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完整的記憶
“我們走吧，我們是陰，她是陽，這裏不該是我們逗留的地方。”常安擦了擦眼睛，將眼淚逼了回去，狠下心來將厲海芬從椅子上拉了起來。
“我知道。”厲海芬和常安僵持了片刻才順從地站了起來，幽幽地說了一句。
她隻是想騙一下自己，哪怕一秒鍾也好。
在大年三十這麽特別的日子裏，他們一家三口就好像往常一樣好好團聚一下子而已，這也不可以嗎？
這是歡喜為他們做的一桌子菜，她都沒有機會嚐一嚐了。
淚水再一次模糊了厲海芬的眼睛，可她還是隨著常安離開了，沒敢回頭看一眼那個低著頭在吃飯的孤單身影。
大年三十啊，家家戶戶都貼了對聯，還有財神什麽的，就他們家什麽也沒有貼，隻是在家裏掛了個福字的掛飾。
總覺得這個福字有點諷刺的意味，厲海芬看著那些花兒，還有那個福字，一點也不覺得欣慰。
那些春聯什麽的，還有財神的畫像，常歡喜都是買了的，可到了最後沒有貼上去，怕擋了父母回家的門。
這滿桌子的菜她是做不了十菜一湯，可也做了六個菜一湯，湯是一小碗而已，菜也比較小份，素菜多葷菜少。
她便是撐得不能動彈了，也隻是把素菜給吃完了，剩下的那些就剩著吧，年年有餘。
常歡喜摸了摸肚子，站了起來，在客廳裏來回踱步，像個孕婦似的，偶爾看看電視裏的春節晚會直播。
不過看了看桌子上那兩隻還裝有滿滿的米飯的碗，常歡喜又慢慢地走了過去桌子旁邊，把碗裏的米飯都倒回電飯煲裏，明天的早餐不用愁了，她吃得完的。
這消食消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常歡喜才開始收拾這餐桌，還有廚房裏，忙碌了大半個小時把搞定了。
再拖一會地，家裏看上去也是幹幹淨淨的，常歡喜拍了拍手掌，她也該洗漱一番了，時間剛剛好，胃也沒那麽撐了。
忙碌的感覺也挺好的，時間不知不覺便溜走了。
不過還得守歲，常歡喜突然間想到這件事情，神色黯然，幹脆把頭也洗了，吹到差不多幹，然後等著守歲。
這一晚是完全沒有心情碼字，常歡喜就守著電視節目在看，看到晚會也結束了，也沒有別的電視劇可以追了，這才關掉了電視。
常歡喜看了看手機，才十一點多，她都有點犯困了，便躺在床上眯了一小會，手機鈴響了。
是許新遠發給她的一個小視頻，常歡喜還沒點開，許新遠又發了一條信息過來，“是鞭炮聲，十二點的時候可以循環播放一下。”
常歡喜忍不住撲哧一下笑了，她可沒準備鞭炮，打算就安安靜靜地過個年算了，不過有這樣子環保的方式也挺不錯的。
兩人又聊了一會，不知不覺便到了晚上十二點了，外麵的鞭炮聲震耳欲聾，常歡喜也打開了手機的聲音，調到了最大的音量。
“新年好。”
“新年好。”
……
一個個的新年祝福幾乎是同時而至，常歡喜卻是很好心情地一個個的回複了，還有祝福也一個個的發了出去。
新的一年了，新的開始。
到了一點多還不時有鞭炮聲響起，常歡喜已經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打了個嗬欠，帶出了點眼淚，然後進入了夢鄉。
這時的她是任憑鞭炮聲再大也吵不醒她了。
沒有人給她紅包，常歡喜自己給了自己一個大大的紅包壓歲。
大年初一許多人都走親訪友的，許新遠一大早便給自己發了條信息，說他和家人回鄉下了。
“玩得開心點。”常歡喜回了條信息，她還是躲在家裏好了，今天怎麽也得寫點東西出來。
看書，碼字，效率並不怎麽高，常歡喜放下了電腦，走到陽台，望著外麵，喜慶裏安靜得有點過分了。
大概家家戶戶都出去走走了，天氣也好，太陽不大，正是適合外出的樣子。
常歡喜笑了笑，又回到屋內，繼續在裏的世界暢想所有的美好。
她也有鄉下的，可是回不去了。
許新遠隨著父母回到鄉下，許念芝也一同跟著回去了，順便親自派發一下喜帖，出嫁前的最後一次收紅包，收獲頗豐。
許新遠留在自己家裏打掃一下衛生，家裏沒人住，顯得特別破舊，不過每年清明和過年的時候他們都會回去打掃一下衛生的。
許亞強和許媽媽在村子裏到處轉轉，人雖然不在村子裏住了，可這人與人之間感情不能斷了。
鄉下有什麽喜宴也會叫上許亞強回去做大廚的，許亞強在村子裏還是挺受尊重的。
許新遠可以說是繼承了許亞強的衣缽，偶爾許亞強走不開的時候，他都會代替許亞強回村子裏幫忙，還是少說話多做事的那種。
難得一家人回村子裏轉轉，許亞強他們一家人中午那頓和晚上那頓都在一個堂叔家解決了。
這人熱情得很，又是同房兄弟，拉著許亞強聊了許久都舍不得讓他回家。
隻是這天色漸晚，許亞強也不得不婉拒了對方的挽留，飯也吃了，酒也喝了，他們也該回家了。
許新遠帶著許亞強，許念芝帶著許媽媽，正慢悠悠地開著車回家。
“開慢點，常歡喜她爸媽就是在這片出事的。”許亞強打了個飽嗝，被冷風一吹，人也清醒了，忙提醒許新遠。
許新遠聽到許亞強那樣子說，心裏咯噔了一下。
這裏的路燈不是很亮，天色不好的話很難看得清楚路況的。
而且湖麵也很大，沒有護欄，隻是每隔兩三米有一顆兩個拳頭大小的綠化樹而已，起不到攔阻的作用。
迎麵而來的一輛大車開了遠光燈，許新遠被那遠光燈刺得睜不開眼睛，不得不眯了眯眼睛緩和一下那刺痛的感覺。
隻是一閉上眼，許新遠突然間想到了一個畫麵，這一回，那畫麵沒有斷斷續續的，他好像勾勒出一段完整的記憶。
記憶之初是他所坐的公交車和一輛大貨車發生了碰撞，然後他便被那些仍不知道自己已經死去的鬼魂那鮮血淋漓的樣子給嚇到了。
他好像也受傷了，可還能下車等待救援，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