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無蹤
既然她已經不再，我的存在，也沒了意義，從此，天地，再無我這般人。他話語雖低，但傳遍了整個蒼穹，聲音悲愴淒涼。
這蒼生，就交由你們九個了。或許，下一個輪回，我能夠帶她回來。
他交代了幾聲，身影漸漸消散在眾人麵前，下一刻，他出現在九霄宮闕之上，輕輕撫摸著當初和她一起寫下的眾生多相，苦難無終八個大字。
“我，來了。”僅僅是三個字而已，但卻顯得那麽生澀難言。
“我們終究還要一戰，可惜，如今，你已經不再是我的對手了。”
一道身影走出，一襲碧綠色衣裳的少女，嘴角還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容，絕世的容顏，眉梢輕顫，讓他竟一時看得癡了。
“逍者，行天地之正極，度萬物之所化，腳踏九幽，立道而濁境；行拂大地，行為依道。遙者，不理世之清白，有心則求魔弑仙，無意也奪凡逆塵！”
他輕聲談吐，那對麵與碧落一模一樣的容顏，又一次打動他塵封已久的內心，他知道，她是他永生永世的魔障。
“你縱然修為通天，但也是區區一界修士，也想妄圖掌控天地？行天地正極這是我的權限！度萬物所化，亦是我的神通，立道？你想淩駕於我之上嗎？”
碧綠色衣裙的少女話語中已經沒了往日的柔情，取而代之的是一分冷漠，還有一絲極度的不屑與蔑視，重新融合了的她，這世上還會有敵手嗎？她不相信。
“以你的實力確實能夠弑仙，但想要反抗我，憑你根本不行！”
少女望著他，堅毅的臉龐，還有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裏麵寫著的，仿佛是奇跡。
他們開戰了，這一戰打的天翻地覆，打的日月無光，整整毀滅了三千世界，震蕩了蒼穹宇宙，所有人都停下來注視，這一幕，注定是世界最強之戰！因為，他出手了。
終於，三千年後，這一站終於落幕，伴隨著最後主世界的爆炸聲，眾人眼裏的兩道身影，都頃刻間消失於蒼穹，整整一個時代沒有再度現身。
無盡黑暗之中，他們打破了虛無，進入了混沌，在混沌中迎來了最終戰局。
少女好看的容顏突然一紅，嘴角溢出一絲鮮血，盯著他的眼神盡是不信之色：“怎麽，怎麽可能！”
沒有絲毫反應，但他的眼裏似乎多了一分柔情，依然淡漠地說道，因為，我是凡人。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徹底粉碎了少女最後一絲高傲與僥幸，凡人，嗬嗬，原來是凡人把我擊敗的！
“還我碧落。”
他的眼裏閃著堅定，但手上的動作，又訴說著他的柔情。
“不可能了，我們融合之後，她再也不會出現了。”少女神色黯淡，不再反抗，望著對麵的他，慢慢說道。
“有！會有可能的！”
他的回答依舊堅定，這世上，竟似沒有他做不到的事。
“不，不可能的，這根本不可能！”少女依舊搖頭，不過片刻，似想到了什麽，神情中全是恐懼，望向他的眼神也全是驚異，她不敢想象，他竟然會為了一個碧落，放棄，這無數年都無人修煉到的境界。
“我本逍遙人，自行逍遙事。縱使碧落重相見，你我低語笑看花。千生萬世，你我相聚。萬載千秋，我守你世世沉淪。我會帶你回來的，等我。”
他堅定的目光癡癡望著少女，全身慢慢地化作虛無，同帶著，整片混沌，連同少女，都在頃刻間，與他共同消失。黑暗，終結。
世界的日子仍然過著，世界仍然沒有任何改變，隻是，他們，似乎忘了，曾經，有一個人，舍棄了生命，為他們換來一個時代的安康，和諧幸福的日子裏，誕生了無數修士，他們有的浴蓮而生，有的天生就被賦予超強的神通，隻是，他們不知道，這些，都隻是他一個念想裏的東西。
一位白衣仙人，望著一個碧綠色衣裙的少女，少女滿臉羞澀，望著他的眼神，也盡是柔情。
白衣仙人，心中總有一絲執著，執著天地間的花朵，執著西邊不可能的太陽，執著日出日落，執著那些不可能的東西。
我想要天底下最奢華寶貴的飾品。
少女羞澀說道，她想，如果他做不到的話，她也不會怪他，她隻是想知道，到底他能不能做到，像曾經傳說中那個人一般，疼愛自己心愛的人，哪怕，隻有傳說中那人的萬分之一，那也足夠了。
少女很小的時候就聽過一個故事，故事裏，他對她很好，好到讓每一個世間女子都會生出妒意，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寵溺女子的男子，如果有，那麽，他的心意，一定真切到了極點，一定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哪怕蒼生，在他眼裏，都比不上她的分毫。
白衣仙人也挺過這個故事，但他知道，他不能像傳說這那人一樣，為她打造全世界最奢華的飾品，他花了整整三年時間，走遍了整個大世界，采集了所有不同的彩色石子，親手打磨，每一次地撫摸打磨，都似把心裏的柔情，完全融入裏麵，他想著，他一定會喜歡的。
