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酸楚,原本以為,因為國仇家恨,姬羅會置他死地於不顧,可是沒想到,她對他用情既然這麽深。這份愛是那麽濃烈,那麽的至真至純,至深至性。沁若深深的被打動了,世間沒有哪個女子的愛如她這麽義無返顧,拋卻了一切,自己的生命在眼裏都是那麽的微不足道,看來方才是她多慮了。以為自己若是義無返顧的去救符堅,可能會弄巧成拙,讓姬羅更加恨他,拓拔逸也會將恨意加深。可是,就算是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拋棄他,她也還是會對他不離不棄的。
“我們走!”拓拔逸帶著滿滿的恨意,與對姬羅的鄙夷,拽起沁若就欲走。一直擔心符堅的傷勢,心裏放心不下,想找個機會近處瞧瞧,可是卻一直沒有機會。走到門口,突然轉身,看著淚流滿麵的姬羅,奔了過去,抱住她,
“一定要好好的,好喜歡你,真的,從來沒有見過如你這般真性情的女子……”說話的時候,她的眼睛一直瞧著不遠處的符堅,他臉色白的如紙,毫無血色,薄涼的唇瓣,微微張著,沁若心上如紮滿了芒刺,此時此刻,真想走過去,給他那冰冷的身體增加一點兒溫度……
姬羅眼神呆滯,對於沁若的熱情,一點兒感覺都沒有。沒有哪一個女子可以容忍自己的情敵出現在自己深愛的人的麵前。她輕輕推開沁若,“我哥還等著你呢,你走吧,我會好好照顧好自己的。”姬羅淡淡的說,沁若微愣,不經意看了她一眼,深知,姬羅心底還是排斥她的。她淡然一笑,轉身向門口走去。拓拔逸最後瞪了眼姬羅,氣鼓鼓的跟著出去了。
拓拔逸將沁若安排在明月閣,那是他父王的一位漢人妃子住過的地方,室內全是依照漢室而設,如此,沁若睡在裏麵也踏實些。月光從朱紅的雕花窗榭內照射進來,印下斑駁的光點。圖城的夜是這般的寒冷,這是她沒有想到的。不似異域,中原的夏夜總是令人舒爽的。清風陣陣,沒有白日的燥熱,月色清涼,籠著花色,讓人不禁想淺吟輕唱,在月光下與一個相知相惜的人呢喃細語。他怎麽樣了?不知是否醒來?雖然路途勞頓,可是卻毫無睡意,一直徘徊在窗前。不知姬羅是否歇下,要不要悄悄去瞧一眼呢?正猶豫著,拓拔逸的雙手輕輕的落在了她的肩上,驚然,回頭,眸光裏盡是慌張,“怎麽還沒睡?”拓拔逸微微一笑,
“睡不著。”沁若刻意的往前走了幾步,與他保持著距離。拓拔逸輕輕蹙了蹙眉心,並未追過去,
“是因為擇床嗎?這很正常,可能需要一段時間適應,我去中原的時候,也不適應,後來就好多了。”
“嗯,你怎麽也沒有歇著呢?”沁若自斟了一杯茶,一口飲盡,心撲撲的跳著,從眼角的餘光裏感覺到拓拔逸的眼神怪怪的,說不清的曖昧。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想著就有些後怕,“我累了,想睡了,你也歇著吧。”沁若扶了扶額頭,略顯疲憊的說。
拓拔逸此時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沁若,心裏似有一團火在燒,渾身燥熱難奈,根本無心聽沁若說的話,他一垂眸,深深的吸了口氣,奔過去,緊緊的攬住沁若的腰肢,喘著粗氣,“今晚就讓我留下吧,讓我陪著你吧!”
“不用,我習慣一個人睡!”沁若用勁全力想要掰開他的手,可是他的力氣好大。“你也累了,快回去吧,明日還有許多事要等著你處理呢!”
“不,再重要的事也沒有你重要,我就是想陪著你。”說著便閉起眼睛,輕輕的在沁若的發間嗅著,不知不覺吻上了她的耳垂,“沁若,讓我留下吧。”他吞吐出的熱氣,讓沁若渾身不自在,而他卻越摟越緊,讓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你放開!”沁若怒吼著,突然狠狠的在他的臂膀上咬了一口,
“啊!”拓拔逸甩著臂膀痛得大叫了一聲,沁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他,不知是否把他激怒了,“你幹嘛啊!”他皺著眉頭,十分不悅的吼著。沁若低垂著頭,默不作聲。“哎!”拓拔逸輕歎一聲,“是我不好,不該強迫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累了就睡歇著吧,我走了!”可能由於剛才的魯莽,拓拔逸顯得有些尷尬,說完話立即轉身出去了。狠狠的關上門,沁若哭了,哭得那麽無力,難道是自己命該如此嗎?
站在玉門關的城門上,赫連清溪望著迷迷茫茫的荒漠,一直延伸到天際的盡頭。風一起,灰蒙蒙一片,說不出的荒涼之意。終於把羅越趕回了境內。其他幾個響應羅越的異幫也因拓拔逸的臨陣退戰,拓拔朗被暗殺而撤了兵,孤立無助的羅越,怎麽敵得過赫連清溪的神計呢?令赫連清溪費解的是,拓拔逸為何會丟下他的軍隊,臨時退戰?拓拔朗之死,不用任何人告訴他,他也能猜出是誰做的。盡管如此,對於他的恨,他還是沒有減少半點。隻因為,他奪走了沁若的心。明日就要回大秦了,許久都沒有收到她的來信了,甚是想念。真恨不能插上翅膀,一眨眼飛到她的身邊,即使就那樣靜靜的看著她也好……
天曉時分,符堅朦朦朧朧醒來,“水,水,好渴!”半醒半睡的姬羅被驚醒,趕緊俯身趴到他嘴邊聽聞,有些驚喜的問,
“你說什麽?口渴嗎?我這就去給你倒水!”符堅的唇上幹涸的起了一層白白的皮,滿是皸裂的細口。
“來,水來了,喝吧!”姬羅吃力的扶起他,將水遞到他的唇邊,
“沁若,沁若,是你嗎?”符堅微眯著雙眼,意識仍舊有些模糊,“沁若!”他一下子握住了姬羅的雙手,而姬羅的雙手在劇烈的擅抖,心裏像被針刺一樣疼痛,淚無聲的順著臉頰滑落下來,狠狠的咬著下唇,蒼白的唇似要被咬出血來,
“我,不是沁若,我是姬羅!”一字,一頓,聲音很重,很有力道,似乎所有的怨所有的痛都聚在了這幾個字上。符堅被她的聲音驚得有些清醒了,緩緩睜大眼睛,有些許失落的看著她,
“對不起!”突然又昏了過去,姬羅心底一抽,瞪大了眼睛,
“符堅,符堅!”許久以來,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一摸他的額頭,好燙!“快來人啊,快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