傅華衣也沒有非要追究真相,所以最終這暗衛被判了極刑。因為他隻是一個奴才,連被斬首的資格都沒有,就直接押到刑部大牢裏,定下一個適合的時辰,處以絞刑。


  左丹芝則當庭無罪釋放,被左家的下人送了回去。


  終於,讓左家父子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來了。


  在師爺的傳令下,傅夫人左丘錦帶著傅家一眾老小一起來到了公堂上,一眾人跪下來,就隻聽低泣聲一片。傅夫人身為母親,自然不能為女兒披麻戴孝,她穿了一身藏青色的素色衣裳,身上一點花紋也沒有。發上沒有綴飾,隻在鬢間別了一朵白色的千瓣菊,素顏潔麵,尋常被脂粉掩蓋住的歲月痕跡,因為這一日一夜的憔悴都加倍地呈現了出來。


  她眼窩深陷,上眼皮是腫的,下眼皮是青的。此時的左丘錦再也不是傅府威風八麵的大夫人,跪在公堂裏的她,隻是一個中年喪女的母親而已。


  傅華衣心裏微微有些酸澀,可是她並沒有覺得抱歉。傅傾城的死跟她無關,左丘錦現在死了女兒就知道心痛了,她怎麽就不想想這些年傅家後院裏那些女人孩子的冤魂呢!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一個懂得心疼自己孩子的母親,卻把別人孩子的性命不當一回事,說殺就殺,從不手軟。這樣惡毒的女人非但無法讓人生出同情心,還隻會令人無比的鄙夷,甚至是痛恨。


  雖然傅華衣並沒有幸災樂禍,可是她心裏還是隱隱覺得,傅傾城的死,根本就是報應。老天爺雖然無法去掌控每個人的命運,可一但福夠了,老天的確會獎賞的。就好比她,她之所以能活,那都是華家先祖曆年來積下的德。


  左丘錦將那罪惡之手,一次一次伸向那些無辜的女人和孩子身上時,難道都沒有想過報應嗎?

  傅華衣心裏萬般不屑,但是卻沒有表露在麵上,她神情淡淡,但是左丘錦抬頭看過來的時候,那眼神卻是比這世間最尖銳的刀鋒還利。


  這一屋的傅家人,除了左丘錦以外,其他人全都穿了孝衣,連大少爺傅宇藍都不例外。他原本是不需要的,可是他自己堅持非要穿,左丘錦心裏難受,自然也沒有多於的精力去過於幹涉,隻感覺到兒子這樣心疼妹妹卻要麵對妹妹的死無全屍,不由更是心如刀割。


  如此一來,她自然把傅華衣往地獄裏恨去了。她想,這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狠毒的人呢?

  殺了自己的親姐姐也就罷了,居然還要分屍。今天她這個身為母親的,不弄死這個凶手,女兒死也不會瞑目。


  走著瞧吧!這次要是還讓你活著回到傅家,本夫人便是從此日日磨刀夜夜碟血,也要叫你這個小賤人死無葬身之地!


  麵對著左丘錦恨意刻骨的眼神,傅華衣無喜無怒,她就隻是站在那兒,居高臨下平靜地看著她,墨亮的瞳孔如清澈的淵鴻,無窮無底。又如鏡湖的水麵,無聲無息,仍它再多怒與恨射來,也是挑不起一絲波瀾。


  左丘錦的眼睛瞪得都快要裂開飆出血來了。可是,她怎麽也不敢移開眼睛,她不想在這裏第一次交鋒,就輸了氣勢。可是她忘了傅華衣是站著,她是跪著的,其實她一開始就已經輸了氣勢。


  溫康全在主審位置上,問了好幾聲,但見左丘錦與傅華衣都似入了魔障一樣,竟然互相對視著誰也不理。這二人分明是陷入了某一種古怪的對戰當中,溫康全聰明地暫時選擇了無視,挑著傅家其他人一個一個地問下來。


