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那棵銀杏樹……

  （一）

  如果我是那棵銀杏樹

  秋蹲在我的腳下

  硬要給我作幅丹青

  稀疏的人兒

  我望著他們消失在雨中的背影

  好不寂寞，「寂寞是什麼？」

  旁邊的老燈發出一聲嘆息

  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地上漆黑的鐵杆

  一個玻璃罩子里深白的燈管

  我也不知道，我回他，好像

  我的聲音只是埋進了雨聲里

  還有那風，讓我心跳不已

  我不知道他聽沒聽到

  （二）

  雪打過來，打在我的身上

  沒有人抬頭看我，他們

  走的比雪還急，那雪

  誓要埋了這虛空的，她們整天亂叫

  我笑了，心想著，你們埋不了我！

  我的身旁依是盞燈？他的頭頂

  雪爬得老高，到了晚上

  他頂著雪買力的工作，我問他

  為何這麼買力，他沒有理我

  他似乎已經不能說話了

  雪開始攻佔他的嘴巴，亂叫了一夜

  亂叫了一夜，我手臂折了，他也終於休息了

  （三）

  春風終是吹向我，我定是

  不勝歡喜，又難免有些嗔怪

  太陽老遠地向我招手

  我回以憨實的微笑

  底下行著的人偶有看我的

  眼波瞬移的輕快，靈巧

  我低下頭，問腳邊嘻笑的花草——

  怎麼那麼歡心？她們回我

  帶著笑聲回我，為何要買來悲傷？

  為何又要買那不快？

  我沒有回答，任由風來吹打

  （四）

  雨打過來，打在我的身上

  骨頭斷裂的聲響，散了一地

  太陽仍是沒有獲得月亮的芳心

  開始更加瘋狂地追求，花們最是驚恐

  也許是因為這個原故，底下的人

  戴著墨鏡逃走，雨更加的悲傷

  老燈呢，我擠出一個笑

  來問他，我是什麼？

  他學著電工嘆息的樣子回我

  「你不就是一顆樹么」

  浸在燈光里的詩人

  拾起一片銀杏葉，夾在手裡

  口裡念叨——「好一把火！」

  2020年12月29日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