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尬聊
她連父母最後一麵都見不著，還是在冰冷的停屍房裏去認屍的。
那一刻她還是抱著萬分之一的僥幸，以為所有的一切都隻是誤會，隻是一個天大的玩笑而已。
但是她捏著白布的手始終沒有勇氣掀開，那下麵藏著的真相。
她怕現實太殘忍，她怕親自給自己許下的願望會變成利劍插入那不堪一擊的心裏，讓她無法忍受那樣的痛楚。
她並不是害怕那白布下麵的樣子有多麽的恐怖。
他們都誤會她了。
若是，若是，那白布下真的是她的父母，便是再怎麽恐怖，她也不會害怕，隻是會痛徹心扉。
最後還是旁人幫忙掀開了白布，讓她確認的。
隻是一眼，她便認出來了。
那一刻她說不出話來，癱坐在地上。
萬分之一的希望破滅了。
老天爺不曾和她開玩笑，是真的。
但這是病房，常歡喜卻是恍惚間不知時間流逝。
“歡喜……”
好像是誰在叫她。
常歡喜回過神來，原來一切都那麽鮮活，自己並沒有忘記。
心情沒來得及平複，眼淚不期而至。
常歡喜選擇了回頭去看。
沒想到竟是許亞強。
常歡喜回過頭來，偷偷地擦了一把眼淚，正要回頭卻是看見許新遠的身影，那一刻她有點進退兩難。
許亞強走到常歡喜身邊，好奇地問，“你來探病嗎？”
“許叔，我，我來看看許阿姨。”常歡喜忍著嗓子的不適，故作淡定地說道。
“有心了，她那個樣子，都是醫院的常客了，不用特地來看望的。”許亞強對常歡喜說道。
“都是街坊，應該的。”常歡喜這才平複了心情，淡淡地笑了笑。
許新遠見常歡喜和許亞強有說有笑的樣子，這才鬆了一口氣。
剛剛看到常歡喜遲遲不動，他才喊了一聲，生怕那經過的女鬼會因為常歡喜擋了她的道而對她不利。
幸好沒有，或許是因為許亞強的出現。
或許是因為常歡喜的改變。
女人，都那麽多愁善感的嗎？
“爸，你怎麽來了？”許新遠走了上前，問道。
“反正在家裏也沒什麽事，便過來了，你也好早點回家。”許亞強隨口說道。
許新遠聽了卻是有些愧疚，這衣領都沒翻好的樣子，哪是他說得那麽輕巧，怕是匆匆忙忙趕了過來的。
常歡喜夾在兩人中間，有些局促不安了。
“好了，不說了，進去看看吧，一會讓阿遠送你回去，大晚上的，一個女孩子回家也不安全。”許亞強對常歡喜說道。
“嗯。”許新遠應了一聲。
許媽媽看到許亞強和許新遠進來，也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可沒想到他們身後還有一個常歡喜。
“許阿姨，聽說你住院了，特地過來看看你，這是我的小小心意。”常歡喜一邊將一大袋子蘋果放到了床頭櫃上，一邊說著，就沒敢仔細去瞧許媽媽的神色。
女人的心思總是比較敏感的，不像許亞強和許新遠那般好糊弄。
可不是嗎，許媽媽心裏看到常歡喜的時候就直嘀咕了起來，總感覺這事情沒她說的那麽簡單。
許念芝已經有對象了，難道許新遠也不想瞞著她了？
這常歡喜該不會是在和許新遠談戀愛吧？
許媽媽覺得自己應該欣慰的，可看了看許新遠，又看了看常歡喜，總覺得好像有點遺憾。
這常歡喜，這人不詳啊。
才這個年紀父母已經不在了，最怕是命硬的人。
許媽媽的眉頭皺了皺，不過可能是覺得自己杞人憂天，便又舒展開了。
他們都沒有承認他們的關係，她這是操哪門子的心呢？
“有心了。”許媽媽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
不過她和常歡喜也沒什麽好聊的，說熟不熟，說陌生也不陌生，連查家底的事都免了。
這麽一來也隻有在許亞強的周旋之下尬聊了幾句。
許媽媽對常歡喜實在是生不出喜歡，不過麵子上倒是勉強過得去。
隻是常歡喜可沒想那麽多，反正她答應許新遠的事情做到了便是了。
約莫坐了二十來分鍾，許亞強也沒什麽好說的了，便打發常歡喜和許新遠回去。
待許新遠和常歡喜走遠了，許亞強忍不住說了許媽媽，“人家特地來看你，怎麽看著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我該高興些什麽，誰知道她心裏怎麽想的，也不怕被人說閑話。”許媽媽沒好氣地說道。
“有什麽好說的，她是好心來看你。”許亞強不明白了。
“你兒子被人說的少嗎？我可是記得有些事還是因為常歡喜鬧的，這他們要是，要是……”許媽媽有些說不下去了。
“要是什麽？”許亞強追問。
“不知道，你問你兒子去，什麽好心，誰知道還有沒有別的心思，別煩我。”許媽媽略顯煩躁地轉了個身，背對著許亞強，不說話了。
許亞強反複思索著許媽媽話裏的意思，許久才驚覺，不禁用力一拍大腿，“你是說他們在談戀愛，這是好事啊。”
許亞強咧嘴笑了，也痛也快樂，他還擔憂許新遠那樣子的性格娶不到老婆呢。
許媽媽更加煩躁了，她才不稀罕呢。
娶妻娶賢，可常歡喜看著不善，就怕她隨了她母親。
這女人的性子談戀愛的時候看不出來些什麽，就怕生米煮成熟飯之後才有恃無恐的。
許媽媽一想到要和厲海芬的女兒朝夕相對，就什麽心情都沒有了。
她就怕到時候會家宅不寧啊。
再說父母雙亡，不得善終，那樣子的事情，許媽媽也怕別人說閑話。
反正這事就夠她愁的了。
醫院電梯裏，三樓進來一個孕婦，坐著輪椅的，推著她的人隻是護工而已，身邊也沒其他親屬在。
許新遠將常歡喜護在懷裏，目不轉睛的看著她，情深款款的樣子。
至少在常歡喜看來是那樣子的。
但這讓她很是不自在。
常歡喜忍不住再次望向許新遠，一臉的問號，這是要鬧哪樣？
許新遠也不說話，待電梯門開了，那孕婦和護工走了出去，許新遠看了一眼，一樓到了，這才牽著常歡喜的手離開。
那自然而然的動作卻是讓常歡喜尷尬了起來。
這真真假假的讓她有些無所適從，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