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空氣中到處彌漫著壓抑的氣息。幾個黑衣人拖著一具遍體鱗傷的屍體向城西郊的亂葬崗匆匆走去。
西郊的亂葬崗雜草叢生,一個個矮小的墳頭淩亂的散落在四周,一些無人掩埋的屍體,經風吹日曬化成了森森白骨,泛著幽幽的白光,在雜草和灌木叢中若隱若現。怒嚎的風中,夾雜著鳥獸蚊蟲的嘶叫。一股腐爛的味道隨風飄蕩,時而撲鼻而來,令人作嘔。
“真他娘的臭!把他丟在一旁,快走,免得沾染晦氣。”其中一個人鬆了抓著屍體的手,掩著鼻孔,不耐煩的說。
“去他娘的!”另一個也鬆了手,厭惡的踢了一腳那具屍體。
風穿透樹林,發出嗚嗚的聲音,像極了人在低聲嗚咽,在這白骨森森的亂斃崗,難免讓人聯想到孤魂野鬼。另兩個人不住的打著寒顫,瑟縮的環視著周圍,“你們聽,是不是鬼在哭啊。”幾乎成了哭腔,那人不由得捂住了耳朵。
“你他娘的胡咧咧啥?這世上哪兒有鬼,別自己嚇自己了。”話剛落音,一個黑影一閃而過,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啊!真有鬼啊,快跑!”那幾個黑衣人連滾帶爬,嚇得屁滾尿流的慌忙跑開了。
幽暗的黑夜中,一抹詭異笑在一雙晶亮的眸中閃過。
風依舊狂肆著,亂枝在狂風中瘋狂的搖擺,一個清瘦的身影停在了那具新鮮的屍體旁,她翻過那具屍體。不由得心底一抽,一股酸澀湧上心頭。“怎麽會是他?”用手量了量他的鼻息,“還有熱氣。”身體也還是溫的。沒有多想,她便扶起那具還有溫度的屍體。可是奈何那具屍體好重,她背不起。
“我來!”忽然感覺背上一輕,耳畔響起了一個很蒼卻聽起來很舒服的聲音。她轉過身子,忽然驚呆了。隻見一個披散著頭發,穿著粗獷的年輕漢子背著那個奄奄一息的人,對著她微微一笑,“我們又見麵了。”
“是你?”
“嗯哼?”那漢子挑挑眉,嘴角揚著放蕩不羈的笑意,眼珠滴溜溜轉著“沁若,對,你叫沁若。”
“你怎麽會在這兒?”沒錯,那個一閃而過的身影正是慕容沁若。她對突然而來的拓拔逸有些心存戒備,怒瞪著雙眼,向後退了一步。
“我還想問你呢!你幹嘛救他?又為何日日隱在那個什麽將軍府的周圍?”拓拔逸撇著嘴,兩隻粗黑的大刀眉擰在了一起。
沁若低眉垂下眼簾,快速轉了轉眼珠,“我不叫沁若,你認錯人了。”說著轉身就要走。
“哎,你不管他了。”拓拔逸快速閃到她麵前,晃了晃背上的人。
“與你何幹!”她冷瞪了他一眼,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哎,我說你怎麽這麽健忘?我是拓拔逸啊。”拓拔逸不依不饒,擋住她的去路。
“哦?你叫拓拔逸?”沁若輕揚嘴角,“我叫慕嫣然。”慕容沁若是已死之人,怎可還存活於這個世界?刹那間,她決定,自己不再是慕容沁若,她要變成一個全新的人,慕嫣然。
“啊?你真不是她啊,”拓拔逸抿著唇,皺著眉,垂著眸,不可思議的思索著,“世間真有如此相像之人?”
“我們蘋水相逢,我有必要騙你嗎?”
“那,這個家夥你還要不要?”拓拔逸嘟著嘴,歪著腦袋。
“幫我把他帶到西郊的桃園吧,若是你有足夠的力氣。”一個俏皮的笑臉,轉身走進了茫茫夜色裏。
拓拔逸苦笑著搖了搖頭,“是跟我商量嗎?這不是強迫我嘛!”.……
劉武將軍府裏,劉武啪得將一隻玉杯摔得稀碎,“他娘的,一個草寇也想跟我作對,做掉了嗎?”
“嗯,已經丟到亂葬崗了,估摸著這會兒已被狼給撕吃了,連根骨頭都沒剩。”兩個侍衛低頭回稟著。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竟敢買通閹人,壞了我的好事兒。老子就叫他死無葬身之地。”劉武一副毒惡的嘴臉,如獸般泛著凶光。
“將軍,這許浩淩不過是一個小婁羅,您擱不住因他而生這麽大的氣,不值得。”九尾狐輕輕抽了抽嘴角,一臉諂媚。
“真他娘的掃興。”瞬間,劉武陰毒的眼神裏浮出了一絲絲淫蕩,“美人兒,我的美人兒。”
……
鬱鬱蔥蔥的桃林裏,半熟的桃兒已紅了尖兒。掩映在綠林裏的小木屋裏,一個渾身是傷的男子靜靜的躺著。隨著眉心的蹙起,和翕動著的幹得起了皮的嘴,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由於強烈的陽光,刺得他有些睜不開,忙用手擋住了眼睛。緩緩的把頭側向了一邊,審視著這木屋裏的一切,“這是哪兒,難道我已經死了?這是地府?”顫微著身體坐起,不由得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哎喲,好疼!我沒死?那這又是哪兒?”
“你醒了!”他正要起身下床,一個冰冷的聲音從門口的方向傳來。他抬眸一看,頓時啞然了,方才詫異的麵孔瞬間冷了下來,
“為何要救我?”門口的女子緩步進屋,白了他一眼,沒作聲,拎起茶壺倒了杯水遞與他,沒有吱聲。他接過杯子卻猛地砸向門口,“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這誰呀,想砸死人啊。”拓拔逸拎著一隻野兔剛好進來,那隻杯子差點砸到他,他憤怒的走進來,一掌朝那男子推去,“哪兒有你這種人,救了你你還恩將仇報。”本來就受著傷,身子虛,拓拔逸沒使多大力氣,就把他推倒在地。“我昨晚費了那麽大的力氣把你背到這裏,你竟然說這種話,早知道讓你被狼撕了算了。”
“閉嘴!”那女子冷冷的喝斥了一句。
“嫣然,難道你們認識?”拓拔逸恍然大悟。
“不認識!”女子轉身,麵無表情的看著那個男子,“我叫慕嫣然,若是你不願意被我救得話,現在就可以走!”
男子一頭霧水,她不是沁若?可是怎麽能長得那麽像?他用力用手掌撐起身體,想要爬起來,試了幾次才成功。“對不起,是我失控了。”
“我看不是你失控了,是你腦子進水了。”拓拔逸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喂,兄弟,怎麽稱呼?傷成那樣,肯定是得罪了什麽人吧。”
男子微微抿了抿唇,略微一思忖,“在下許浩淩。確是得罪了某人。”他弱弱的說得十分費力。
“我是大漠人,叫拓拔逸。”.……
月華如練,星光閃爍,許浩淩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她怎麽會是沁若呢?落入慕容俊手裏,她是無論如何也逃不掉的,更何況,張公公親眼看到她死在兩個侍衛的箭下,還會有假嗎?可是天下怎麽會有長得這麽像的兩人。清秀絕色的容貌,那盈盈秋水般的瞳眸,真得讓人覺得她就是她,慕嫣然,她救了他,難道真的就是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