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所以,錯在白棠
棒棒糖很大,包裝很不好拆,衛應寒咬了好一會兒都沒有把包裝咬開,他有些急了。
這頭小豬落單的機會可不好找,這次要是失敗了,下次就不知道要等什麽時候。
笑意又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剝去偽裝之後,毫無保留的決意和殘忍。
白棠看得心驚,但同樣察覺到了他的力不從心,心中升起了希望,拚命掙紮,就算隻能發出一點微弱的嗚咽聲也不停的求救。
隻要白凜從房間裏出來,就一定能發現這裏的異常。
所以爸!你快出來救糖糖的命呀!!!
“這麽激動做什麽?”衛應寒猛然湊近,微喘的氣息噴灑在白棠的臉頰上,濕熱,涼絲絲的語氣卻讓白棠如墮冰窟。
“你以為我打不開嗎。”
衛應寒輕飄飄地看了一眼那被拆得亂七八糟的棒棒糖,輕蔑的扯了下唇。
又或者,你以為棒棒糖隻有拆了包裝才能吃嗎?
調皮而貪吃的孩子,看見棒棒糖就鬧騰著要吃,熱心的哥哥拆不開包裝,一時沒有注意,讓貪吃鬼連著包裝也吃進去了。
邏輯融洽,無可反駁,這是多麽正常的人類幼崽翻車作死行為。
白棠從那雙黑亮如寒星的眸子裏看到了更為幽沉的狠戾,她猛然反應過來,衛應寒這是一定要她死,並且一點麵子都不給她留。
臭豬!在你眼裏我就是連包裝也要吃下去的笨蛋嗎?!
白棠好氣,又氣又怕,淚光模糊,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小臉通紅,幾乎要喘不過氣。
“不急哦,哥哥正在努力給你拆。”蒼白昳麗的臉龐上笑意全無,語氣卻是一如微笑時的溫柔清脆。
他微微直起身,更為用力的壓住白棠,鬆開了一點捂著白棠的手,然後就看到糊了滿手的鼻涕和眼淚。
白棠抽泣一聲,一個清亮的鼻涕泡應運而生,鼻涕泡一炸,就全炸在他的手背上。
衛應寒:“……”
這隻小豬真的是太討厭了!
“糖糖就這麽想吃了嗎?”衛應寒舉著棒棒糖靠近,一點點慢慢的鬆開了手,又迅速在白棠哭喊出聲之前捏著她肥嘟嘟的雙頰,強硬掰開了小嘴。
手裏的棒棒糖突然猛的朝白棠嘴裏一懟!
白棠快速抬手一擋!
棒棒糖撞在小手上,軟乎乎的小手差點被撞進嘴裏。
白棠哀嚎一聲,好痛!
一擊不成,衛應寒越發狠厲,接著又懟了兩次。
然後突然被旁邊的大手抓住——
衛應寒驚駭回眸,脫口而出,“爸爸!不是你想的那樣!”
衛行雲的臉簡直就跟暴風雨來臨時的滿天烏雲一樣,又黑又沉,電閃雷鳴,額上青筋直跳,一雙眼睛怒得仿佛燃燒著熊熊大火。
“衛應寒!!”他幾乎是咬著牙低吼,“你在做什麽!”
白棠看見了衛行雲,縈繞心頭的恐懼終於一散,放聲大哭起來。
叔你終於來了,小命終於保住了。
衛行雲憤怒至極,無意識俯低了身體,用力的大手就仿佛要將那截細細的手腕捏碎,“你瘋了嗎!”
衛應寒辯解,“不,是她跟我說要吃棒棒糖的!我隻是在幫她!”
“撒謊!”衛行雲怒斥,“你以為我沒有看到嗎,我全都看到了!衛應寒,你……”
你怎麽如此殘忍!
衛行雲抬手摘掉兩人身上的收音筒,摘的時候氣得手都在抖,他不敢相信,這個孩子到底是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可怕,這麽麵目全非了。
他將收音筒狠狠扔在地上,一腳踩碎,雙眸赤紅,失望與憤怒交相駁雜,“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想傷害糖糖,你就這麽討厭她,討厭到恨不得要害死她嗎!”
他對衛應寒的憤怒、失望、懷疑、恐懼,最終都被對白棠的愧疚壓下去,“衛應寒,她到底哪裏惹到你了!”
這麽小的一個孩子,嫩生生甜絲絲的叫叔叔,叫哥哥,就算被毀了畫也是一番對不起就過去了,再沒有提過,衛應寒為什麽要一而再的傷害她?
衛應寒被衛行雲吼得紅了眼眶,手腕的疼痛讓他突然想起了那個雪夜摔斷的腿,他被衛行雲提著衣領子摔在白棠病床前的屈辱,還有自那之後經曆的種種羞辱與冷遇,這一切都是白棠帶給他的。
為什麽,還能因為為什麽?
“因為我討厭她!討厭她討厭她,我要讓她消失在我眼前!”衛應寒梗著脖子仰頭大聲道:“因為她侵入我的生活,占據你的視線,妄想在我的世界裏紮根!”
他的就是他的,就算是一粒塵埃,也不允許他人占有分毫!
白棠已經觸及了他的底線,他要清除自己的領地,有什麽錯。
“冥頑不靈。”白凜突然冷聲道。
他站在二樓,居高臨下俯視著樓下爭執的父子,眸光冷銳,就像是要將他們剝皮拆骨般的鋒利。
他在衛生間聽到了糖糖的哭聲,本以為是小家夥磕碰到了哪裏,沒想到一出來,就聽到這麽一句話。
不過是孩子之間的爭風吃醋,他就能如此歹毒,還如此理直氣壯。
可笑,實在是太可笑了。
他下樓將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白棠抱起來,冷冷地看著兩人,“我們從未想過侵入你的生活,如果還有一點愧疚之心的話,請你們再也不要出現在我們的視線裏。”
衛應寒不忿,衛行雲卻覺得在白凜麵前連頭都抬不起來。
是他錯了,他不應該單純的覺得衛應寒說什麽就是什麽,他被自己的愧疚吞沒,已經喪失了最基本的判斷,是他錯了。
他看著白凜冷峻的神色,一句對不起都說不出來。
白凜轉身就走,衛行雲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哭得小臉通紅的糖糖,一時竟然不知道自己來這裏的意義。
是笑話嗎?
是吧。衛應寒毫無改過之心,所謂的道歉不過是下一次施暴的借口。
他以為的一笑泯恩仇也不過是一場滑稽的臆想,根本不可能。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他喃喃看向衛應寒,頹唐暗淡的眸子裏倒映著七歲的小大人。
乖巧懂禮的麵具下,怎麽會如此殘忍呢?
這是注定的,衛應寒冷漠的想。
白棠進入他的生活時,這一切就已注定。
所以,錯在白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