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079章 君夫人
第079章君夫人
君侯大典結束後,江城城中的慶賀還一直持續了三日。
如今亂世,各處災荒和戰亂頻生,敬平侯府所轄地界還算富足太平,百姓安居樂業,敬平侯稱君侯,江城上下一片喜慶熱鬧的氛圍。
各地前來江城觀禮的州郡諸侯與封疆大吏,都在大典結束後的五六日上才開始陸續離開江城。
這一趟來江城,並非隻有觀禮,每個人其實都是衝著單獨見敬平侯來的。如今燕韓三足鼎立的局勢已成,既然依附了敬平侯府,便都需和陳倏確認後續的關係,確認吃下一枚定心丸才離開。
於是這幾日裏,陳倏反倒比君侯大典之前的日子還要忙上幾分,幾乎從早到晚都在連軸轉著。
胡光書和何茂之也幾乎都在陳倏身側。
胡光書是早前的萬州府長史,周遭州郡的諸侯大都認得,也不陌生,何茂之是君夫人的弟弟,雖然年紀不大,但瞧著模樣,君侯應當時時處處都帶著,是當日後的左膀右臂扶持的。
來江城觀禮的人實在太多,陳倏不好厚此薄彼,人多,便隻能從早前開始見麵,有時一連到子時前後。
接連幾日裏,大多是棠鈺帶著小初六還沒醒,陳倏就已經起了,在府中見人;入夜,棠鈺帶著小初六都睡著了,陳倏才剛回苑中,天不見亮又起……
小初六好幾次同棠鈺說,沒見到爹爹,棠鈺在問過胡伯後,趁著間隙抱著小初六去見陳倏。
“爹爹~”小初六大了,會撒嬌,也會粘人了,掛在陳倏脖子上就不下來,也因為小初六的緣故,陳倏原本約好的時間推遲了些,陳倏親自送小初六出苑中,反倒讓旁人看到一個溫和,不一樣的陳倏。
君侯大典結束了好幾日,範瞿手上的活才慢慢鬆了下來,無論阮傑早前如何,但君侯大典時多虧了他在,原本阮傑就是萬精油,府中不少棘手的事情都能幫範瞿處理了,腦子也好用。
眼下,侯爺單獨同旁的諸侯會麵的事都是由胡長史在安排,範瞿相對清閑了下來,更多時間都在棠鈺這處幫襯著。侯爺在前院見各地的諸侯和封疆大吏,夫人在後院也有要應酬的女眷,每日也沒太多空閑的時候。
各地諸侯來觀禮,都攜了貴重之禮,離開時,敬平侯府也要禮尚往來,不能讓人空手耳返,所以大都是陳倏收禮,棠鈺還禮給對方的夫人。
這幾日從敬平侯的府庫第進進出出的貴重之物不少,範瞿在幫著棠鈺拿主意,也會感歎,“侯爺稱了君侯,日後便不止是萬州和平南的瑣事,眼下附庸敬平侯府的州郡,君侯日後恐怕都需抽空顧及了……”
棠鈺心中明了。相比萬州和平南,眼下的敬平侯府管轄多了很多,要操心的事自然更多。
前來江城觀禮的諸侯和家眷都在這幾日陸續離開江城,這一趟來萬州,各府家眷最大的感觸便是君侯對君夫人和世子的寵愛,尤其是君夫人,應當在君侯心中極其有份量。
君侯大典之後的這幾日裏,各府的家眷都想著在君夫人這處多露麵,留下好印象,特別是最後幾日,臨離開江城之前,各府的家眷來敬平侯府都來得勤。
南雲侯府的世子夫人肖璐離開時,小初六最舍不得。
這些觀禮的家眷中,肖璐同小初六走近,也最討小初六喜歡。旁的女眷都不免有些嫉妒,這一趟來的女眷中大都是有孩子的,卻是南雲侯世子夫人最得小世子和君夫人的喜歡。
為此,南雲侯還特意多留了兩日,最後才動身啟程回封地。
肖璐走的時候,棠鈺也帶了小初六去送。
小初六很舍不得肖璐,肖璐臨走的時候小初六還眼淚汪汪在眼眶裏打著轉,肖璐便用草繩給小初六編了草繩蚱蜢,小六拿著草繩蚱蜢玩,這才沒有再哭了。
棠鈺也同肖璐說,有空常來侯府。
肖璐連忙應聲。
