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

  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百合星雨，突然好恨好恨這四個字，好恨好恨這裏。


  \t四年，這裏承載了我太多的奢華與驕傲，還有沉甸甸的傷痛。


  \t七月的杭州，悶熱得讓人透不過氣來，一陣緊接一陣的暈眩，我扶著散發著熱氣的牆磚慢慢走到電梯口。


  \t總是習慣在電梯裏看自己的模樣。四年了，我已記不清當年的樣子，而撕心裂肺的痛以及無邊無際的無奈絕望卻一直在加深。


  \t電梯上升得很慢以至於開始懷疑我要到達的終點不是二十樓那麽簡單。把臉貼在鏡子上，突然一張慘白的臉出現在眼前……是的，就是這張臉！在我悲傷到難以自抑的時候，這樣的臉就會出現！我以為她是林之璿，我以為她是另一個夏若寒，可是她到底是誰？眼裏流出純色液體的她嘴角露出詭異的微笑，我聞到了卡布奇諾發黴的味道！恐懼到了極點，我渾身戰栗。


  \t“不要傷害我的孩子……”我極輕聲地說。不敢正視，眼角的餘光卻瞄到一張那麽熟悉的臉，楚文。他的笑容變得無奈，幽怨地看著我，一股冷氣直逼過來。


  \t“文，是你嗎？”我靠在電梯角不敢呼吸。


  \t陰冷陰冷的眼神。


  \t“文，對不起對不起，我再不來找你，不要傷害我們的孩子，不，我的孩子，我們沒有關係，沒有一點關係……”我雙手捂著肚子拚命地搖頭，拚命地祈求。


  \t當！

  \t電梯停了，我踉蹌地跑向公寓。在我找鑰匙的慌亂中卻發現門是開著的。


  \t向後退了兩步，手上的鑰匙掉落在地上。


  \t“芷欣，是你嗎？”我用顫抖的聲音探尋著。


  \t急匆匆的腳步，是跑過來的。


  \tNico。


  \t“寒寒，你去哪了？”Nico一把抱住我，能感受到他強烈的心跳。


  \t“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t“寒寒，我一直在等你，跟我去個地方。”


  \t“哪裏？”


  \t“去了就知道了！”Nico拉著我就鑽進電梯。


  \t

  \t出租車走走停停大概半個小時的樣子，在城西一處幽靜的住宅區內停下。沒有看清楚這個小區的名字，但是有很多很多綠色，視野卻開闊。


  \t小區大門左轉第一棟七樓。


  \tNico把一枚鑰匙放到我的手心，“打開。”他用一種父親的口氣對我說。


  \t我看到他瞳孔裏透出來的那種堅毅，打開房門。


  \t布局清新，格調高雅，是我喜歡的類型。


  \t“跟我來。”Nico拉著一臉詫異的我走進一個神秘房間。


  \t“嬰兒房……”我疑惑著看著Nico。


  \t“嗯，你看，嬰兒床，木馬，搖搖椅，還有嬰兒服裝，我都買好了，男孩女孩的，我都買了！”他握著我的手很有力。


  \t“你……”


  \t沒有等我說完，Nico從上衣袋子裏掏出一枚戒指，單膝跪地。


  \t“寒寒，嫁給我。”灼熱的目光，我不知道如何麵對。


  \t“讓我做這個孩子的父親！寒寒，答應我！我承認，那天剛接到你電話的時候我就像被雷擊中一樣，是的，作為一個男人當然希望自己心愛的女人是完全屬於自己的。可是後來我想明白了，這些並不是那麽重要。我愛你的心並沒有因為孩子而改變，相反的，現在的你更需要一個男人的照顧，孩子不能沒有父親！相信，我會像待自己的親生兒一樣看待這個孩子，我想要照顧你和孩子！寒寒，給我一個機會，也給孩子一個父親！”


  \t我動容了。


  \t找不回楚文，但孩子不能沒有父親。


  \t人生還有多少個二十七可以揮霍？


  \t世間還有幾個Nico如此癡情？


  \t在一次次的打擊之後，在一場場的別離之後，再不敢奢望還有愛情。


  \t女人有時候會變得異常現實，因為無奈，因為欲望。


  \t夏若寒是屬於前者的。


  \t

  \t我的眼角溢出一點淚光，被Nico的告白感動，也為自己感到悲哀。


  \t我的第二次婚姻，不是因為愛情。


  \tNico興奮地為我戴上戒指，然後抱著我在並不十分寬敞的房子裏奔跑。


  \t眼淚留下來，不停地留下來。


  \t感動。


  \t我是這樣告訴Nico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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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