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手心和手背
吳秀芝沒有回答楊成安的話，而是兩眼放光地問道：“老頭子，你看小梁這人怎麽樣？和玉梅相配不相配？”
楊成安連想都不想就說：“那還用說嗎，簡直就是天生的一對。怕就怕人家看不上咱們家玉梅，別的不說，光是年齡咱們家玉梅就比他大三歲。”
吳秀芝滿不在乎的說：“這你就不懂了，這叫女大三抱金磚，是最般配的。”
楊成安一聽笑了，說：“你拉倒吧，什麽女大三抱金磚，那是咱鄉下人的說法，人家城裏人根本就不信這個。玉梅在城裏還算得上是正當年，可在咱們鄉下，就是個如假包換的老姑娘了。再說這女人嘛，嫁一個比自己小幾歲的還不如嫁一個比自己大十歲的。老公比自己小有什麽好，你得成天哄著他不說，還要時刻提防他變心。所以按我說呀，還是嫁一個年紀大幾歲的好，那樣至少過得踏實。”
吳秀芝說：“你想得簡單，咱家這個老姑娘眼角高得很，一般的她根本就看不上。”
楊成安雙手一攤開，說：“那就沒有辦法了，她要不降低條件的話，那就隻能繼續當老姑娘了。等到將來真的嫁不出去了，再嫁一個二婚的或者死老婆的，湊合著過算了。”
胡秀芝一聽這話，氣得一下子就把楊成安的耳朵揪了起來，罵道：“你這死老頭子，那可是你的親閨女啊，你就不能盼她點好的嗎？信不信我一氣之下就把你的耳朵給揪下來！”
楊成安齜牙咧嘴地叫了聲哎喲，趁吳秀芝一分神，用手輕輕一拍，就把吳秀芝的手拍開了，然後揉著耳朵罵道：“你這臭娘們，以前我大小還是個支書，所以懶得跟你計較，現在我跟你一樣了，你他媽的以後再敢揪我的耳朵，看我怎麽收拾你！”
吳秀芝不服，伸手還想揪，楊成安兩眼一瞪，裝成一付凶神惡煞般的樣子，吳秀芝一看，還真不敢揪了。
楊成安接著說：“這男人也好，女人也罷，要想活得瀟灑一點，就得學會麵對現實，學會量體裁衣。像她那樣這個看不上那個也看不上，那就幹脆一輩子不嫁好了。再說她看得上的，人家未必看得上她。”
吳秀芝心裏一急，嘴上又沒把門的了，脫口而出道：“她喜歡的人其實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咱們如果不快點把她嫁出去，早晚這個家非出笑話不可。”
楊成安似乎聽出了什麽，大吃一驚問道：“你說什麽？她看上誰喜歡上誰？”
吳秀芝這時不揪耳朵了，用手在楊成安的腦袋上戳了一下，說：“虧你還當過十多年的村支書，這麽些年了竟然一點也看不出來，你這兩個寶貝女兒，從一開始就喜歡上同一個男人了。”
楊成安吃驚得張大了嘴巴，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吳秀芝說：“也不知小山那小兔崽子是誰投胎的，怎麽就這麽招女人喜歡，像韋慧李秋琴，她們都是外人就不說了，再說也好對付，可在家裏，小姨子也惦記上姐夫了，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直到這時，楊成安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不可能吧，小山對玉蘭那麽好，玉梅又不是不知道，難道她就真願意為了一個男人而不顧姐妹情了。”
吳秀芝說：“正是為了顧全姐妹情，所以這個家才一直這麽平靜，要不早就雞飛狗跳了。也是為了顧全姐妹情，玉梅才寧願呆在家裏當一輩子老姑娘。”
聽老伴這麽說，楊成安又開始回憶起玉蘭和旺小山結婚以後的一些事來，慢慢的，他相信了，這一相信，他也不知該怎麽辦才好了。
如此一來，老兩口終於搭成了共識，那就是把希望寄托在梁小和身上。
於是老兩口對梁小和格外地好起來。
今天旺小山不打算回公社了，就在家裏過一夜。這正合了老兩口的意，他倆商量著這事宜早不宜遲，決定吃過晚飯後就把他們的想法告訴旺小山和楊玉蘭。
老兩口打定主意後，就各忙各的去了。
這時，下午上課的時間到了。
玉蘭和玉梅去上課了，小海燕也背著書包去學校了，海波在房間裏睡覺，就在這時，李副主任和李秋琴來了。
這段時間，李副主任和李秋琴總是隔幾天就來新寨小學一回，因為學校裏養的好幾頭母豬都下了崽，李副主任跟楊玉蘭說好了，到時候送幾隻豬崽給公社的兩所中學。
梁小和剛調來公社，以前和李秋琴也隻是偶爾見麵時打聲招呼點個頭而已，可以說倆人還沒有真正地認識。如今在旺小山家裏碰到一起了，兩個人就像兩塊不同磁性的磁鐵一樣，一下子就被對方吸引住了。
老實說，這正是旺小山希望的。
別看梁小和斯斯文文的，有時還靦腆得像個大姑娘。可一遇上李秋琴，仿佛就變成另外一個人了似的，話匣子一打開就再也關不住了。
於是倆人仿佛旺小山和李副主任不在場似的，隻管天南地北地聊起來。
李副主任和旺小山一看他們聊得這麽起勁，便不聲不響地離開，然後去養豬場看豬崽去了。
兩個小青年這一聊，就聊到了放學時間。
第一個回到家的是小海燕，她一看見李秋琴，就甜甜地叫一聲小姑，然後撲到了李秋琴的懷裏。
“海燕，快告訴小姑，這段時間的成績怎麽樣？”李秋琴問道。
小海燕自豪地說：“上次測驗我全班第一。”
李秋琴故意逗她，說：“真的，不會是倒數第一吧。”
小海燕急了，說：“不是倒數第一，是順數第一，騙你是小狗！”
李秋琴笑了，捧起海燕的小臉蛋，在額頭上狠命地親了一下。
這時，楊玉梅回來了，她衝著李秋琴打了聲招呼，然後就拿著菜籃子去地裏摘菜去了。
楊玉梅剛走，楊玉蘭也回來了，跟著一起回來的，還有李副主任和旺小山。
小海波也醒了，一時間，整個家裏熱鬧起來。
這時，吳秀芝也回來了，她看看李秋琴，又看看梁小和，一種她絕對不願意有的預感頓時漫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