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燭影搖紅
郭嘉搖頭笑了一笑，他倒沒有怎麽怪罪百川，畢竟百川對自己沒有惡意，隻是純粹的惡作劇而已。
“百川！”桑宗的聲音忽然間響起，瞪了眼百川，有些不悅地斥道：“這一次的破玄丹比試你就不用參加了！”
“為什麽啊師尊，弟子千辛萬苦，勤學好問，寒窗十載，就是為了今日，師尊你可不能這樣對弟子……”百川的臉色頓時一苦，立即嬉皮笑臉地跑到桑宗麵前，眼巴巴地盯著桑宗訴苦。
“我說不準就是不準！”看得出桑宗對百川也沒有什麽辦法，板著臉再次狠狠一瞪，百川當即便不再說話了。
“你所學不適合參加這一枚破玄丹的比試，如果你真要參與的話，就等到下一枚破玄丹吧！”桑宗無奈地再次補充了一句。
“哼，鬼才會參加下一枚的爭奪！那個變態已經被四弟敗了一場，肯定會想辦法在棋道上扳回一局，我去不是找死麽？”百川細聲嘟囔了一句，目光卻是死死盯著布衣少年不放，裏麵竟有絲絲的忌憚。
“你說什麽？”桑宗皺眉。
“沒，沒說什麽。”百川的頭立即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紙筆已經放在了你們各自的桌案上，此次以書為試，以江山為題，你們依此做文！”桑宗的聲音清晰響起，每個人原本空蕩蕩的桌案上立即憑空出現一張紙和筆，讓郭嘉的目光再次一凝。
“加油哦，你已經贏了一場了，如果這一場輸了的話，你的命……”雪姑娘柔和的聲音在郭嘉耳畔響起，但郭嘉卻感受到一股寒意襲來，正是他胸口處先前被雪姑娘插入的冰淩作祟！
郭嘉點頭，心中卻是在冷笑，雪姑娘打的什麽算盤他一清二楚，無非是利用自己擊敗風雨無痕，但如果自己真的做到了，雪姑娘也絕不會放過自己，別人的承諾郭嘉從來不相信，一切都不如依靠自己來的實在。
“時間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交上你們所做的文章，優者得丹！”桑宗衣袖一揮，一炷碩大的香當即橫空立於風雨樓正中央，淡雅的香氣彌散開來，隱隱有種讓人悟道的味道。
提筆，郭嘉的心緒極速蔓延，最終確定目標落筆，當即便提起一首詞來。
“燭影搖紅
閑掛簾鉤，葉眉清淺怕人瞧。月華朱戶，滿園春色，早把行人倦。恰見簷邊飛燕，語天邊，伊人心緒，哪回能見？路長心異，把天翻遍！
調宮商，花間清影韶華盼。當時誰會料如今，離恨天涯遠。上次分時心願，倚空牆，東風淚滿。酒邀人醉，閉也難眠，醒也晻晻。”
郭嘉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寫什麽文章，隻是簡單的提了一首小詞，以此賦江山！而且這一首小詞還不是題在桑宗準備的紙上，而是以鐵畫銀鉤之筆在郭嘉先前所作的畫像上落筆題序。
郭嘉的這一個動作卻是落在了雪姑娘的眼底，但盯著一向不走尋常路的郭嘉，她皺了皺眉，也仔細觀覽了那一首詞，卻發現這一首詞根本就是一首追懷舊事，戀人分離後的一首離恨怨語！
“你確定你寫的主題是江山？”既然寄希望於郭嘉，雪姑娘自然不希望郭嘉輸，在百川不能參賽的情況下，郭嘉最強的敵人便是風雨無痕，但若是以這種水平的話，是絕對贏不了風雨無痕的！
“江山在畫中，畫裏江山遠，郭某寫的恰是江山，隻是雪姑娘沒看出來而已。”郭嘉搖頭，便示意桑宗自己已經做好詞賦。
雪姑娘的臉色一寒，她自小熟讀五經詩賦，雖然比不上當時大家，但一首小詞的主題意境還是看得出來的，她本能地以為郭嘉是在戲弄於她！
“雪姑娘等下便知郭某所作，是否為江山賦了！”郭嘉信心滿滿地走到桑宗麵前，把自己的完成的作品遞去。
