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接女人

  潘老佳把水氹裏的山泉水喝完，石邦奇走到近前一看，“龜兒子，給我留一點呢。”


  “石大哥，你著急什麽？等幾分鍾就淌滿了，我剛才太渴了。”潘老佳指著水氹，“你看要滿了。”


  石邦奇看著水已經猛吞幾口唾沫了，你說他能不渴嗎？

  石邦奇解開上衣風紀扣，甩開膀子，蹲著馬步，隻見水咕嚕咕嚕的往他喉嚨裏灌，不一會，如牛般飲水的他同樣把水氹裏的水都喝幹了。


  喘了一口粗氣，石邦奇說：“這口山泉，我沒有猜錯的話，當年革命軍人收複單乳山時曾經喝過，我團長有過這樣的描述，和這口泉太相似了。”


  “那我們很幸運哈，有點重走長征路的感覺哈，沿著前輩走過的路，真的體會到了當年的不容易。”潘老佳接著說：“石大哥，快走，不要耽擱了，我們還有一個小時才能見我女人呢。”


  “你沒有看到你大爺我滿身是汗嗎？你還說你大哥格局小，我看你也好不到哪裏去。”石邦奇輕蔑的說。


  “不管了，除了我們不能讓王石大當老大，別的話我收回，我收回行不？我要見我的女人。”潘老佳跑到一塊巨石上大喊：“我要見女人。”隻聽見空曠的山林裏傳來了無數次的回音。


  “潘老佳，你說我和你重要還是你女人重要。”石邦奇大聲問。


  “都重要，但不一樣。”潘老佳說完就跳下巨石，往前麵崎嶇山路走去。


  “潘老佳，你可要想好對策了，你女人要是懷孕了，那你龜兒子不光省了一頭牛的彩禮錢，還白撿一個女人。”石邦奇羨慕的眼神不用多少，當年他還被丈母娘收了十鬥苞穀、兩隻火腿、二十四斤酒、十斤肉、十六塊錢。那時候他窮得叮當響，褲衩都沒有錢買。


  潘老佳說：“婆娘好，管吃飽，樂逍遙，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拚老命，生小孩，當爺爺，棺材蓋。”


  “潘老佳，你這個是什麽意思？”


  “石大哥，這個是我臨時總結的，你自己悟透了。”


  石邦奇隨手掰斷一根雜樹枝跑到前麵就抽了潘老佳屁股幾下，潘老佳跳著跑進人家的水田裏，隻見水淹齊他的膝蓋。


  “潘老佳，看你先上車後買票的詭計，老子替你老嶽父教訓你，等一下我給你說好話，保證你一點錢都不花。這個冤枉錢你們留給我孫子買一點衣服穿。”


  “石大哥，我以為是毒蛇襲擊呢，你為啥要打我呢？”潘老佳從水田裏出來，站在田坎上說：“幸好小時候被潘老者打慣了，屁股起老繭了，不然一般人哪裏受得了？”


  “潘老佳看你賤皮子，還美滋滋的，以後要是你不幹活，估計你女人要打你呢？”石邦奇上下打量了潘老佳，“你的解放鞋呢？”


  潘老佳看著自己大腳板，“拐了，拐了，都怪你，我的鞋子已經陷入了水田裏，我現在不得鞋子穿了。”


  石邦奇在小路上哈哈大笑起來，“孫子，來抽煙，抽完煙了你再慢慢下田去把鞋子撈上來。”


  接住石邦奇高檔的卷煙，潘老佳吧噠吧噠的抽起來，石邦奇則直接躺在小路上，享受那煙霧繚繞的美感。


  “大哥，你耽誤我們的行程，不然我們都要到了。”


  “潘老佳，你這不是瞎扯嗎？說，是不是想讓石大爺賠償你。”


  “石大爺，我的旱煙拿不出手，要不你等一下給我卷煙，如何？”潘老佳對著石邦奇說：“算是找鞋子的彌補以及精神補償。”


  “小子有進步，跟上你石大哥，人比以前聰明多了哈，看來古人雲，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想就是這個道理。”石邦奇仰望著藍天白雲，“準了，我包裏剛好還有四包烏江牌，你悠著點散發哈，不然沒有地方買呢，要到鎮上才有。”


  “謝謝大爺，我一定不負你的期望。”潘老佳挽起褲腳，光著膀子就下田了。


  隻見他東掏西薅的，鞋還沒有找到，泥鰍和黃鱔倒是抓了不少，石邦奇說：“這些泥鰍是五五分成，等一下去你女人家拿來下酒，可不能全說是你的功勞。”


  在水田裏找鞋子的潘老佳說：“我就說是石大爺買的行不？”潘老佳沒有帶膠口袋，隻能把泥鰍放在自己的上衣荷包裏。半小時後，荷包裏黃鱔、泥鰍都裝滿了，鞋子找到了，人家一塊秧田也破壞了。要接穗的秧子東倒西歪，有些已經被踩到底下———真正的塵歸塵，土歸土了。


  石邦奇和潘老佳接著往前麵趕路，爬到對麵的埡口，一個婦人在田邊大罵起來，風把髒話帶到二位大神的耳邊。“哪個斷子絕孫的，沒有看好自家的牛，在老子秧田裏打滾，你們是不是沒有良心，老娘就靠這塊自留田養命，斷子絕孫的，有本事衝我來，老娘岔開大腿等著你……”


  石邦奇哈哈大笑起來，心想這女人借機想占便宜呢。


  “石大哥，不要發呆了，我知道你在想啥，快點趕路，改天我們再找她，該賠償多少從你工資裏扣哈。”


  “扣吧，我已經很多年不知道錢長啥樣了。”


  “石大哥，不至於吧，我好歹也見過毛毛錢。那是我賣苞穀換來的。你咋那麽可憐？”


  “潘老佳，世界上隻有你說我可憐，你為啥不說我瀟灑呢？你看哈，我上安龍，下冊亨，路費不用花，他們跑客的都知道我是大神一般的存在，不用花錢。沒有衣服穿了我就去抓小偷，然後警察會拿衣服感謝我，餓了就到美食攤誇一下老板娘，憑我的美貌也能俘獲她們騷動不安的心，還能為他們招攬生意，我就是這樣，在哪個攤位一站，一說話，他們的生意都很好，看熱鬧的人非常多。這麽多年屢試不爽，人見人愛的石邦奇，到哪裏需要用錢呢？我沒有想出來。這幾年，我都不知道錢能幹嘛？你說，我是可憐嗎？你要是願意跟著我混，保證你也不用花錢，每天都吃得圓鼓鼓的，就怕你不願意吃了。我說一下哈，他們都是自願的，我沒有強買強賣哈，這有損我的名聲。”


  “大哥，聽你的，但是我隻有農閑時節才能陪你哦，我大多數時候要自己種田種地。”


  “潘老佳，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白天睡大覺，晚上就去借人家地裏的糧食。”


  “這是公開的秘密，用得著說嗎？我又不要多，一家就幾斤，一個村子百十來家，不損失什麽，再說了，我夜間幹活給他們打跑不少野豬，誰記得我的功勞？”潘老佳接著說：“你看我的手臂，就是十天前和野豬搏鬥受的傷，那野豬肉還不是村裏的人一起在潘老炯家吃完了。”


  “潘老佳，不是你大方，是天氣熱了，吃不完就會腐爛，要是冬天，估計你都烤臘肉了。”


  “知我者，石邦奇也。”潘老佳接著說：“順水人情也要做，就像我在夜裏趕跑野豬是一個道理，莊稼成熟的時候我借一點，人家也是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