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
\t一月底異常寒冷的一天,我住進醫院等待孩子出世。 \t那一晚,Nico的母親帶著一大包小孩的衣服來醫院陪我。這是個眼裏充滿溫柔的母親,她坐在床邊握著我的手,很溫暖。 \t“寒寒啊,我們陸家應該感激你,哲一直都是個脾氣倔強的孩子,隻有你才能管得住他,現在終於安定了,有時間多和他談談,他父親一輩子的產業隻能靠他來繼續,現在我們年紀也大了,就讓我們抱著孫子享享清福吧……” \t忘了介紹,Nico原名陸哲,是他們陸家的獨子。 \t我能理解陸媽媽的苦衷,人一旦上了年紀,很多事情便不能自已,而可悲的是孩子不願沿承自己這輩子的心血。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奮鬥一生的產業落入他人之手,這種感覺很不好。 \t“我會好好勸他的,媽,你放心。” \t“好孩子。”陸媽媽如釋重負地笑著。 \t晚上Nico在醫院裏陪我,整夜地看著我,給我講笑話,端茶送水。而天剛蒙蒙亮,陸媽媽就帶著她一早煲好的湯給我喝,她知道我睡眠不好,而那麽早醫院是沒有營養餐的,況且醫院裏的東西根本無法跟自己做的比。 \t一周後一個清晨,也就是二月三號,我的肚子猛烈地疼痛,這是懷孕來最痛的一次,此時離我的預產期還有一周,是不是寶寶要急著出來了? \t強忍著疼痛進行了一係列的檢查,下午五點,我被推進了產房。 \t我的猜測沒錯,這是個如風般的孩子,急著出來。 \tNico跟進產房,一直握著我的手跟我說話,為我加油。 \t我幾乎快痛暈過去,可是我的孩子一分鍾沒有出來我便要清醒著,我終於理解母親的偉大,一個沒有做過母親的女人,即使擁有最多她的人生也不是完整的。缺失了陣痛,也缺失了母性。 \t或許這是人生中最漫長的一個半小時,我聽見了嬰兒嘹亮的啼哭聲,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我拉著Nico的手眼裏含淚,Nico興奮地大聲對我說,“老婆,你真偉大!” \t“是個很漂亮的小公主,有七斤重呢!”醫生給孩子包好衣服,抱到我麵前。 \t我摸著她的小臉袋,憐愛地想哭,“這是我的孩子,我是一位母親,她要叫我媽媽……”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對著Nico說。 \t“嗯,是的,她是我們的小寶貝,她會叫我爸爸!”Nico的雙眼幾乎能放出光來,抱過孩子,親吻她的臉頰。 \t我被轉到病房,原來我的父母和陸爸爸也都趕來了。陸爸爸在半個小時後接到公司電話急忙趕回去了。 \t我的父母親在醫院陪了我兩天,他們的臉上有欣慰的笑容,二十七歲的女兒,終於長大成人了。 \t在我父母回家之後,陸媽媽抱著孩子對我說,“真是個漂亮的小姑娘,跟寒寒長得一模一樣,打算什麽時候再給我們陸家添個男寶寶呢?” \t我心裏一愣,這才覺察到陸媽媽帶來的都是男嬰的服裝。我讓他們失望了,他們想要的是個孫子。 \t我笑笑。 \t我接過陸媽媽手裏的孩子,摟在懷裏。她有一雙很大很水潤的眼睛,雙眼皮明顯。她像我。 \t也許這是上蒼在憐憫我吧,楚文的基因隻是藏匿在孩子的身體裏,沒有像我的愛那麽放縱地泛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