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二月十日,夏若寒生日。 早上十點的天空寧靜而深遠,全然感覺不到節日的喧囂,我穿著棕色的手工布鞋漫步在那條記憶中的石子路上,多少童年的記憶,多少美好的夢幻,在這一刻全部湧上心頭,多少年了,小鎮修修整整,唯獨這條小路保持這最初的溫暖。 生日,對於夏若寒來說,隻是一個母難日,她從來不需要祝福,不需要蛋糕。從記事開始,隻要在家,都會在生日那天來這裏走走,我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這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吧,不重要。 隻是一種習慣。 石子路在山腳下戛然而止,這裏是那條溪流的源頭。汩汩的山水從這裏流向遠處,滋潤家鄉人。 我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太陽微微地探出頭來,暖暖的。 望著清澈的溪水,我幸福地閉上眼睛,雙手合十。 “來年,我要帶楚文來這裏,一起感受家鄉美。” 陶醉在這青山綠水中。 楚文發來短信,“老婆,生日快樂!” 夏若寒從來都是不需要祝福的,但楚文不同。 我笑了,嘴角微微上揚。“嗯,二十七歲了。” “是啊,又大一歲了,對了,你想要什麽生日禮物?” “禮物無所謂的,我沒有收禮物的習慣。”真的,我從來不收生日禮物,後來也就沒有誰送過。去年,皓傑忘了我的生日,我隻是微微一笑。 “那不行,送你化妝品吧!” 化妝品?一個男人送女人化妝品隻有一種可能:你不夠美麗,至少還需要脂粉的修飾。 習慣了素顏朝天的我突然覺得陌生,化妝品,那曾是我每天的必需品,而今,那個我深愛的男子以這樣一種方式提醒我仍需要打扮。 以為這樣的我很真實,以為楚文不會在乎,原來我錯了。 有些失落。 看溪水中的自己,臉色蒼白,沒有血色。 “其實我有化妝品的,你一個大男人懂什麽化妝品?” “那我可以向別人討教的嘛,那你想要什麽?” “嗯……可以送我一個毛絨企鵝嗎?”想起百合星語裏孤單的落落,想起在櫻花下和皓銘的對話。皓銘不能給予的,楚文一定可以! “都那麽大的人了,怎麽還那麽孩子氣……居然不要化妝品要玩具!” “對!我就是不想長大,永遠做你的小女孩。” “好啦,答應你。” “我好想見你。”思念在頃刻泛濫,恨不得可以穿越空間的阻隔飛到楚文身邊。 “丫頭,過兩天就可以杭州見啦!” “嗯,希望時間過快一點。” 是的,很希望時間過得快一點,但是,但是楚文為什麽不來看我呢?從他家到我家也就一個小時的車程,不想讓我們的家長知道,我們還是可以偷偷見麵的啊!我思念得快透不過氣來,可是楚文,你就不想念我嗎? 我記得你對我說過,你曾經坐通宵的火車去給那個水瓶座女子慶生,而見到她之後她轉身離開,留下一句“我要招呼其他人”就把你一個人扔在了寒風中。我們之間的距離,隻有短短的一個小時,你卻不曾想過來看我……是害怕了嗎? 親愛的,你說過我是不一樣的水瓶,我不會把你扔在風裏。你是風一樣的男子,我隻會拚命拚命地追隨你的步伐…… 天空依舊明朗。 突然覺得自己老了,人一生最初的衰老是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