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爭論
在那極北之地，忽然一道青光突現，與此同時，在無極門深處，一座昏暗的大殿之內，赫然擺著五十餘座黑色的靈牌，在那靈牌前方赫然坐著一個清瘦的老人，那老人麵目慈祥，留著三縷長髯看起來頗有仙風道骨之感，隻不過其眼神之中卻深深地隱藏著疲憊，如同油盡燈枯一般，忽然那老者猛然一睜開眼，眼中露出精光，看向北方。
相差無幾，一時間無極門諸多閉關修行的長老也都感覺到了一般，紛紛看向北方，麵上露出幾分凝重之感，山外山，玄陰孤坐在山峰之巔，正麵無表情的看著手中的黑色竹卷，隻是發出輕輕的一聲“咦？”還不等她要看向北方，忽然神色瞬間就冷了下去，“既然來了，何不露麵一敘？”
“師妹果然好警惕，想必你也感知到北麵龍族現身的事情了吧。”在那玄陰身後，緩緩地出現了一道黑色的霧氣人影，那人影身材高挑，身著青衣，看起來很是單薄，那女子年輕之極，看起來如同二八芳齡，相貌更是驚豔到了極致，隻是神色也頗有幾分冷清之感；“並無他事，掌門已經前去查看了，門派諸人切不可妄動，違令者門規處置！”
“師姐既是真身降臨，何必故作姿態？”那玄陰眼神冷清的與那青衣女子如出一轍，似乎都是那麽的孤傲、冷清，就如同那夜空中的銀月一般；隻不過那青衣女子如同滿月一般，難以琢磨可見；而那玄月又如同殘月一般，總有幾分孤殘之美。
那青衣女子身子漸漸凝實，赫然正是坤峰首座玄月真人。“看樣子你還在跟我鬥氣麽？我培養群羽的妹妹，你就培養群羽？”那青衣女子抬頭看了看空中，此時夕陽即將下山，而一輪殘月卻不知何時緩緩升了起來。
“哼哼！師姐何出此言？山外山的弟子，師妹我可從來都是公平對待，況且男女有別，我如何培養於他？師姐真是開的好大笑話啊！”那玄月雖然麵帶黑紗，不過隱約間尚能看到此女從麵露幾分嘲諷之感。
那青衣女子深深地看了看她一眼，“別以為你的打算無人不知，更別以為你到了山外山，門內就會放鬆對你的警惕……”
此話一出，那玄陰臉色大變，“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神色刹那間變的如同驟雨來臨一般壓抑，“玄月！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哦……沒什麽意思啊……隻是隨口一說嘛……”那青衣女子臉色露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眼睛卻是緊緊地盯著玄陰，似乎從她那明亮的眼睛中看到皎潔的月光一般；時間愈發的緩慢，兩人就這麽站著對視了許久，直到夜空中群星滿天，殘月緩緩搖曳，那青衣女子如夢如煙，漸漸的消散在漆黑的夜空之中。
玄陰在孤峰上屹立良久，過了片刻後，臉色露出幾分奇怪的神色，悠悠的開口說道：“群羽？破而後立之道？”
……
極北的夜空與往常頗有不同，月光照耀之下，遍地銀光閃閃，尤其是在那銀光之下，赫然還有一層淡淡的青光，看那銀光所遁去的方向正是南方；隻是那青光還未曾遁去多少裏，在那青光之前赫然出現一道黑白二氣共生的太極圖形，那太極圖形緩緩轉動，一種極重的壓迫之力撲麵而至！
“吼！”那青光之中一道龍影突兀而止！刹那間便化為一道青衣男子，那青衣男子頭上兩個青色玉角，麵目溫和，臉色露出幾分驚訝，立刻雙手抱拳道：“前方無極門那位高人？在下龍族青淩，敢問道友名諱？”
“老夫無雲子，暫居無極門掌門之位……”話音剛落，那力壓天地的太極圖之中便緩緩消失不見，露出其中一個身子瘦弱的黑衣老者，那老者麵露疲憊，眼睛更是流露出深深地倦怠之色。“根據九州遺令，他族之修不可深入九州，你們龍族過界了……”那無雲子蒼老的聲音緩緩說道。
