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放在桌上羅越軍中的細作飛鴿傳書回來的密報,赫連清溪輕揚了下唇角。他並不想置符堅於死地,畢竟,曾經的他們,親如兄弟般。若是就這麽讓他死了,自己豈不是要背一個無名的黑鍋?從一開始他就知道符堅的下落,隻是他要故意虛幌一招,待真相大白之時,原來他們的皇帝跑去做人家的附馬了。這足以讓宮中的沁若死心,不讓她心係他人。如此,自己登上大寶也可以名正言順了。想著想著,腦中突然閃出了另一個人的身影,這件事一定要解決,不然,永遠都是橫亙在我與沁若之間的一道坎兒,如是想著,便在心裏暗暗下了一個殘忍的決定。
天剛擦黑,赫連清溪端著一碗人參雞湯緩緩向臥房走來,他抬手敲開了門。“清溪?”月梨驚喜的看著他手上端著的湯,有盈盈的淚光閃出,從來都是自己端湯給他喝,沒想到他今天會端湯來給自己喝,“給我的嗎?”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是,給你補補身子。”聲音一如既往的僵硬,不帶一絲感情,可月梨就愣是沒發現。
“謝謝,不介意進來坐坐吧。”她很客氣的說。
“好!”……
月梨端著那碗湯,細細的看著,好珍貴的樣子,半天都沒舍得喝,“怎麽不喝?”赫連清溪微微一笑。
“這是你第一次送湯給我喝,我不舍得。”他的心還是忍不住抽了一下,盡量不去想自己是有多麽的殘忍,可是聽到月梨這句話,心還是隱隱作痛。他輕輕抬起手,撫上月梨的臉旁,
“對不起。”月梨輕眨眼眸,褪去了往日的心機與城府,天真的看著他,
“你怎麽了?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哼,”他輕笑一聲,“以後我會常煮湯給你喝的。”
“你還會煮湯?”月梨抱起碗,勺都沒用,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了那碗湯,“好期待你煮的湯啊。”她笑眯眯的。看著月梨此時的樣子,赫連清溪有些哽咽了,不要怪我,他暗暗的自責著,真的不要怪我,怪就怪你不該認命踏進這將軍府。他眼圈微紅,月梨怔怔的看著他,
“清溪,你不要自責,隻要你以後做個好爹爹就成了。”天真的月梨輕輕的依進赫連清溪的懷中呢喃著……
深夜,一陣接一陣的慘叫聲斷斷續續的傳向整個將軍府,府裏的燈隧相繼亮了起來。下人們趕緊打著燈籠來到早已熄燈的夫人房中,點燃燈一看,不由得驚叫起來。“啊,好多血,夫人流好多血。”月梨慘白著一張臉,汗濕的頭發淩亂的貼在臉上額前,
“我好痛,好痛!”她掙紮著趴在床邊,無力的呻吟著。一個有經驗的老媽子走近翻開被褥一看,
“啊,不好,夫人,小產了。”這猶如一個晴空霹靂,月梨瞪著眼,張著嘴,眼神如死灰一般,然後就昏了過去……
臥房裏,案幾上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這是赫連清溪親手熬的。他背身立在月梨的床前,靜靜的看著窗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他比誰都心痛,可是世事皆不能兩全,得此失彼。對她的承諾,他不能再失言了。“為什麽?”驀然,身後一個淒涼的聲音響起,他轉過身,看到月梨單薄的坐在床頭,一種穿心的恨在她眼睛裏升騰著,“你好狠毒!”她的眉心緊緊的皺著,未曾展開,“他可是你的親骨肉,你就這麽恨他,不想讓他見到這個世界,不想讓他叫你一聲爹嗎?”聲音裏極盡悲痛,似杜娟啼血般,足以讓每個人的心都滴血。赫連清溪隻是淡淡的看著她,
“將這碗湯喝了吧,你剛剛小產,需要補補身子。”月梨搖著頭,看著他那副淡漠的樣子,心如浸在寒冰裏,一把打翻了案上的湯。
“你好可怕,真的好可怕,你到底是誰?你是誰?”她突然號啕大哭,“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待我?我到底哪點兒做錯了?若是你不喜歡他,大可以直說,我可以獨自把孩子生下來,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養活他。”月梨幾乎哭得說不出話來。看著她那樣子,赫連清溪心如賭了般,他走到床前,輕輕的府下身,將無助淒涼的月梨摟在懷中。月梨卻一把推開他,
“我恨你,恨你!”赫連清溪知道此時的月梨一定恨透了自己,若是自己再呆下去,定會更加刺激她,便走出了屋子,並吩咐下人好好照顧她。看著赫連清溪漸行漸遠的背影,月梨停止哭泣,抹了把眼淚,“赫連清溪,我恨你!”腦海裏卻浮現出沁若的臉旁,“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這一天,月黑風高,冷風陣陣,似又有雨的樣子。月梨換上許久未穿的夜行衣,趁著黑夜的掩護漸漸出了將軍府。
碧華宮裏,沁若讓春喜請了一尊觀音,她每日跪在觀音像前撚珠祈禱保佑符堅平安無事一直到深夜。這日,與往常一樣,夜深了,還未入睡。忽聽得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誰?”她警惕的問了句。可是並未有人回應她,想來是風刮落下來的樹枝吧,她也並未起身去開門。剛開始念經撚珠,敲門聲又響起,“是誰?”這次她再也靜不下心來,隻好起身開門。“你是誰?”隻見一個黑衣人,隻露了兩隻眼睛,直直的看著她,未等她回應,便閃身了進室內。沁若隧關上了門,提防的看著她並與她保持一段距離,“你到底是誰?”那人驀地拉下臉上的黑色麵紗,沁若不由得一驚,瞪大了雙眼。
“還認得我吧?”那人一臉的冷笑,蒼白的臉上,一絲血色也沒有。
“月梨?”沁若皺著眉頭,不知所措。“你來找我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續續舊嗎?好歹在北香居我還精心照顧過你一段時日。”月梨轉過身,若有所思的樣子。
“你不是在將軍府嗎?你們,還好吧?”沁若明知自己這句話問得很假,可是她依然不得不說。
“哈哈,哈哈哈哈,”月梨蒼白無力的大笑兩聲,“你以為呢?你覺得呢?”她步步緊逼到沁若的麵前,瞪大了眼睛,看得出,她的眸光裏滿是恨意。沁若後退著,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