南雲侯府的人又依次同棠鈺行禮辭別。
看著南雲侯府的馬車離開,黎媽歎道,“難得小世子這麽喜歡南雲侯府的世子夫人……”
“許是同初六有眼緣吧。”棠鈺溫聲。
黎媽也點頭,“也是,南雲侯府同江城離得倒是不遠,以南雲侯的性子,日後免不了讓世子夫人常來江城。”
世子夫人要來,南雲侯世子自然要跟來。
那南雲侯世子自然而然就等於在侯爺麵前多露臉了。
南雲侯府應當是打得這廂主意。
南雲侯的心思也不難猜,黎媽輕歎,“這也是小世子喜歡南雲侯府的世子夫人,侯爺前次見到了世子夫人在苑中,倒也沒說什麽。”
於黎媽而言,小世子的安危是最重要的。隻要南雲侯府的世子夫人不生旁的心思就好,南雲侯府應當也沒旁的膽量……
棠鈺看了看初六,初六玩著手中的草編螞蚱很開心。
棠鈺看了看南雲侯府馬車離開的方向,朝黎媽道,“回吧。”
“是,君夫人。”黎媽抱起小世子。
君侯大典後,府中上下都改了稱呼,起初棠鈺還有些不習慣,慢慢地便也熟悉了。
轉眼已是七月中旬,再過一月又至中秋了。
棠鈺想起了淼城的祖母和舅母。
君侯大典設在萬州,陳倏和棠鈺沒讓祖母和舅母專程來江城一趟。一是怕路上折騰,二是觀禮來的都是諸侯和家眷,陳倏和棠鈺就可應對,沒必要再勞煩祖母和舅母。
今年中秋怕是趕不回去了,陳倏才稱了君侯,年關恐怕也要留在萬州,再見祖母和舅母怕是年關以後的事情了。她帶了小初六同陳倏一道去桃城治病是去年八月的事,一晃又是一年,時光如梭。
棠鈺朝身側的平婭道,“平婭,你明日同寶香一道回趟淼城,看看祖母和舅母,把早前給祖母和舅母備好的東西,替我送去。”
平婭應好。
小初六看向棠鈺,“娘,我想太姥姥了。”
棠鈺摸了摸他的頭,溫聲道,“等過了年關,我們就回淼城見太姥姥。”
小初六點頭。
等過了十一月,小初六就滿三歲了,孩子一日一個模樣,一年不見,祖母怕是都要認不得小初六了。
……
至七月下旬,前來江城觀禮的諸侯和封疆大吏基本都已經離開了萬州,隻有走動最緊密的盛連旭,王威,洪照,譚思如幾人留了下來,其餘的便是胡光書,顧來,萬超,陸冕誠和何茂之等人。
如今燕韓局勢日漸清晰,以萬州為首的敬平侯府要斟酌下一步,留下來的都是陳倏的心腹。
人有遠慮,這些人湊在一處,自然不是看這一兩年內要做什麽,而是三五年後的事。如今新朝氣數逐漸衰退,許是三五年後,留下的隻有萬州和鎏城……
陳倏不似公孫旦。
公孫旦的手段激進,兵行險著。
但陳倏坐擁萬州,穩紮穩打,比鎏城和新朝的基業還要穩妥,所以不急不躁,徐徐圖之。
這一兩年中,矛盾最大的還是新朝和鎏城,敬平侯府可以做的事情很多。等這些事宜都商議穩妥,王威等人離開了江城,各自返回封地。
陳倏讓盛連旭多留了兩日,“二哥,我有事請你幫忙。”
盛連旭聽他語氣中的不同,眉間稍許擔心,“怎麽了?是出了什麽事嗎?”
陳倏輕聲道,“二哥可有聽說台運的事?”
陳倏問完,盛連旭點頭。
他當然聽說過,當初臨近州郡旱災,當地百姓活不下去,成了四處流亡的難民,也有很大一部分前來投奔萬州。
當時應當是棠鈺做主,收容了這批難民,恰好台運是萬州地界內的一處荒地,棠鈺從敬平侯府的私庫裏拿了銀子安置這批難民,讓他們在台運拓荒,而後安定下來。居無定所的流民最想要的便是安定的場所,所以都願意去台運。
當初佟媼同太奶奶說起的時候,太奶奶還讚許過,說棠鈺心思極其通透,此事處置得極其妥帖,所以盛連旭印象深刻。
當下,陳倏忽然問起,盛連旭詫異,“可是台運出事了?”