“原來閣下便是無雲子，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那青衣男子臉上露出幾分驚容，語氣也更加客氣了幾分；“道友千萬不要誤會，在下隻是奉族長之令前往九州尋覓龍族後裔而已，並非挑起戰事，尋到我那龍族後裔後，在下便會直接返回龍穀，絕不再九州逗留片刻，還請道友給在下一個薄麵.……”
“此事決不可行！九州遺令從未有開先例之說，且此遺令並非我人族先賢所定，而是人間各方生靈萬族協商規定，古往今來，各有其域從不幹涉、互不影響；今日道友之舉，請恕老夫無能為力，道友請回吧。”還沒等那青衣男子說完，那身子瘦弱的黑衣老者便冷冷的打斷他的言語。
“無雲子道友！在下敬重你是無極門掌門，尚且給你三分情麵，你莫要不識好歹！須知，青某可是龍族之人！我龍族一怒，別說你無極門，便是整個神州大地也難以承受我龍族之怒！”那青衣男子臉色微冷，言語之間也變的冷酷起來。
那瘦弱的黑衣老者聞言，冷冷一笑，眼中的疲憊刹那間一掃而空，變的明亮無比，原本佝僂的身子，立刻變得挺拔無比，手中揮蕩著陰陽二氣，放佛能裝下整個天地一般！
兩人擺著架勢，形勢瞬間變的劍拔弩張，似乎爭鬥一觸即發，恰在此時，隻聽從東邊傳來一聲佛號，接著一道金光大道從天際邊拔地而起，直衝兩人之間，在那金光大道之上，朵朵金蓮層層開花，一道金色的人影緩緩走了過來。
“阿彌陀佛，兩位道友切莫動手，不如讓老和尚來說幾句吧！”那聲音由遠而近，又仿佛本就在耳邊，悠悠梵音引得夜色也多了幾分黃金之色，刹那間，原本一觸即發的爭鬥瞬間變的莊嚴肅穆，便是兩人的神色也安詳了許多。
“法空！收起你的神通！”黑老老者神色冷冷的看向右邊的金色人影，那金光愈發耀眼，到了極致之後，刹那“啵”的一聲，化為一道白衣和尚，那和尚麵上布滿了皺紋，潔白的胡須如同地上的白雪一般，手持一翡翠念珠，帶著慈悲的笑容，緩緩地走到兩人之前，三人站成品字形狀。
“老衲法空，見過兩位道友。”那白衣和尚雙手合十，對著兩人行了一禮，那青衣男子也是連忙還禮笑道：“大師有禮了，想必大師便是無相寺的主持吧？”
“阿彌陀佛，不敢當，老衲也隻是徒有虛名罷了。”那白衣和尚麵露笑容一臉慈悲的說道：“聽聞道友欲前往九州尋覓後人，老和尚也是個熱心腸之人，心中自然是願意施主前往的，隻是那九州遺令約束在此，我們神州後人，怕是不敢忤逆先輩的遺令的，更何況這九州遺令尚有施主龍族大尊的說法，老衲到有一個折中的法子，不知施主能否聽老衲囉嗦幾句？”
“大師請說，在下洗耳恭聽。”那青衣男子伸出左手表示願聞其詳。
“是這樣的，既然施主不能進入神州大地，不如讓我們代勞，尋得龍族後人，然後再聚集此地交還與施主，不知施主肯允否？”
“這.……”那青衣男子麵露幾分遲疑，隨後委婉的拒絕道：“多謝大師美意，隻是這點微末之事，怎敢勞大師親臨勞累.……”
“哈哈哈！老禿子，人家這是信不過你啊！”隻聽一聲狂嘯，一道通天劍氣刹那而現，赫然出現了一個精神矍鑠的白衣老者，那老者袖間繡著一柄長劍，“畢竟龍族本就稀少，在我們神州竟然出現了真龍，竟能引起龍穀的注意，想必不是血脈優異，便是某位大人物的後裔吧！”那白衣老者身後背著一柄長劍，整個人看起來如同利劍一般鋒利，尤其是那眼神，看向眾人似要刺入身心一般。
此話一出，讓那青衣男子臉色微變，不過刹那間便恢複原樣，臉色有幾分不自然的笑道：“道友繆言了，隻要是我龍族的血脈都要接引到龍穀的，怎會因血脈高低而顧此失彼呢？”
在場幾人都是當世一等一的道行高深的絕頂登仙的高手，青衣男子瞬間的臉色變化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不過心中各有打算，一時間場麵靜悄悄的反倒有些尷尬。
