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記憶
宮中的內侍，在進宮之前都是要淨身的，隻有處理幹淨了，才能夠踏入那道的宮門，楚墨軒作為九千歲，被眾人所熟知的宦官，自然也是要經曆過那一遭的。
沒有哪個男人願意經曆這樣的事情，這種痛苦的回憶，除了自虐的人，誰都不願意回想的，但楚墨軒卻牢牢的記得那天所發生過的事情。
作為一個假太監，他當初能逃過宮刑，很大一部分是因為運氣，還有就是當初有人相幫，天時地利人和，楚墨軒一直以為，那是他這輩子最受上蒼眷顧的時候。
賣身入宮做太監的，基本上都是七到十歲左右的孩童，年紀小了不頂用，年紀大了可能就過不了閹割的那一關，死亡的概率太大了。
那年楚墨軒十一歲，已經超過了入宮的年齡，但他叔叔為了能賺了那一筆賣身銀子，虛報了年齡，至於年紀大了可能會喪命的風險，完全不在那人的考慮之內。
無論他怎麽掙紮反抗，都沒能改變被賣的結局，被帶到一個陌生的院子裏，還沒來得及打量周圍的環境，就被關到了一間緊閉的房間裏，裏麵還有幾個比他小的男孩。
就這樣整整被關了兩天，沒有水沒有食物，緊閉的大門期間有被打開過，每次都有人被帶了出去，然後再也沒有回來，隻能聽到隔壁傳來的淒厲的慘叫聲，讓人遍體生寒。
楚墨軒大概能猜到出去的人遭遇了什麽，不同於周圍其他孩子的麻木，他仍對逃出去抱著希望，希望能逃過這一劫。
等到了第三天，整個房間隻剩下他一個人了，或許等到明天，就是他被帶出去的時候。
楚墨軒透過房間角落裏的一個小洞，打量著外麵的世界，這是唯一能夠跟外麵溝通的地方，房間裏唯一的光亮，就是從這裏照射進來的。
可這個洞實在是太小了，就算是剛出生的嬰兒，都不可能從這裏鑽出去，所以並沒有人在乎這個，反正這棟院子也隻是臨時的。
而就是這一個不起眼的小洞，突然滾進來了一顆麥芽糖，緊接著就有一個小手伸了進來，四處摸索著，楚墨軒知道那隻手在找什麽，卻沒有把麥芽糖拿過去。
他都已經落到這個境地了，可見做好人也不一定會有好報，可沒想到的是，過了一會兒，緊閉的房門竟然打開了。
聽到這個聲音，楚墨軒心裏咯噔了一下，難道他真的逃不過了嗎？可抬頭卻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的，是一個小女孩。
那個女孩就是年幼時的葉梓萱，當時葉茂就在隔壁的一戶人家做工，她就被帶在身邊，麥芽糖是葉茂為了哄她買的，難得才能吃到一顆，結果卻掉了。
葉梓萱想把糖給撿回來，就繞到了隔壁，院子的大門是虛掩著的，她直接就進來了，一路摸索著來到了關楚墨軒的房間，她知道糖就在這裏。
可能是並不怕人逃跑的緣故，門隻是從外麵拴上了，並沒有上鎖，畢竟這不是人販子，而是正經的差事，這些男孩可是要送進宮的，又沒有什麽好處，誰也不願意沾染這些。
外麵倒是還有一個人在看守，可這事情都快做完了，隻剩下楚墨軒一個人還沒有處理，看守的人也就放鬆起來，午間的時候喝了幾瓶酒，人醉倒在了床上睡的正香呢，對於外麵的動靜全然不知。
葉梓萱踮起腳尖，伸手夠到了門栓，門就這樣被打開了，這算是兩人的第一次相遇。
“你怎麽進來的？”年幼的楚墨軒激動的問著麵前的女童。
可惜葉梓萱並沒有回答他，甚至還有些害怕的往後退了幾步，小心翼翼的把麥芽糖撿起來，就立馬往後跑了幾步，跟他拉開了距離，但並沒有離開，隻是好奇的看著眼前這個長得漂亮的小哥哥。
楚墨軒最初的訝異過後，也沒有功夫再理會這個小女孩，飛快的跑出房間，可這隻是他的想法罷了，餓了好幾天的人，哪裏還有力氣跑到呢？
能一步一步的扶著牆走，都是他在用意誌力強撐著了，他的心裏升起一股悲涼，就算大門被打開了又怎麽樣，以他現在這樣的情況，又能夠逃到哪裏去，何況賣身契都已經簽了。
楚墨軒最後自然是逃過了這一劫的，天無絕人之路，他在隔壁的房間發現了另一個人的存在，那是一個已經被閹割過的孩子。
其他的人都送走了，獨那孩子被留了下來，是因為他的情況不太好，不知道是因為傷口感染還是什麽原因，楚墨軒進去的時候，那個孩子已經沒有了氣息。
後來，楚墨軒人生中第一次下了狠手，對自己也是對別人。
威脅恐嚇還沒有離去的葉梓萱，幫他搬運躺在床上的死屍，將其放到自己原來被關的地方，把兩人的衣服換了一遍，抓著那個死去孩子的頭，狠狠的撞在了牆上。
很快鮮血就流了出來，糊滿了孩子的臉，讓人看不清麵容，這樣血腥的一幕，直接就把旁邊的葉梓萱嚇得哭了出來，“嗚嗚嗚嗚……”
“閉嘴！這事不準跟任何人說。”楚墨軒惡狠狠的凶道，兩隻手忍不住的顫抖。
還是孩子的葉梓萱哪裏禁得住這個，當場就被嚇得失聲了，隨後轉身就往外麵跑，回去之後就發了高燒，病好了之後，這段記憶就被她選擇性的遺忘了。
楚墨軒看到葉梓萱離開了，也鬆了一口氣，緊接著繼續自己偷天換日的計劃。
他如願的瞞過了所有人，以太監的身份進入了皇宮，此後手上沾上了越來越多的鮮血，走到了如今的高位。
楚墨軒沒有想到，他還有再回到這個院子的一天，腦海裏的那些畫麵越來越清晰，那個女孩的臉，也不再是模糊一片。
“喂，你在看什麽呢？”葉梓萱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這人是魔怔了嗎？跟他說話也沒有反應。
楚墨軒停在原地沒有繼續走，葉梓萱自然就跟著上來，結果就看到他跟丟了魂一樣，怪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