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三章 壓箱底的錢
鄉村公路的特點就是彎彎曲曲，還有就是一會兒上坡一會兒下坡，駕車在這樣的路麵上行駛，再好的技術怕是想快也快不起來，否則一個轉彎轉不過來，極有可能就會發生事故。
所以盡管旺小山已經把劉豔遠遠的甩在了後麵，但他的時速也頂多是五十公裏而已，這樣的速度在鄉村公路上看著挺快的，可要在大公路上那就跟拖拉機差不多了，以這樣的速度往前趕的後果就是剛到村口一場大雨就劈頭蓋臉的下來，讓他連躲的地方都沒有。
常言說先打雷後下雨，雨往往不大也不會下得很久，先下雨後打雷就不同了，下的往往是瓢潑大雨，而且短時間還停不了。
結果還沒到張大娘家，旺小山就被淋得跟落湯雞似的，渾身上下都濕透了。這時還沒進村的劉豔早已穿好了雨衣，穩穩地駕著車往前趕，很快也來到了村口。
到了張大娘家門口，旺小山見大門關著，便從車上下來把車停好，然後上前幾步輕輕推門。
門沒有推開，他知道大娘準在屋裏，於是邊敲門邊叫道：“大娘快開門，是我呀，我是小山，旺小山。”
叫了兩遍門還是沒開，旁邊房間的窗戶卻開了，從屋裏傳來了大娘的聲音：“是誰呀，大雨天的不在家裏呆著，跑我這來幹嘛？”
大娘房間的窗戶距離大門約有五六米遠，旺小山知道老太太這兩年眼神不怎麽好，耳朵也有些背，加上現在雨聲那麽大，這個距離更不可能看清楚他是誰，不弄清楚誰在門外，大娘是不會開門的。
張大娘以前可不是這樣的，象這種情況隻要屋外有人，不管認識不認識，她都會招呼人家進屋去躲雨。之所以變成了這樣，是因為去年發生的一件事。
去年農閑的時候，村子裏來了一男一女，男的四十來歲，女的三十出頭，自稱是兩口子，是來賣祖傳的金螞拐的。說是家裏人生病了沒錢醫治，不得已才賣掉祖傳的寶物，誰要是買了，將來行情看漲再賣出去，至少能賺好幾倍的錢。當時村裏很多老娘們都上了當，張大娘也不例外，她把壓箱底的上千塊錢全都買了兩個金螞拐。
一個星期後，村裏一個娘們拿著金螞拐去鎮上打金戒指，這才發現上當了，原來那金螞拐根本就是銅的，隻是表麵鍍了一層薄薄的金而已，頂多也就值二、三十塊錢。
這下村裏炸開了鍋，一大幫娘們哭哭啼啼奔派出所去了。後來案子破了，錢也追回來了，可張大娘的性格卻因此發生了變化，看到有陌生人在家門口附近就會馬上把門關上，天一黑也會馬上把門關上，老是擔心有賊進屋似的。
就這樣她整天疑神疑鬼小心翼翼的，就怕那壓箱底的一千塊錢又不翼而飛。大夥勸她把錢存進銀行裏，可她就是死活不幹，說錢存進銀行就等於到了別人的手中，那還不如藏在眼皮子底下保險。
因此旺小山這時候哪怕是叫破嗓子，老太太隻要不弄清楚是誰，絕對不會開門。
於是他趕緊走到窗戶旁，笑眯眯地看著大娘說：“大娘是我，您看清楚了，我是小山。”
張大娘這下看清楚是他了，驚叫一聲道：“哎喲我的小祖宗，怎麽是你呀，大雨天的不在大院裏呆著，怎麽跑這來了？”
說完她馬上就去把門打開。
旺小山把車推進堂屋剛停好，就連打了兩個噴嚏，這時門外傳來兩聲喇叭聲，劉豔也到了。
旺小山趕忙出去幫劉豔把車推進屋裏，張大娘一看劉豔也來了，似乎明白了是怎麽回事，馬上就埋怨起旺小山來。