陳倏知曉他會錯了意,搖頭,又湊到他近處,低聲道,“二哥,台運發現了鐵礦……”
就這簡短的幾個字一經說出,盛連旭的驚訝之色溢於言表。
光是台運有鐵礦這句話,恐怕就會在國中掀起軒然大波。
如果台運真有鐵礦,那萬州就遠不止富庶一說了,自古鐵礦都是兵家必爭之地,鐵礦一出,台運就根本不是荒地了!
盛連旭自然知曉一處鐵礦的價值的,謹慎問道,“什麽時候的事?”
陳倏應道,“三兩個月前,消息沒有走漏,鐵礦剛發現就封鎖了,沒讓消息傳出去。台運地處偏僻,原本關注的人就少,所以到眼下,風聲都沒有走漏。”
盛連旭點頭,“那便好,怕是要增加駐軍了。”
陳倏頷首,“月前已經讓駐軍開拔了,隻是聽說鐵礦的勘探要和采集都很特殊,有經驗的熟手操持可以避免鐵礦損失。我思來想去,萬州沒有對鐵礦開采熟悉之人,豐州的鐵礦豐富,二哥手下肯定有穩妥能用的人,我想借來幫忙。”
盛連旭笑,“你我還用說借?這趟回去,我就讓人來。豐州的鐵礦開采已久,旁的經驗不說,至少可以少走彎路,長允,此事交由我,我親自找人督辦,你等我消息即可。”
陳倏也跟著笑起來,“多謝二哥。”
盛連旭再次感歎,“我是沒想到台運竟然出了鐵礦,這麽看,早前最不起眼的台運要成萬州的聚寶盆了。長允,你占盡天時地利人和,萬州日後不可限量。”
陳倏溫和笑了笑,“日後的事,日後再說。”
盛連旭知曉他沒有旁的心思,否則當日推翻廢帝,居天子之位的就不是葉瀾之,而是陳倏。
盛連旭沒有再勸,“長允,這一趟出來有些時候了,袁柳他們母子還在家中等我,我應當明後兩日就要啟程回豐州。”
陳倏是想多留他些時候,但也知曉袁柳母子在盼著,陳倏笑道,“今晚設送行宴,我們兄弟三人許久沒好好一處喝酒了。”
盛連旭拍了拍他肩膀,兩人會心笑了起來。
早前的君侯大典宴席上,陳倏除了禮儀環節,也都基本沒怎麽沾酒。今晚的踐行宴,陸冕誠也至,陸冕誠和盛連旭都難得見陳倏端起酒杯。
“三哥……”陸冕誠遲疑。
陳倏笑道,“問過大夫了,無事,不飲多就好。”
陸冕誠這才放心。
當初三哥出事,是因為去湖城救他的緣故,一直像一根刺一樣紮在他心底,清醒的時候未必能說得出口,今晚說是給盛連旭送行,第一個很多開始哭的人就是陸冕誠,說他對不起三哥,害得三哥險些丟了性命。
陸冕誠性子直率,大多時候都率真爽朗,眼下抱著陳倏泣不成聲的模樣,陳倏和盛連旭兩人見了都有些哭笑不得,倒還是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似的……
棠鈺來的時候,見陸冕誠還抱著陳倏在哭。
棠鈺詫異,剛想出聲問起,見陳倏和盛連旭都朝著她伸手做了一個噓聲姿勢。
棠鈺噤聲,沒在一側落座,也沒有開口擾他們三人,離開的時候,陸冕誠還繼續在陳倏懷裏痛哭流涕著,陳倏一麵繼續安穩。
棠鈺很快明白,今日陸冕誠是有心事,所以喝多了些,而後一直抱著陳倏在哭。陳倏和盛連旭怕翌日陸冕誠酒醒了還有印象,記起在棠鈺麵前過大哭,日後沒法做人。
棠鈺在一側放下披風。
七月已是盛夏尾巴,夜風透著寒涼,棠鈺是怕他夜裏著涼。
陳倏朝她頷首。
棠鈺便先回了苑中。
回去路上,想起陸冕誠今日的狼狽模樣,又從他哭著的說話聲中約莫猜到了幾分,應是覺得早前牽連了陳倏,心裏的愧疚竄一處去了。
棠鈺笑了笑。
……
將近子時了,陳倏才回了屋中。
今日小初六臨睡前偷吃了糖,整個人興奮無比,一直蹦躂到方才,棠鈺好容易才哄他入睡,讓黎媽帶回了他自己屋中。
棠鈺也出了一聲汗,剛洗漱完,從耳房出來,就見陳倏撩起簾櫳回了屋中。
“回來了?”她穿著寬鬆的睡袍,她身上透著沐浴過後的清新香氣,頭發還有些濕漉漉的,沒徹底擦幹,輕紗睡袍遮掩下的肌膚細潤如脂,粉光若膩。
陳倏原本就沾了些酒氣,當下,喉間輕輕咽了咽,踱步上前,平靜道,“原本是替二哥踐行的,見明哭了一晚上。”
他偷偷看她,目光落在她身上,心底某處的火被挑起。