桑宗向著郭嘉點了點頭，攤開畫卷，哪怕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這一副畫像，他也不禁為之感歎，這樣的畫功技法，以及對畫的領悟，確實超出了這個世界太多太多。但當目光落在郭嘉所題的詞上時，卻不由皺眉。
“我題目的要求是江山賦。”桑宗皺眉看向郭嘉，在那一首詞中鐵畫銀鉤，每一筆都入木三分，不說字字珠璣，但那一首詞卻絕對稱得上是上佳之作，以細膩的手法把詞中少女的心境描繪的淋漓盡致，單憑這一首詞便足以流傳千古！可是他要的是江山賦，並不是郭嘉的閨怨詞！
“郭某所作正是江山賦。”郭嘉依舊堅持。
“四弟，你這明明是一首閨怨詞，根本沒有一處地方描寫到了江山，哪裏是什麽江山賦？”一旁的百川上前，心神從畫中女子抽離了出來，細細品鑒了一番郭嘉所作的詞，詞曲婉轉優美，讓人看後不禁心酸落淚，但根本沒有涉及江山，更別提什麽江山賦了！
郭嘉笑而不語，桑宗的目光卻是再次落在了這一首詞中，再次對上郭嘉的目光，他似乎明白了什麽，看著郭嘉，忽然間開懷大笑：“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郭嘉也回之一笑，拿起畫卷，青衫一掀，走下台去。
隨著桑宗的開懷之聲響起，眾人的目光再次凝聚在郭嘉這個有著幾分蒼白臉色的人身上，似乎想要知道這個人到底有何能耐，竟然能得到桑老的數次褒獎讚賞。
“師尊，四弟的那一首詞到底有和何玄機啊，為什麽連我都沒有看透？”百川依舊在桑宗麵前碎碎念叨，心中還在苦苦揣摩郭嘉方才的那一首燭影搖紅。
“各人機緣，自去領悟。”桑宗搖了搖頭，並沒有說出什麽，隻是看向郭嘉青衫背影時除了欣賞，更有半分忌憚。
“十八歲之齡，便能有如此心機，棋意有成，隻是資質不佳，若是身懷靈根，說不定百年後修煉界又會出一個叱吒風雲的人物。”桑宗甚至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那一分忌憚來自何處，心中略微替郭嘉的資質感到幾分可惜。
雪姑娘看到連桑老都對郭嘉的那一首詞大加讚賞，當即不再說話了，隻是從其神色中依舊能看到她還在糾結郭嘉的那一首詞。
一個時辰的時間並不長，不一會時間便到了，眾人提交各自眼中的江山賦，但當放在桑宗麵前，卻都被搖頭淘汰，最終隻剩下布衣少年一人而已。
“桑老請閱。”布衣少年同樣是把一首賦寫在了雪山仙子畫像上，洋洋灑灑的百餘字，“江山謠”三個大字寫在了最前方，每一筆落下都似龍騰虎躍，帶動著絲絲玄氣流轉，充滿靈動的氣韻。
看到江山謠一出，桑宗的臉色一沉，心中一聲歎息，拿起無名的畫卷細細觀讀起那首詞來：“為賦江山，有仙人號曰：天地無人推而自行，日月無人燃而自明，星辰無人列而自序，禽獸無人造而自生。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地有道，慮萬物之得失。死生有盡，不可不查，萬物歸墟，盡皆往複……”
這一首江山謠的意境比之郭嘉的詞不知高了幾許，江山之意應和道意，江山謠，穩穩地壓了郭嘉一籌！
“郭嘉之詞與無名的江山謠不相上下，書法意境出神入化，鐵畫銀鉤間入木三分，但郭嘉之詞卻偏離了江山二字，故此枚破玄丹由無名所得。”桑宗微微一歎，當看到無名那嘴角勾勒起若有若無的笑意時，這聲歎息落在心間，心中罵了句癡兒。
“你輸了。”雪姑娘的臉色一變，她本以為在得到赫術的誇獎後的郭嘉會再次奇跡般地勝了風雨無痕，可卻沒有想到，郭嘉竟然這樣擺了她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