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心眼
蘇愣了一下,隨後才反應過來,這個人是在說選育師和魔寵,他看著迪恩那副絲毫不覺得自己口吐狂言的自信姿態,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要作何反應。
真是稀奇。
蘇在心裏感歎道。
他活了幾十年,出現這種情況的次數,簡直屈指可數。
沒想到今天,又多了一次。
說真的,阿爾法的臉皮要是有麵前這小子一半厚,他就不用操心了。
“……你剛剛是不是在想什麽很失禮的事?”
“沒有。”
蘇否認過後,倒也沒有敷衍迪恩,他認真地思索了一下,給出答案:“從我的角度來看,魔寵作為一種選擇的可控性,其實跟序列本源差不多。”
“對麵比你有優勢的地方,大概就在於深厚的積累,和可以看到希望的未來。”
“不用急著否認我,你應該不知道,術士曾經有過多麽輝煌的過去吧?我是指……”
“從上個紀元算起。”
那種別有深意的語調,瞬間把迪恩還未出口的話,給堵了回去。
他檢討了一下自己平日裏對於小藍學習方麵的放縱以後,在心裏輕嘖了一聲。
其實也怨不得小藍學習不努力,誰知道蘇考基礎知識就算了,竟然還帶考曆史的?
未免也太為難魔寵了。
迪恩一邊這麽想著,一邊更新了一番大腦中給小藍準備的書單,那心口不一的惡劣行為,氣得墜星發妖在他頭頂直跺腳。
佛口蛇心,真是能把死魔寵都氣活過來。
並不知道麵前這水貨連現有的職業者知識都是靠壓榨魔寵得來的,蘇繼續道:
“術士是沒有斷絕成神希望的職業,我們認不認可這個結論先不說,至少存在著一大批人,是堅持這個理論的。”
“所以在很多人眼中,這條道路,是十分有希望的。”
“而這種可以一直走下去的希望,是你暫時還沒有,也無法展示給我們看的。”
“這跟信不信任,和看不看好無關。”
“到底是半截的大橋好走,還是一整根能夠直抵岸邊的浮木好用,不同的人,總有不同的看法。”
“當然,以上隻是我個人的一點拙見,也或許他們就是不喜歡魔寵,所以從來沒有考慮過押注到你身上而已。”
好傷人!
小藍跟阿卡曼神魚對視一眼,瞳孔地震。
這大叔,用平平淡淡的語氣,說出了好一針見血的話啊!
連迪恩都有種被噎了一下的感覺。
他緩和了下情緒,突然覺得自己對蘇誤解極大,短短一番話的功夫,這人先前在他心中塑造的冷麵殺手形象,已然完全崩塌。
徹底暴露出來了惡趣味大叔的真麵目。
不過有一說一,這種轉變,客觀上講,確實減少了他們溝通的難度,也拉近了兩人間的距離。
大概也算是成年人的話術手段吧。
迪恩直白道:“那你呢?也跟他們是一種想法?”
“如果是,我就不會跟你說這麽多了。”
坦然接下迪恩的打量,蘇站起身,擋住其他人看向這裏的目光後,對迪恩比了個喝酒的手勢。
男人寬厚的大掌握成酒杯的形狀,似乎那神奇的藥酒,已經流淌在了裏麵一般。
讓人從他的肢體語言中,就能讀出蘇對這種酒的自信。
“有機會,讓阿爾法請你來我們家喝杯酒,相信我夫人的得意之作‘流金歲月’,不會讓你失望的。”
用這句邀請解答完了全部的問題,他撐住桌子,微微俯身看向迪恩,意味深長道。
“我向來覺得,把希望寄托在一個籃子裏,不是聰明人該做的選擇。”
“那是賭徒擅長的事。”
“而我不喜歡賭博。”
說完,他拍了拍迪恩的肩膀,順手取下了他耳朵上的耳環。
動作十分迅速,迪恩甚至沒反應過來,銀色耳環就已經到了蘇的手上。
他一邊為這大叔的實力而感到心驚,一邊又有種不出所料的感覺。
就在迪恩以為兩人的談話要到此為止的時候,一道非常輕微的聲音,突然順著風,傳入他的耳朵裏。
“不過幸運的是,我賭博,暫時還沒有輸過。”
……
等蘇走出貴賓室的時候,阿爾法已經等在門口了。
雖然封鎖已經解除,但他看上去還是頗為狼狽。
蘇靜靜地欣賞了一會兒後,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讓他跟上自己。
“走吧,你母親想要見你。”
這話對於叛逆兒子的威力,不亞於告訴他“你麵前有個炸彈,請踩上去”,阿爾法表情一僵,整個人瞬間就不好了。
“說真的,如果不是打不過你,聽到這個理由的時候我就跑了。”
瞥了眼四周可以逃跑的通道,他聳聳肩,在蘇的注視下,乖乖跟在了他身旁。
父子倆一路走出會場,直到遠離了人群以後,阿爾法才開口,像是隨口一問般,朝蘇道。
“談得怎麽樣,得到你想要的結果了嗎?”
“是指在你這一方麵,還是別的?”
阿爾法略一停頓後,低聲道:“明知故問。”
“成年人總是要走一些在你看來沒有必要的形式,這是成年人的話術。”
阿爾法掏了掏耳朵,把剛剛被塞進去的某句垃圾話掏出來以後,聳了聳肩道:“好吧,一個個來,首先是……我這一方麵,你得出什麽結果了嗎?”
蘇用刺客專有的隱蔽氣場將自己和兒子包裹進去,確認不會泄露任何氣息以後,才放鬆下來,一邊走,一邊回答他的問題。
“如果是這個方麵,那我其實早就已經回答過你了。”
阿爾法瞥了他一眼,陰陽怪氣道:“如果那算得上‘回答’的話。”
“好吧,看起來你需要一個更確切的答案。”
看了眼兒子的表情,蘇放開自己的“心眼”,將阿爾法籠罩在了觀測範圍之中。
那種整個人仿佛被剝光了,丟到光天化日之下的感覺,瞬間仿佛潮湧般向阿爾法席卷而來。
他立刻下意識地封鎖自身,將所有的情緒波動,都沉進了心底。
蘇靜靜地維持了這個狀態幾秒後,才手下留情,放了兒子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