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束脩
說起來，韓靖荷和亦竹都是官宦家庭的孩子，生活環境還是極其相似的，韓靖荷少年時期落魄些，亦竹則是途逢變故，兩人也都有堅韌的品格，自是能夠聊得來的。
“好了，日後有的是時間喝茶談心，不必急於這一時，今日我們可是有正經事情要商量的。”見她們聊得投契，葉梓萱是樂見其成的，不過也不得不打斷她們。
來日方長，而且她們以後還要在一起共事，完全不擔心沒有相處的時間。
經過葉梓萱這麽一提醒，兩人終於反應了過來，韓靖荷借喝茶的動作掩蓋內心的窘迫，而亦竹則試圖轉移話題，順著葉梓萱的話往下說。
“要商議什麽事情呢？應該是跟棉紡學堂有關吧，有什麽需要我做的，你盡管說就好了。”
擺脫奴籍之後，亦竹堵在胸口的巨石已然解決，在伊人閣工作的這幾年裏，她也攢下了不菲的財富，如今可以任意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當然不會跟你們客氣。”葉梓萱眼中的笑意很是濃烈，難得見到她們失態的模樣。
“綿紡學堂再過段時日就要竣工了，現在可以開始準備招生工作了，我這次找你們來，就是想跟你們商量一下招生的章程。”
這方麵的工作，葉梓萱以前從來都沒有接觸過，之前救護隊的人員都是從牙行挑選的，挑選綿紡學堂的學生當然不能這麽做，要讓百姓們主動報名。
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還從來沒有過專門為女子開設的學堂，普通人家的女子根本沒有機會讀書習字，而大戶人家的小姐，都有特意請的女夫子，根本就不會外出求學。
在這樣的環境之下，棉紡學堂想要闖出一條生路，無疑是困難的。
聽到葉梓萱所說的話之後，包廂之內沉默了下來，大家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官宦人家的小姐應該不會參與進來，此次招生就招普通百姓家的女子，若有讀書的機會，她們應該不會拒絕。”韓靖荷非常清楚世家大族的規矩，更何況，出生於這類家庭中的女子，才藝是從小就開始培養的，並不需要到學堂學習。
而普通百姓之間則不一樣，就算是男子，也不一定能有求學的機會，畢竟讀書識字的花銷實在是太大了，更遑論女子。
葉梓萱點了點頭，她也是這樣打算的，“的確應該如此，這樣也能減少不少的麻煩。”
雖然她現在不怕有人在背地裏使壞，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旦牽扯到那些高門貴女，很容易就會被她們身後的家族、官員發現棉紡學堂的真實意圖，屆時這些人定然會反對的。
葉梓萱可不想楚墨軒的案頭上，都堆滿參她的奏章。
她所說的麻煩是什麽，大家都知道，亦竹說起了另一個問題，“根據上次我們所討論的，這是我寫的教學計劃，還請諸位斧正。”
像女戒女則這類的東西，當然不可能出現在棉紡學堂的教室裏，詩文論語也被刪減了，都換成了一些實用的課程，讓學生們在日常生活中能夠用到。
三人仔細傳閱了一番，就著這個討論了起來，別看平日裏韓靖荷和亦竹對葉梓萱頗為敬重，但涉及到自己的觀點，那是寸步不讓，除非對方能夠有理有據的把自己說服。
守在包廂之外的人，時不時就有種內間發生了爭執的錯覺，內心無比的掙紮，不知道該不該入內阻止，但想起葉梓萱的吩咐，終究是不敢擅自行動。
茶都續了兩次，事情才討論的差不多，無一例外，幾人都是口渴的不行，一個個都端著茶杯在喝茶，好在各種細節都敲定了。
“還有一事，既然是學堂，我們招收學生要收束脩嗎？”亦竹問出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正常的情況下來講，這定然是要收的，畢竟學堂也是需要花銷的，夫子們也是要吃飯的。
可普通百姓的家裏，哪裏會有銀錢供女兒出來讀書，若真有這個條件的話，也會把機會優先給兒子，再富裕一點，就會請女夫子到家裏來了。
葉梓萱陷入了沉思，一時不能確定到底該怎麽做，她當然也知道，若是真的跟普通學堂一樣收束脩的話，怕是不會有什麽人入學，沒有學生的話，棉紡學堂的初衷也就成了空談。
就在她權衡利弊的時候，韓靖荷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既然是為了給女子一個機會，總不好因為銀錢，就把她們給拒之門外，學堂的花銷也不多，我可以負責的。”韓靖荷並沒有體會過太過於窮困的日子，就算是在韓家還沒有發跡的時候，她也是吃喝不愁的。
“不可。”葉梓萱雖然還沒有理清楚，但韓靖荷所說的辦法，在她看來是不可行的，她想把棉紡學堂發展下去，就不能單純的依靠捐贈。
葉梓萱拒絕的話太過於堅定，到是讓韓靖荷有些糊塗了，大家在談論事情的時候，就算是意見不合，也沒有全然否定，“為何？娘娘不必為我考慮，這些銀錢對於我來說並不是負擔。”
韓家作為新貴，自然是不缺銀錢的，韓靖荷名下就有不少的商鋪、田莊，光是這些收入，就足夠她支持十幾家棉紡學堂的運營了。
“這並不是錢的事情。”葉梓萱也意識到自己語氣的嚴厲，放柔了聲音，“事情不能這麽簡單的算，說起銀錢，難道我會缺嗎？如果用錢就能把事情都解決的話，我早就把棉紡學堂建在楚國的各個角落了。”
她現在的財富，可以說是楚國的首富了。
其他的世家、豪商也有很大的家業，但那是整個家族的，而葉梓萱的財富，完全可以任由她一個人支配，有絕對的話語權。
她這麽說韓靖荷愈發的糊塗了，如果像葉梓萱所說的，事情就會變得很簡單。
但韓靖荷也知道，這種打破千年以來常規的事情，絕對不會這麽輕易就做到，可她又想不出結症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