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生的美麗
木匠和美香滑倒跌在一起的事傳開後,美香爸和美香媽並沒有責怪他們,反而覺得這就是緣分。原來,老兩口對木匠一直都有好感,因為他不僅手藝好,人也老實,長得也不錯,從哪方麵講都不比村裏的年輕崽差。
在桃花坪村,喜歡美香的小夥子多得很,可要說到當上門女婿,怕是誰也不願意,因為在這一帶,上門女婿是最被人看不起的。退一萬步說,就算有人為了美香而願意,也絕對過不了父母那道關。正因為這是一道難與越過的坎,所以美香爸和美香媽才斷了在本村招上門女婿的念頭。
現在來了個會手藝的外地小夥子,而且人又不錯,老兩口哪有不動心的道理。但動心歸動心,婚姻大事還是要慎之又慎,常言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一旦看走了眼招錯了人,寶貝女兒一生的幸福就完了。
因此老兩口決定,先觀察一段時間。再說女兒看不看得上人家,人家又願不願意當上門女婿,老兩口心裏一點底也沒有。
父母的心思不可能逃得過女兒的眼睛,美香十六歲那年,從二老有意無意的言談中,就已經知道他們想招上門女婿了。美香是個極孝順的孩子,要她遠嫁他鄉把父母扔在村裏,那是不可能的。因此她心裏也清楚,要留在父母身邊盡孝,結婚後不離開父母不離開這個家,唯一的路子就是讓一個她喜歡的男人“嫁”進來。
如今,她喜歡的這個男人出現了。
這個男人就是現在在她家幫她做家具的木匠。
要不是因為喜歡他,怕他一個人下雨天扛木料不安全,美香是不會跟他一起去抬木板的。倆人這一跌倒呀,就算是老天爺幫他們把那層紙給捅破了。
從滿是牛糞的泥水中站起來,他們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對方摔傷了沒有。那種充滿關愛的眼神碰到了一起,瞬間便擦起了愛的火花。
木匠張開雙臂,眼睛裏充滿著期待,美香更是沒有絲毫的猶豫,甜甜地叫了聲阿哥,便像一隻小鳥似的撲進了他的懷裏。
乖乖,幸虧那幾個學生崽見他們跌倒在一起後就笑著跑開了,沒有看到這一幕,否則桃花坪村那些守舊的傻小子們在聽說這一幕後非炸開了鍋不可。
如此一來,美香和木匠的事也就水到渠成了。在得到父母的同意後,美香跟木匠回了一趟老家,並在當地民政部門領了結婚證。
原來木匠早已父母雙亡,是在叔叔和嬸嬸的拉扯下長大的。叔叔有四個孩子,負擔本來就重,再加上木匠這張嘴,負擔就更重了。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木匠和堂哥上到初一就離開了學校,跟著一個老木匠學起了手藝。
老家人沒有瞧不起上門女婿這一說法,上門女婿也不會覺得自己低人一等,木匠的叔叔就是個上門女婿。因此叔叔一家對他去美香家上門非常支持。一來是因為他父母雙亡,家中已沒有老人需要照顧了,而女方家二老健在,去上門就能更好地和女方一起盡孝道,為二老養老送終。二來這些年木匠一直住在叔叔家裏,自己家的房子早已在一場特大的山洪中垮掉了,如果不去上門,別的不說,光是房子就成了個天大的問題。叔叔一家雖然有心幫他,但別的還可以盡力而為,幫他建房那就難了。
因此,去美香家當上門女婿,成了他最好的選擇。
從老家回來後,美香一家就開始忙著操辦婚事了。
按當地的風俗,領了證也還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夫妻,倆人還不能公開生活在一起,一定要辦過結婚酒後,才能同床共枕住在一起生兒育女。
因此在辦結婚酒之前,木匠還隻能借住在楊成安家裏。
現在木匠已不再害相思病了,因為心上人已經成了他合法的妻子。他一心一意盼望著洞房花燭夜早日到來。說實在的,他除了那天跌在一起時抱過美香,之後直到現在,就再也沒有碰過美香。
有時他想美香想得失眠了,第二天幹起活來無精打采的,就像瘟雞一樣。
每當這個時候,美香總是焦急地問他是不是病了,而他總是騙美香說昨夜在楊成安家喝酒喝多了,直到現在頭還暈暈的。
美香不再說什麽,馬上就去煮一碗醒酒湯給他喝。這醒酒湯裏放了好幾味藥材,不僅醒酒,還能提神。
木匠喝了醒酒湯後,就像打了雞血一般,馬上就精神起來了……
終於,小兩口等到了辦酒的那一天。
那天真的好熱鬧,村裏的人全來了,村外的親朋好友也都來了。
木匠的叔叔嬸嬸和堂哥也來了。
直到深夜了,親朋好友們才全都散去。這時,一對新人在燭光中走進了洞房。
村裏的傻小子們大多把自己灌醉了,這個時候早已在夢中娶媳婦了。有幾個好事的並沒有把自己灌醉,這時候相約著摸到了美香家,悄悄地趴在洞房的窗口外,屏住呼吸靜靜地聽著……
這一聽不要緊,一個個鼻孔噴血的同時悔得腸子都青了。
從此,美香和木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一年後,他們有了第一個女兒,大女兒兩歲那年,二女兒也降生了。
美香的婚姻是很幸福的,但到了大女兒六歲那年,這幸福就漸漸地離她遠去了。
丈夫先是拉肚子,然後是吃不下東西一天天地消瘦,在吃了近一個月中藥無效的情況下,美香送他進了縣醫院。
縣醫院的檢查結果一出來,美香就嚇得昏過去了。
丈夫得了肝癌,已經到了晚期。
丈夫死後,美香就成了寡婦。
這時候的美香與當姑娘時相比,不僅美麗不減當年,反而因為成熟而更有女性的魅力。
她知道寡婦門前是非多,除了很少和村裏的男人說話外,連結婚後常穿的幾件漂亮衣服都不穿了,弄得自己一身土裏土氣的,乍看上去,就像一個絲毫不起眼的村婦。
但天生的美麗無論如何都是掩蓋不住的,她再怎麽裝,也擋不住一雙雙似乎具有透視功能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