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蛛絲馬跡，抽絲剝繭
“一屍兩命！”
魏征想過這次大火絕對不簡單，也想過可能是謀殺案。
但他從來沒有想過被殺死的婦人之中，竟然有一個是孕婦，是一屍兩命的孕婦！
縱然是魏征這等人物，他在聽到秦立桓的這句話之後，也是一股寒氣從尾椎骨躥了起來。
他的雙手、身軀止不住顫抖了起來。
胸腔之中、目光之中有掩飾不住的怒火噴湧而出。
五六個月身孕女子的身形，凶手不會不知道，他也不會看不出來！
但那人依然是毫不猶豫的下了殺手！
這是何等令人作嘔的變態！
此人不揪出來，此人不殺，死者如何能夠瞑目？
“都尉大人，此案魏征就是豁出去性命，也要將那潛藏在身後的凶手給揪出來！”
“唯有以命抵命，方能換取這天下一片清明！”魏征對秦立桓說道。
與史書中記載的冒死進諫唐太宗李世民的魏征一般。
此時身為長安府尹的魏征依然是鐵骨錚錚、正氣凜然。
“都尉大人，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麽做？”
魏征看向秦立桓詢問道。
“府尹大人可知我所用方法來自何處？”
秦立桓突然對魏征問道。
“何處？”魏征有些疑惑的開口問道。
“三國時吳國人張舉在任句章縣縣令的時候，縣裏有一個婦女謀害了自己的丈夫後，她害怕來自官府的追究，所以立即就放火把自己的房子燒了，之後她便號哭著告訴別人，說房子失火燒死了丈夫。”
“不過死者的弟弟懷疑此事，告到縣衙門。”
“張舉立即到現場勘察驗屍，此時屍體已經被燒焦了，張舉查驗了死人的口腔後，他問死者的妻子：‘你說你的丈夫是失火被燒死的?’”
“那婦人連忙點頭，稱自己的丈夫是被大火燒死的，不過張舉的臉卻是突然一沉，他開口說道：‘胡說，你丈夫根本不是失火燒死的，他是被你殺死的！’”
“女子極力狡辯，但張舉嚴肅地說：‘凡是被火燒死的人，死在火中，煙熏火烤，嗆得喘不過氣來，迫於呼吸，口中勢必吸進灰塵，而你丈夫口中卻一點兒灰塵也沒有，怎麽會是失火燒死的呢?肯定是被人殺死後放火燒焦的!’”
“但這個女子號啕大哭，拒不承認是她殺死丈夫。”
“張舉為了將這個案件辦成鐵案，他就叫人取來兩頭活豬，殺死其中一頭，然後堆起木柴，將活豬和死豬同時放到柴堆上點火燒。”
“火熄滅後，張舉指了指其中一頭死豬，對那婦人厲聲喝道：‘你還有什麽話要講?’”
“殺人的婦女見陰謀已敗露，半天也說不出話來，不得不供出謀殺親夫的事實和原因。”
說到這裏，秦立桓停頓了一下，他看向了長安府尹魏征。
“前代的仵作驗屍書籍很少，但張舉驗屍一案卻廣為流傳！”
“身為仵作，幾乎無人不知此事！”
“但長安府的這名仵作卻似乎並沒有發現這個疑點！”
“此人若非是不知道這個案例，那他就是知道，卻故意隱瞞著什麽！！”
“府尹大人，據說那名仵作時代承襲仵作一職，自己更是當了三十餘年的仵作！”
“他不知這個驗屍方法的可能性極小！”
說到這裏，秦立桓便開始閉口不言。
魏征是個聰明人，他立刻就是明白了秦立桓的意思。
“那個仵作就是突破口，他或許能夠幫我們找的製造這一切的凶手？”
魏征看向秦立桓問道。
“府尹大人英明！”
“事不宜遲，我等立刻趕往那仵作家中！”
喚上兩名衙役，命其他人將三十八具屍體再次放入棺材、埋入土中。
魏征與秦立桓幾乎是馬不停蹄的往那驗屍仵作的家中趕去。
駿馬停在一間緊閉的大門之前。
那仵作一家的門外懸掛著白色麻布，就連門外的燈籠也是如此。
隻是看到這一幕，秦立桓立馬就是“咯噔”了一下。
他有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感！
“開門，開門！”
“快開門！！”
衙役拍著大門，很快有披麻戴孝的男子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兩位是？”那男子小心翼翼的看向了秦立桓與魏征二人。
“這位是長安府尹魏大人，這位是巡防營都尉小侯爺！”
“你們家是出什麽事了嗎？”
“怎麽這麽久才來開門？”衙役開口問道。
“回大人的話，我的父親於數日前上吊自殺了，現在草民正在為父親守喪。”
那人話音落下，秦立桓便與魏征對視了一眼。
上吊自殺？
怎會有如此巧合之事？
“你父親自殺之前可是留下了什麽，或者說告訴過你什麽？”
秦立桓斷不敢相信事情會是如此的巧合，他立刻就是發問道。
“沒……沒……沒什麽……”那漢子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隻是聽這漢子的語氣，看他這支支吾吾的表情。
秦立桓便察覺到此人不對勁。
“再告訴你一遍，我乃是巡防營都尉、這位是長安府尹魏征魏大人！”
“你若是敢在我們麵前撒謊，必讓你受那牢獄之災！”
麵對眼前這樣的人，秦立桓直接恐嚇道。
果然，秦立桓話音落下，那人直接就是跪倒在了他的麵前。
“大人，大人！”
“兩位大人，實在不是我不說，是我不敢說啊！”
“一旦我真的說了，我可能會死無葬身之地啊！”
“兩位大人，你就饒過小人吧，饒過小人吧！”
那中年男子跪倒在秦立桓與魏征麵前磕頭道。
“你若是膽敢隱瞞，第一個要殺你的人就是我與魏大人！”
“你父親說了什麽，還不如實招來？”秦立桓大喝了一聲，那中年男子的臉色立刻就是垮了下去。
他頹然的癱軟在了地麵上，此人用顫顫巍巍的手將自己父親用鮮血寫的遺書遞給了秦立桓。
秦立桓打開遺書一看，果然如他所料想的一般無二。
老仵作收取了一些人給的錢財，那些人讓老仵作在驗屍之時做一些手腳。
若是不答應，便讓老仵作一家付出血的代價！
迫於威脅與金錢的誘惑下，老仵作答應了他們。
但事情過後，老仵作的內心充滿了愧疚，尤其是在屍檢之中，老仵作發現被殺死的那婦人還懷著胎兒！
在愧疚的折磨之中，老仵作選擇了留下這封鮮血寫下的遺書。
最後選擇了上吊自殺，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秦立桓看完之後，他將這份遺書遞給了魏征。
“府尹大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用錢收買仵作、威脅仵作一家性命的那幾個人，不過是幕後凶手的奴仆罷了！”
“真正的凶手或許是一個通了天的權貴子弟！”
“否則刑部、禦史台、大理寺不可能同時向長安府施壓！”
“而且最為重要的是，老仵作在屍檢過程中發現那懷孕女子在生前似乎受到了什麽人的侵犯！”
“這一點是我在屍檢過程中並沒有發現的！”
秦立桓此言落下，魏征突然就是抬起了頭。
他那雙赤紅色的眼睛像是有火焰要噴射出來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