碧瑤，你看，這是我為你打造的，它不是天下最奢華的，但它絕對是最寶貴的，我絕不會再為別人打造一件，他是獨一無二的！
在少女生日那天，白衣仙人碰著一串叮當作響的彩石打磨成的手鏈，親手為他心愛的女子帶上，動作異常溫柔，緊緊握著少女的手，好似他一鬆手，少女就會消失了一般。
少女沒有想到，白衣仙人竟然還記得當初她的一句戲言，她隻不過隨口一說，想不到，他竟然把它放在了心上，這串手鏈，雖然沒有傳說中的奢華昂貴，但它卻是最獨一無二，最寶貴的，這個時候，就算是傳說中那人來到自己麵前，自己也不會絲毫動心。
可惜好景不長，一個時代過去了，浩劫終於還是再度來臨，浩劫瞬息間席卷了所有世界，沒有人能夠幸免，白衣仙人為了救天下蒼生，含淚拋下了少女，“等我，浩劫結束，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白衣仙人灑下一行熱淚，輕撫著少女的麵容，毅然決然地跟著兄弟們共赴戰場。
少女癡癡地望著白衣仙人邁向遠方的身影，心中的期待，也隨著身影地漸漸遠去而破裂。回頭，哪怕就回一下頭，也好啊，我也會在這裏等你，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嗬，原來，我在你心裏，竟不如你的天下蒼生。少女麵頰之上露出一絲嗤笑，要是你是他該多好啊，這樣，你就會為了我，放棄整個世界。
少女沒有等白衣仙人，事實上，她心底最深處，一直有一道聲音在不停呼喚著她，要自己與她融合，她說，她喜歡的這個人，遠遠沒有自己愛他愛得深，還不如放棄。
是啊，原來，我在他心裏的重量，竟隻有這樣輕輕一瓢，還不如這蒼生中的一粟。既然如此，那麽，你要我的身體，就拿去吧。
少女刹那間，神色忽然一變，再也沒有那種柔情，取而代之的，同樣是無情的冷漠。
“哼，縱然你成了凡人，那又能如何，在這個世界裏，始終都在我的掌控，所有的一切，你的輪回，都在我的眼裏，你帶不回她！一輩子都帶不回！”
似乎一想起他對碧落的寵溺，少女就會升起莫名的憤怒。
白衣仙人遠赴戰場，和他的兄弟們浴血奮戰，共同對抗這一時代的天地浩劫。
血，不知流了多少，也許整整沉寂了一個時代，就注定要用一個時代的鮮血，來迎接她的回歸。白衣仙人每次都會下意識地看看天地間的花朵，她喜歡花，同樣，他也喜歡花。
每一次大戰過後，白衣仙人修為進步神速，似乎，這天地，本來就是他的戰場，在這裏的每一場戰鬥，都會極大地促使他的進步，漸漸地，他驀然回首，原來，自己已經天下無敵，是那麽地落寞。
他成了世界聯盟的盟主，主宰三千世界的生死存亡，他的一個念頭，就能瞬息刮起一場風暴，這風暴，能把任何世界撕得粉碎！
碧瑤，他總會想起那些天他們一起過的日子，紅塵裏的柴米油鹽，一件件微不足道的事，都會讓他在無人的角落，傻傻的笑個半天，嘴角時常掛著的，是獨屬於她的笑容。
終於，他們打到了浩劫發動者的最後本營，在出發前，他想，這下，我們馬上就能見麵了，我要放棄這一切，陪你浪跡天涯，陪你共看風花雪月。
可是，結果卻讓他眼睛一蹬，怎……怎麽會——？？怎麽會是你！！！
怎麽，你不想看到我嗎？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如秋水般的眸子顧盼生輝，調皮地望著他，眼裏換了一種情緒與心情。
“你，能不再製造浩劫了嗎？”
白衣仙人喉嚨蠕動，聲音有些嘶啞地問道。
“可以呀，隻不過，我有個條件，隻要你答應了，我就跟你走。”
少女纖細的食指輕貼著臉頰，調皮地笑道，眼睛裏還帶著一絲狡黠，一如當年，她待他的模樣。
“你能為我放棄天下的話，我就跟你一起走。”
碧瑤一字一句，說的清清楚楚，但他聽得卻是身軀一震，為了她，背叛天下麽？他苦笑地搖搖頭，這些年，蒼生多苦，我不能再讓他們沉淪苦海了。
碧瑤嘴角一直掛著的笑容漸漸地僵硬了，她以為，他會答應，他會為了她，背棄天下，可原來，嗬，自己等待一個時代，就是為了這個答案嗎？為了這個可笑，又可悲的答案。
碧瑤態度驟然一變，看向白衣仙人的眼神再沒有了情意，宛如變了個人似得，第一世，是我贏了。
望著此時碧瑤嘴角掛著略微瘋狂的笑，白衣仙人漸漸有些明白，神色發狠之間，他選擇了戰鬥，他的神通舉世無雙，他的實力天下獨尊，沒有多久，碧瑤敗下陣來。
碧瑤冷眼看著他，冷哼道，你以為你贏了嗎？這一世，你贏了天下，卻輸了她。所以，第一世，還是我贏了。
我輸了？白衣仙人神色頓時有些恍惚，的確，他剛剛清楚地感知到，似乎有什麽重要的東西正在離自己遠去，他似乎，失去了什麽。
望著碧瑤的麵容，他神色呆滯，他可以一刀殺了她的，那麽，這場浩劫，就會一朝而逝，他也將受到後世敬仰，成就千古功名，實力將直追傳說中的那個人。
但他下不去手，盡管知道，現在的碧瑤，已經不是以前的碧瑤，但，隻要是她，他就不舍得傷她分毫，每一次她的痛苦，都會化作他心底最深處，狠狠的折磨，他會為她，痛徹心扉。
把碧瑤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