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除非他死
那一年，慕君霆十二歲，而夏瑾瑤才隻有七歲。
慕老太爺目光陰沉的注視著褚君霆，整個書房氣氛都顯得壓抑沉悶，慕安文的那句苛責，聽起來本是恰到好處的。
然而，慕君霆微微抬起頭，用倔強的眸光挑上老人家眼中的深沉。
“爺爺，大哥有女朋友，他不喜歡瑤瑤！”
少年聲音清脆悅耳，還帶著三分稚氣未脫的童音，語氣堅決認真，絲毫沒有理會父親的苛責。
這句話自是又激起千層浪，慕老太爺的目光飄向慕安文。
“爺爺，這件事父親不知道，而且大哥也不讓我們亂說。”
慕君霆秒懂老太爺的意思，已經先一步替父親作答。
“嗬嗬，你們……”
慕老太爺很會抓住重點，看來這件事還有別人知道，不過他也不急著追問這些。
“既然君雷不讓你亂說，今天為什麽還要在這裏說？”
“因為我要給您一個足夠充分的理由，才能拜托您放過瑤瑤。”
“君霆，這些話都是誰教你說的？”
慕安文顯然也是急了，不等慕老太爺開口就先一步追問。
“安文，小孩子不懂規矩，你也不懂嗎？”
慕老太爺頗為不悅的看了慕安文一眼，又看看另外兩個兒子，稍加思忖才沒讓他們出去，而是繼續問褚君霆話。
“你覺得瑤瑤做慕家的孫媳，是件很讓她受委屈的事嗎？”
“爺爺，如果您非要瑤瑤做慕家的孫媳，慕家還有別的孫子，您何必非要為難大哥和她？”
慕君霆應對得不卑不亢，說話也是有理有據，完全是一副小大人的樣子。
“嗬嗬，別的孫子，你有推薦的人選嗎？”
慕老太爺眸光微眯，似笑非笑的看著慕君霆。
“爺爺，我願意娶瑤瑤！”
他的語氣異常堅定，話一出口，就連慕安文都倒吸一口冷氣，隻是慕老太爺的目光飄過來，他幾乎脫口而出的“放肆”兩字都被咽了回去。
“嗬嗬，你願意娶那個小丫頭，讓她做慕家的孫媳，為了達到目的，不惜把你大哥有女朋友的秘密泄露出來，是嗎？”
慕老太爺眸中多了一抹笑意，不過這笑意卻陰冷無比，倒是比他不笑的時候還可怕百倍。
“爺爺您一向最寵大哥，不會為這種事苛責於他，何況他若要怪我，我也甘願承受後果。”
“好，很好，好得很啊，哈哈哈哈……”
慕老太爺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可書房裏的氣氛也隨之變得緊張。
“慕安文，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小小年紀就因為紅顏禍水和兄弟反目，你這父親當得失職！”
“父親教訓的是，我會嚴加管教的！”
慕安文誠惶誠恐的站在慕老太爺身邊，餘光瞄著不遠處昂首而立的褚君霆。
“爺爺，這件事和父親無關，也和大哥無關，您如果覺得君霆做得不妥，君霆受罰就是。”
“受罰……你知錯嗎？”
慕老太爺語氣格外嚴厲，已經帶著嗬斥的味道。
“爺爺，君霆可以認錯，但不知錯在哪裏，因為我從來沒有想過和大哥反目，隻是想要幫助瑤瑤而已。”
“好一個認錯不知錯……安文，你說應該如何處置？”
“父親……君霆年幼……”
慕安文知道這件事有多嚴重，最先想到的自然是求情。
“是啊，父親，他還是個小孩子，根本不懂其中的厲害關係……”
旁邊一直沒說話的慕安仕和慕安平看到這個陣仗，也馬上過來幫忙求情。
慕老太爺眸光掃過三個兒子，最終停留在慕君霆這裏。
“君霆，念有你父親和叔叔求情，這件事就算了，但是……”
慕老太爺顯然是想要借此息事寧人，然而他話都沒說完，慕君霆已經接過話頭，語氣依然強硬堅持。
“爺爺，君霆不用他們求情，我認錯就是！”
“哦？你這麽快就想明白了？”
“嗯，出賣大哥始終是我不對，這件事君霆認錯，但關於瑤瑤的事……”
慕君霆不是沒留意老太爺的神色變化，可還是鼓起勇氣繼續說下去。
“爺爺，您可否告訴我，要怎麽樣才可以答應我的要求？”
“放肆！夏瑾瑤是慕家內定的長孫媳，除非……除非……”
慕老太爺“砰”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指著慕君霆的手指都在顫抖，差點就說出“除非君雷死”這種話來。
“父親，您息怒！”
慕安文馬上過去扶住慕老太爺坐下，幫他輕撫著胸口，看他稍稍消氣才轉過去怒斥慕君霆。
“孽畜，跪下！”
慕君霆皺了下眉頭，本是不想屈服，可他畢竟讀懂了爺爺的潛台詞，終於還是跪在了慕老太爺麵前。
“爺爺息怒，是君霆不對，君霆認罰！”
“你認罰……是嗎？”
慕老太爺喘著不太勻的氣息，抬手指著慕君霆。
“是，君霆認罰！”
“滾……滾出去……去院子裏假山石下跪著自省……”
“是……”
慕君霆應了倒是起身就往外走，旁人隻看到他的背影，卻看不到他的表情，更看不到他內心的掙紮。
慕家大宅後院是中西合璧的院落景觀，庭院西北角是中式園林。
園林中的座假山有麵斷壁，上麵刀刻斧鑿了個“思”字，平時慕家子孫犯了大錯都是要跪在前麵思過。
慕君霆從主建築走出來，直奔假山斷壁而去，絲毫不理會旁人好奇的目光。
此時有雙彎著無邪甜笑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他，終於眼睛的主人一路小跑朝著他奔過來。
“君霆哥哥，你要去哪裏，你不理瑤瑤了嗎？”
慕君霆腳步一滯，停下來轉身，扶住飛撲過來幾乎跌倒的小粉團。
“瑤瑤乖，慕爺爺交代了君霆哥哥去做要緊的事情，你先去找曼姨陪你。”
“好，那你要多久才來陪瑤瑤？”
“這個……”
慕君霆看了一眼主建築的方向，其實他也不確定爺爺多久會消氣，可又不想讓小丫頭失望。
“差不多晚飯時間，快去找曼姨吧！”
“好，那我等你一起吃完飯，就這麽說定了喲！”
“嗯，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