“你這孩子怎麽回事呀，一個大男人牛高馬大的，怎麽就把一個女人扔在路上自己先跑了，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劉豔一個女人家，要真遇上壞人的話，你叫她怎麽辦？”
旺小山哪還敢說別的，隻好賠著笑臉連連點頭認錯。這時劉豔說：“大娘沒事的，哪有那麽多壞人呀，再說大白天的，就算真遇上壞人又敢把我怎麽樣？”
張大娘說：“不管怎麽樣他扔下你自個跑了就是不對，這男人嘛，就應該護著女人才對。”
旺小山這時才真意識到自己錯了，不就是一場雨嗎，把一個女人扔下自己跑，真是太不象話了。再說快進村這段路有的地方因為塌方了，路麵上到處都是黃泥，劉豔要是滑倒了那該怎麽辦。
老實說這時候他挺尷尬的，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是一個勁的抓著後腦勺傻笑。大娘看得出他知道錯了，便也不再說什麽了，叫劉豔趕緊把雨衣脫下來。劉豔答應一聲把雨衣脫下來，旺小山這才發現她雖穿著雨衣身上沒有被雨淋濕，可膝蓋以下都濕透了，腳上穿的那雙粉紅色的皮鞋也進了水。
旺小山從劉豔手中拿過雨衣，輕輕抖了抖然後掛在牆上，之後道：“大娘，我和劉豔是特意奔您這來的，您身子骨還好嗎？”
大娘一聽臉上頓時樂開了花，笑嗬嗬地說：“還湊合還湊合，能吃能喝晚上睡得也香，就是這眼睛不太好使了，五米之內看人還清楚，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五米以外就不行了。耳朵也是一樣，有時聽不清楚，有時別人說東我聽成了西，別人說下雨我聽成了殺雞，還真鬧了不少笑話。”
一句話把旺小山和劉豔逗樂了，倆人都笑了起來。
旺小山說：“沒事的大娘，年紀大了都這樣，我老媽也是一樣的。有一次玉蘭在廚房裏正忙著，叫她去商店買兩斤雞蛋，結果老太太聽成了讓她滾蛋，氣得她把玉蘭都罵哭了。”
說完他打開車後箱，拿出花生油和豬肉還有那瓶鈣片，對大娘說：“大娘，這是我和劉豔給你買的禮物，也就意思意思而已，請你收下！”
張大娘說：“你們呀，能常來看看我這孤老太婆我心裏就高興，幹嘛還要買這買那的來呀，弄得大娘我……”
劉豔趕忙說：“大娘，你不是認我做幹女兒了嗎？就當是女兒孝順你的就是了。”
這下張大娘兩隻眼睛笑成了一條線，拉著劉豔的手說：“我就知道說不過你，那好，大娘我都收下了。不過你倆今天也別回去了，就在大娘這住一晚吧。還有小山，大娘知道你就愛喝刺梨酒，我這剛好有兩壇三年的，今晚上就讓你喝個夠。”
三年的刺梨酒，那個香甜就別提了，旺小山頓時興奮得兩眼放出光來。
看來今晚上他是真的不打算回去了，就在大娘家喝個痛快。可劉燕不幹了，大娘家除了一個房間外就一間客房，她總不能和旺小山住在客房裏吧。
大娘看出了她的心思：“這麽大的雨，天黑以前是不會停的，所以你們今天還真走不了。吃飽喝足後由我來安排，小山就睡客房裏，劉豔跟我一起睡。劉豔呀，你不會嫌大娘身上有老人味吧”
劉燕一下子就把大娘摟住了，說：“怎樣會呢，家有老如有寶嘛。幹娘，我這做女兒的今夜非在你懷裏好好撒撒嬌不可。”說完格格格的笑了起來。
這時旺小山又打了兩個噴嚏，大娘這才想起他渾身上下都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