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你來幹什麽

  李秋琴調到公社還不到一個星期，這是她第一次和旺小山下鄉。她也不是正式調來公社，因為她的身份實際上還是民辦教師，並不是公職人員。旺小山之所以請求公社把她調到身邊來，是因為覺得她是個難得的人才，在公社工作比在學校工作更能發揮她的才能。


  倆人來到順陽大隊時已經快到中午了，這時候，大隊和生產隊的頭頭們，早已集中在大隊部的會議室裏等他們。


  這些大隊和生產隊的頭頭見旺小三身邊又跟著一個大美女，吃驚和羨慕之餘不由得都在下麵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


  旺小山就像沒聽見一樣，隻管笑著和大家打招呼，倒是李秋琴見那麽多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窘得有些難為情起來。


  打過招呼後，自然就是開會。


  旺小山每一次下各個大隊招集頭頭們開會，時間都不會很長，這次也是一樣，不到一個半小時就散會了。


  散會之後大家各回各的家，旺小山帶著李秋琴去大隊李主任家吃飯。


  酒足飯飽之後，旺小山問李主任最近有沒有聽到什麽有關婚嫁的事，李主任說沒有。


  於是旺小山斷定李三柱和翠花的事並沒有傳開。


  既然沒有傳開，那他做李三柱的工作就容易多了。


  從這裏去李三柱家所在的村子，騎自行車大約要一個小時。


  他看了看手表，覺得時間還來得及，於是便對李主任說要去辦點私事，要李秋琴在李主任家等他。


  然後他獨自一人騎著自行車去李三柱家。


  到了李三柱家，李三柱正好在家。


  走進李三柱家，旺小山一點也沒看出來剛辦過喜事的樣子。


  這個村子旺小山來過好幾次，所以村裏的熟人很多，李三柱家他就更熟了，因為他曾經兩次在李三柱家吃飯，所以兩人一旦見麵，也總是兄弟相稱。


  “兄弟呀，你怎麽來了，是來檢查工作的吧？”李三柱一旺小山，馬上笑眯眯地迎上去問道。


  旺小山也笑眯眯地反問道：“除了工作外，我就不能來了嗎？難道我專門來看看你也不行嗎？”


  李三柱一聽這話，馬上就有點緊張起來。


  雖說旺小山在他麵前從來不擺官架子，而且倆人還挺合得來的，可是千萬別忘了，旺小山畢竟還是個管著十來萬人的公社領導，他要真犯了什麽事，旺小山對他照樣會公事公辦，絲毫不講情麵。


  於是，李三柱試探著問道：“那、那你來幹什麽，不、不會是聽到什麽了吧？”


  旺小山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你先告訴我，阿叔阿嬸在不在家？”旺小山問道。


  李三柱說：“我爸我媽還在地裏，天不黑不會回來，家裏現在就我一人。”


  原來李三柱有兩個姐姐，他排行老三，所以叫三柱。


  兩個姐姐早嫁人了，他和翠花辦婚禮那天，姐姐和姐夫們都回來，跟著回來的還有幾個【外甥】。本來他們是要玩幾天才回去的，可偏偏那天夜裏翠花跑了，所以第二天他們也就回去了。


  知道隻有李三柱一人在家後，旺小山從衣袋裏把錢拿了出來。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李三柱吃驚地問道。


  旺小山給他來了個開門見山，說這錢是翠花還給他的，要他當麵點點，看看夠不夠，還說翠花多給了一百塊，算是對他的補嚐。

  李三柱沒有接錢，有點結巴地問道：“她、她跑到你那裏告狀去了？”


  旺小山說：“她要告狀的話就不來找我了，更不會現在就把錢還給你。”


  李三柱這才鬆了口氣。


  旺小山看他那個樣子，微微一笑後問道：“怎麽樣，你也知道自己幹的事不怎麽樣了吧。”


  知道翠花沒有告他，李三柱又硬氣起來了，問道：“這錢，這錢是你借給她的？”


  旺小山點了點頭，說：“難道你認為我不該借錢給她？”


  李三柱一屁股蹲在地上，沒好氣地說：“你就是不該借錢給她！”


  旺小山也蹲了下來，看著他說：“山柱兄弟，我借錢給她你至少還能把錢要回來，我要是不借錢給她，你可就真的是人財兩空了。”


  李三柱把臉扭向一邊，不服氣地說：“她進了我家的門就是我家的人，就算死了，那也是我家的鬼，我怎麽會人財兩空？”


  旺小山還是看著他，問道：“咱們是不是兄弟？”


  李三柱把臉扭過來，說：“當然是，要不是的話，我現在就把你攆出去。”


  旺小山笑了起來，說：“既然是兄弟，那就該實話實說對吧？”


  李三柱說：“那當然，對兄弟來虛的，那還是人嗎！”


  旺小山點了點頭，說：“那好，兄弟我就實話實說了，如果不小心傷了你，你可不能翻臉！”


  李三柱也點了點頭。


  旺小山這才問道：“你憑什麽說翠花是你媳婦，還生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鬼，我看你是想媳婦想傻了，說起胡話來了。”


  李三柱猛地站了起來，說：“憑什麽，就憑她爸她媽收了我家的錢，就憑她答應了我，就憑她進了我的洞房！”


  旺小山也站了起來，說：“這你還好意思說呀，看看你所幹的事，還像一個男人該幹的嗎，嘖嘖嘖！兄弟我都為你臉紅。再說你既然要幹，那也該幹得聰明點，你要是把錢借給翠花時什麽條件也不提，沒準兒她就會對你刮目相看，說不定心裏一感動，還真就嫁給你了。就算不嫁給你，那也會一輩子念你的好，說不定還會滿世界幫你找媳婦，讓你早日成家。可你偏偏提條件了，還怕夜長夢多，要人家馬上嫁給你。更可恨的是，你明明知道人家有對像，對像也為治她弟弟的病花光了家裏的錢，你還乘人之危奪人之愛。你想過沒有，假如翠花真的嫁給了你，陳意得就會人財兩空，那他心裏會怎麽想，他爸媽又會怎麽想，你有沒有想過，他們該會有多痛苦，你也會從此少了一個朋友，多了一個對頭。再說你跟翠花隻要一天不領結婚證，就不是合法的夫妻，就算她不跟陳意得跑，跟別的男人跑了，你也拿她沒轍。”


  這下李三柱無話可說了，雙手抱著頭，又一屁股蹲了下去。


  旺小山接著又說：“感情這東西是不能強求的，你看人家連你的洞房都進了，可最後還不是跟人跑了嗎。退一萬步說，就算你得到了翠花的身子，也得不到她的心，她的心還在人家陳意得那裏。萬一哪天想不通了，對你怨恨大了，給你弄頂綠帽子戴戴，那你不就成了活……啊啊！”旺小山說到這裏，突然來了個緊急刹車。


  他知道這最後幾個字要是說出來，李三柱非翻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