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艱難地睜開眼睛，有刺眼的光射進瞳孔，針紮般疼痛。周遭是忙碌的身影，安靜的忙碌著。不是說天堂裏是最安詳的地方嗎？如果不是，這蔓延的白色，這軟綿綿的白色是什麽？我想用手去觸摸雲朵，卻發現那般無力，左手腕上纏著厚厚的紗布，隱約能看見玫瑰色斑斕的疼痛。 “寒寒，寒寒……”我聽見一個熟悉柔美的聲音在耳邊輕聲呼喚。 拚命拚命地睜大眼睛，卻隻能看到一張模糊的臉，似曾相識。 “我在天堂？”我冷靜地看著她，我隻記得我應該要去天堂的。 “寒寒，我是芷欣啊，你已經睡了兩天了，不要害怕，醒過來就好了，醫生說你失血過多，別怕。” “你怎麽那麽傻，怎麽可以這樣……”有個男人撫摸著我的臉，有滾燙的純色液體滴落在我的臉頰。 “文，楚文……”我輕聲呢喃著，那張精致的有著單眼皮眼睛的臉在我腦海中百轉千回。 “寒寒，不要離開我，我會好好照顧你，一輩子都不要離開你了！” “那你不要去英國，不要想著她了好不好？” “寒寒，你再仔細看看，他不是楚文。”芷欣握著我的手，有母親的溫暖。 我無力的手顫抖著去觸摸他的臉，他有明亮的雙眼皮大眼睛，身上有陽光的味道，但又透露著無盡的悲傷。 他是…… 是…… Nico。 “Nico？你回來了？” 芷欣的肚子有些隆起了，在steve的攙扶下慢慢悠悠地走出病房。 “我早就回來了，在你和方皓傑離婚之後我就回來了。” “你都知道了？方皓傑喜新厭舊，楚文舊情難忘……我怎麽還活著？為什麽不讓我死！”看著雪白的牆壁，我真的渴望這裏就是天堂。 “方皓傑不是喜新厭舊，他是愛你的，所以才要和你離婚。”　Nico滿眼悲傷。 “為什麽？Nico你到底知道什麽？”　Nico的話讓我摸不著頭腦，找不到邏輯。 “你結婚前夕，我確實出去散心了。但是我的心一刻也沒離開過你，得知方皓傑和你離婚，我就回來了，在你對麵租了一套公寓。我去找方皓傑，我要他給你一個交代，可是當我了解到他生病的事實後，被他感動。” “生病？皓傑生病？我怎麽不知道？什麽時候的事情？” “肝癌，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晚期，方家都不敢告訴你，覺得皓銘已經欠你太多，不該讓皓傑再拖累你。因為皓銘在加拿大，所以，方燁華陪方皓傑不斷飛往加拿大，主要是治病，對你說是公司業務。我還知道，方家本想給你500萬，但你拒絕了。兩個月前，方皓傑在加拿大去世……” 他……皓傑死了……他居然死了…… 原來他是個善良的男子，我在他病入膏肓的時候給了他重重的一巴掌…… 呆呆地坐在病床上，雲裏霧裏，欺騙、謊言、疑慮、死亡……這是個怎樣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