  這一次,除了老爺子老夫人和兩位太姨娘,傅家的人全都來了。一共四位姨娘五位小姐四位少爺,連已經嫁出傅家的傅無雙都頂著還有著痕跡沒有完全消裸褪的醜臉來了。這十三人當中竟有三位姨娘五位小姐兩位少爺都認為是傅華衣殺了傅傾城,他們說的理由不一而足,但每個人的語氣與神情,分明都是恨不能將傅華衣擇而噬之。


  唯有七姨娘蘇氏和四少爺給傅華衣作證,八月十四那天晚上,二人在洛衣堂呆到越過子時皓月當空。這其間傅華衣一直陪著她們母子,可是先前忤作已經檢驗出來了,大小姐就是死在子時之前。所以傅華衣不是凶手,因為她不可能分身。


  除了蘇氏母子外,還有三少爺傅少澤也直接說傅華衣不是凶手,溫康全詢問他理由。他沒有證據,隻說五兒親口跟他說的,她不是凶手,他相信五兒。


  他說的十分肯定,把傅宇藍氣得毛發倒豎,揪了他的衣領當堂就要揍他。還是被官差攔住,溫康重拍了好幾次驚堂木,才讓他暫時安靜下來。不過,後來他偶爾瞪著傅少澤的眼睛,卻是紅得快要暴裂了一樣。


  差不多所有人都問完的時候,這邊左丘錦始終瞪著大眼睛,終於頂不住眼睛痛得要死,再不甘也不得不敗下陣來。她低下頭後,傅華衣就移開了臉,眼中不見任何得色,仍然是平靜得就像沒有情緒的偶人一樣。


  溫康全問完了所有人,見這邊兩位對眼的終於看向他這裏了,才問左丘錦:“傅夫人,你有何冤情,可述與本官,本官自當為你做主!”


  此時,傅傾城的屍體已經被抬到了堂上,不過被白布蒙住了。左丘錦看著前日夜裏還圍在她身邊吳儂軟語,嬌俏得如一朵花兒般的女兒,如今卻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首,還是被人挖空掉了一半的屍首,頃刻已是淚雨傍礴。她趴在地上叩了一下頭,聲音如同破碎的風箱:“啟稟大人,臣婦要狀告傅府五小姐傅華衣謀殺親姐,羞辱嫡母,淩虐親人,目無尊長,無仁無德等等十數條罪狀。狀紙在此,望大人過目!”


  她說著,雙手呈上傅家一群人直接用血寫成的狀紙。有官差走過來,接過狀紙呈了上去。那狀紙上斑斑血淚,一句句誅心指責,當真是叫人看來觸目驚心。


  溫康全臉色變得極度難看,若這些罪狀屬實,那這個傅家五小姐,真是比毒蛇還要狠辣啊!

  他青著臉一拍驚堂木,怒喝道:“傅華衣,你可知罪?”


  傅華衣神色不變,身形連晃都沒晃一下,她不冷不熱地反問道:“敢問大人,臣女何罪之有?”


  “這句句染血,字字帶淚,你還敢絞辯!”溫康全又一拍驚堂木,對於傅華衣的震驚暗自驚訝。這若是一般閨閣女子,怕是早在麵對這麽多官差和他這位大人時,早就嚇得跪下來漱漱發抖了。


  可是,傅華衣竟然在他驚堂木下淡然如斯。此般淡定的氣度,倒真是讓人不佩服也難。


  傅華衣淡然道:“原來大人說的是狀紙啊!這些東西臣女也有,且多的是。”她說著,當真從袖子裏拿出了一卷紙張鋪開來。同樣,她這些狀紙也全是用血寫成的,昨晚她為了不入獄給自己傷了幾刀,那血自然不能白流。


  不過,這些狀紙上的血卻不是她的,都是秋嬤嬤的。她的血,才不會用在這種地方。


  傅華衣鋪開狀紙,一張一張地念下去。


  第一張她告傅宇藍光日化日之下,竟闖進親妹院落想要斬殺親妹。為此,連連殺死婢女統共四人,簡直是草菅人命,目無王法。此等惡人,若為官不知得禍害出幾萬裏,理應剝除功名,充軍流放。