那青衣男子心中苦笑，不用說來人定然是劍宗的掌門人了，當世正道三大門派的掌門人都聚齊了，就為了阻止他接引族人？青淩一方麵有些懷疑，另一方麵也在暗暗打探三人的實力，他雖然貴為龍族，且又是極為高貴的青龍血脈，隻是這三人的實力尤其會弱於他？
且先不說這無相寺跟劍宗的掌門人，便是這無雲子他都不見得能打得過，要知道這無雲子在兩百年前麵對兩個實力與他一般無二的龍族高手都能全身而退，今日一見，這無雲子早已到達返璞歸真之境，掌握的又是天地間一等一的陰陽二氣，這等之人，不論是麵對什麽樣的對手都可以從陰陽二氣中分解開來，但是這陰陽二氣本就力壓千鈞合生混沌，分生兩儀、化為四象、五行共生，單是這層出不窮的手段，也唯有那個種族方能破解，一時間青淩也有些苦惱起來。
按理說，他龍族的身份不論是在人族或亦是妖族，那都是位列頂尖的身份之一，在這世間尊貴如他這般種族的想必也隻有真鳳一族了，至於那個種族本身就不是出世的主，關鍵，今日偏偏遇到三大正道齊聚，每一個都有不下於他的實力，無相寺的和尚蠱惑人心的能力非比尋常，本身實力又擺在那兒，劍宗的掌門人脾氣之倔完全不輸於無雲子，尤其是劍宗所修行的就是一劍破萬法，萬事萬物隻有一劍，絕頂孤傲的劍道，本身就是大道三千中殺傷力最為犀利的。
青淩心中輕歎，但還是很客氣的對著那劍宗的老者抱拳笑道：“想必閣下就是劍宗掌門劍無劍吧？”
“老夫正是劍宗掌門，閣下貴為龍族不在龍穀待著，前來神州大地隻怕為的不是僅僅所謂的真龍後裔吧？”那白衣老者臉上露出幾分蕭殺之氣；他們劍宗本就根龍族頗有淵源，似乎劍宗之所以跌落，以至於無極門成為正道巨擘，一切的起因都跟龍族有著極大的關係。
青淩心中暗道一聲來了！不過臉上還是始終淡然，對著那白衣老者說道：“道友此話何解？”
“近聞驚龍劍天作而成，那青龍肉身成劍，魂魄為靈，青淩兄莫不是來取劍來了？”白衣老者麵露不善之色。
“劍兄真會說笑，那青牧擅自闖入九州，根據九州遺令身死道消，本就死不足惜，隻是你們劍宗之人拿我龍族屍骨祭煉成劍，又用那魔教煉魂之法培育劍靈，可否知？我龍族臉麵何在？我龍族之脈，不論生前如何，死後定當魂歸龍穀，以守祖靈，爾等人族固然遵守著九州遺令，就算是屠龍之後也應該將屍首魂魄歸還與我龍穀，豈有擅自主張，更是祭劍五千餘年！這份因果，大師如何看待？”
“這.……”白衣和尚也有些無語，畢竟這忽然討論到五千餘年前的事，那豈又是他所能知曉內情？但還是鎮定的說道：“阿彌陀佛，道友所言皆是五千餘年前之事，老衲卻有些不知，隻不過常言道冤有頭債有主，況且那位前輩縱然修為滔天，想必此時也已作古，縱然是有天大的仇恨，也要一念放下萬般自在。”
“非也非也！大師所言豈有棄重取輕之理？釋家最講因果，那這段因果不應該落成到其門人後輩之身？又或者言大師本著出家慈悲為懷，為何見那死屍殘魂置之不理，人族尚有入土為安之說法，那大師為何不行此法？還是說大師貪戀那所謂的驚龍劍？”青淩口才極好，言語雖有些衝突，其態度卻是彬彬有禮之極。
“哼！有完沒完！”幾人爭論的有來有回，這讓身處此地的無雲子臉色一冷，冷哼一聲，頓時幾人都安靜了下來，皆看向無雲子，“龍族的朋友，且不說今日你能不能闖得過去，就算闖得過去，破了我們九州遺令的規矩，那麽你們的龍穀怕是出現的瑣事會更多吧！這後果是你承擔？還是你們龍族承擔！”
“各個大域本就老死不相往來，今若如此，天下何處有去不得？我人族之眾何止千千萬，你龍族去的，我人族豈能去不得？到那時若再起摩擦，難道道友想百族大戰麽？到那時，就算你們龍族勢力再大也不見得能置身事外吧！”無雲子冷冷的聲音猶如炸雷一般不斷盤旋在幾人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