君侯大典之後,兩人都各自有事忙著,他有半月未同她親近過,眼下,她俯身去拿案幾上的茶杯,青絲墨發斜堆在修頸一側,露出輕紗薄袍下的肌膚如玉。
陳倏上前,嚐了嚐玉色。
嗯,是上好的玉。
棠鈺怔住。
“君夫人,我們多久不曾親近了?”他的聲音裏帶著曖昧。
棠鈺臉色忽然紅了,還來不及出聲便被他從身後抱起。
“長允!”棠鈺驚呼。
但很快,驚呼聲又被他雙唇堵在喉間,溫柔綺麗裏,錦帳放下,輕紗睡袍和君侯的外袍雜糅在一處,順著床榻落下。
昏黃的燈火在錦帳上映出相擁交織的身影,夏日單薄的衾被覆在他背上,他擁著她,目光深處都是她的失神模樣,不知疲倦……
自從他大病一場,許久未曾這般酣暢淋漓過,等盡興,才用單薄的衾被裹了她去耳房處。
他已經許久沒這麽鬧騰過了,棠鈺除了躺在他懷中,一分多的力氣都沒有。
浴桶裏水溫正好,棠鈺也不想多動彈,他抱著她,她就仍由他抱著,沒多出聲。
早前總盼著他早些好,他都能這麽折騰了,應當是好了……
“喜歡嗎?”陳倏吻上她額頭。
“喜歡……”她同他再熟悉不過,知曉他特意問的時候,她不惹他最好,不然還要沒完沒了去。
“二哥晨間要走,稍後帶初六去送送二哥吧。”陳倏說完,棠鈺應好。
陳倏繼續道,“等年關過後,我們去趟豐州看看袁柳和孩子,然後再回淼城看祖母和舅母。”
“嗯。”棠鈺輕聲。
他看著她,她臉頰的緋色還在,他心中微動,又俯身吻上她唇角,雙手扣著她雙手,將她抵在在浴桶邊緣處。
“陳倏……”棠鈺聲音輕輕顫了顫。
“嗯。”他沉聲,亦在水中送她至雲端。
晨間,侯府外的馬車已經備好。
盛連旭抱著小初六,同陳倏、棠鈺一道步行至侯府外,陸冕誠已經到了,“二哥,三哥,三嫂!”
“可以啊,昨晚喝成那幅模樣,今日還能起來!”陳倏感歎。
陸冕誠伸手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那怎麽都得來送送二哥。”
盛連旭和陳倏對視一眼,知曉他喝多了,昨晚的糗事應當記不起來了。
他們兄弟三人有話要說,棠鈺從盛連旭懷中接過小初六,陳倏果真又朝盛連旭道,“二哥,眼下萬州豐州一氣,旁人目光都在你我身上,萬州旁人未必敢生事端,我怕牽連豐州。”
陳倏的顧忌不無道理,盛連旭頷首,“我知曉了,放心吧。長允,見明,你們二人也是,如今亂世,安穩為上。”
陳倏和陸冕誠都點了點頭。
盛連旭這才看向初六,“走了,初六,豐州見。”
小初六同他揮手,大方道,“二伯,豐州見,爹爹說,我還要去見我媳婦兒呢~”
陳倏忽得臉紅了,握拳輕咳兩聲。
作者有話要說: 陳狗:兒子,我們要矜持,多尷尬啊……
勉之弟弟:尷尬是什麽,可以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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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發現過節,那就多發兩天紅包吧~皆大歡喜
本周感謝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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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亂丗小寧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wei-340瓶;格林dayday、2044916110瓶;珍璽、hanah5瓶;腱小寶、48984981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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