  第二張她告的是傅餘晗身為讀書人,絲毫不識禮儀廉恥,每每汙言穢語辱及一家大小,簡直汙盡了天下讀書人的臉。同樣該剝除秀才之名,免得貽笑大方。


  第三張她告二四六姨娘,身為姨娘不守本份……


  第四張她告傅無雙一個出嫁在外的女兒,分明對家中事毫不知情卻人雲亦雲,分明是惡意栽髒,毫不知婦德二字怎寫。


  第五張她告傅水仙目無尊長,當眾掌摑嫡母罪當剔指。第六張她告傅紅鸞一個庶女……


  “夠了!”那一摞狀紙還沒有念完,傅允濤終是忍不住青著臉拍案而起,再讓這死丫頭念下去,他得吐血了。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他是怎麽也不會讓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來的。


  死丫頭,她真狠,竟敢一次一次挑戰他的底限,還真是不知死活。難不成她當真以為有了不死丹,自己就不敢弄死她嗎?


  若是傅華衣聽到傅允濤心裏這話,絕對會冷笑一聲,回道:“我就是賭你不敢要我的命,因為我有不死丹。”


  狹路相逢,勇者勝!一個有所求,一個無所懼,這一場賭局孰輸孰贏,早有定論!

  再看其他人,全都已經呆掉了,傅家人和左家父子一半是被氣的一半是被嚇的。而溫康全蔣二少的官差們,則是瞠目結舌。被告忽然變成了控告,而且這反攻的火力猛得……除了傅華衣自己和早有準備的越影,這公堂上,誰還能淡定得了?


  傅華衣收起狀紙,朝傅允濤討好地笑道:“爹爹別生氣,雖然這些事一樁一件都是證據確鑿,傅家每一個人都知道。甚至有些連刑部尚書大人都親眼看到了,不容抵賴。可是五兒是不會狀告自家親人的,之所以取了這些狀紙出來,隻是想讓溫大人知道,狀紙並不能代表什麽。我手中這些有憑有證的狀紙尚且能隨時作廢,更何況是一張空口白牙的紙張。像母親拿出來的那種狀紙,我一天就能用豬血寫出一千張,保證張張無重複,字字涵義廣。”


  “你,臭丫頭,提督府公堂,豈是爾等放肆之地!”左候爺再好的涵養與忍功,此時也禁不住炸毛了,他眼見著自己的女兒和外孫外孫女受這麽多委屈卻無能為力,那種憋屈,豈是一般人可以受得!


  “候爺說的是,提督公堂不容我這樣的臭丫頭放肆,隻有如候爺這般的大官才有資格在此處放肆才對。”傅華衣甜甜一笑,雖然麵紗掩住沒人看到她的臉,可是那雙妙目彎彎起來,卻是這樣的美麗而尖銳。直刺得左忠黨一屁股坐回去,心口一陣陣發涼,腳底冰冷。


  這個臭丫頭,一定是有恃無恐。她不像在求死,分明是報複。她如此張狂地在這公堂之上就報複他們,若是沒有絕對的把握,她哪裏敢!


  左忠黨似乎已經看到了結局,這讓他又怒又怕,這時候的傅華衣,讓他忽然像是被刺激了一樣想到了中元節那夜的惡靈之說。一時間,竟是渾身發冷,背心冷汗淋淋。


  “五兒,求你了!”傅少澤看到亂成一團的公堂,看到自己的親人一個個被氣到上氣不接下氣,連話也說不出來,他幾乎當場就要發怒。可是想到上一回發怒的結果,再看著此時五兒的氣勢,他忽然就明白了。


  此時,他若發怒,隻能火上澆油,隻能服軟。


  傅少澤哀求的視線望過來,讓傅華衣平靜的眼中蕩起一絲漪漣。她低頭沉默了下,才抬頭淡淡地看向神色陰沉的傅允濤:“爹,五兒不乖,您私下教訓便是。你知道的,在這些隻會惡意欺負我,栽髒我,恨不得我死一百次的人麵前,我是不會服軟的。既然早就找到了凶手,已有證據確鑿,何不早些呈上?讓溫大人早日定奪,免我受人汙陷遭人淩辱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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