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危機
她在這世上的十幾年,見過的主子、奴婢也不算少,自認為有幾分見識的,知道有體貼奴婢的主子,她也不曾苛待過下人,可還沒遇到過葉梓萱這種。
人是分三六九等的,亦竹以前也是這樣認為的,可當她什麽都沒做,卻從人上人,變成最低等的奴仆之後,就再也不信這個論調。
她不覺得自己卑賤,可也沒想過,會有替下人熬製湯藥的主子,可偏偏就讓她遇到了。
“回神了,還傻愣著幹嘛。”本還以為是位清冷的女神,卻見到了她一副呆萌的模樣,雙眼瞪大,小嘴微張,像是知道了什麽了不得的事。
葉梓萱語重心長的再說了一遍,“不給你還能給誰,這院子裏也就你一個人受傷啊,早點把傷養好,我才好使喚你幹活,不然還顯得我有多麽喪心病狂呢,這麽虐待人。”
看著亦竹往房間走的背影,她無奈的搖了搖頭,就這樣還是沒有被奴役過的呢,那些在主家做過好幾年事情的人,身上的奴性隻會更重,慢慢來吧,如果可以誰不想要自由呢。
不大的院子裏這下是住滿了人,亦竹住的房間,都是雜物間改的呢,很是逼仄,但她很滿足了。
等她的傷好之後,葉梓萱就開是帶人搗騰起來了,先是按照固有的配方開始調配,做出來的胭脂水粉,隻能說是平平,放在普通的老百姓眼裏,或許還能看的上眼,但這兩位是見過好東西的,就感覺跟殘次品沒什麽兩樣。
以至於,範翠桃想拿著這些胭脂躍躍欲試的時候,都葉梓萱被拒絕了,十五六歲的少女,肌膚柔嫩光滑,不是一般的好,隻不過是因為日曬的原因,呈現出了健康的小麥色,沒什麽不好的。
若是想要皮膚白皙一點,實在沒必要用這種損傷根本的法子,就算什麽也不做,等過段時間,她的膚色也該被捂白了,現在就比剛來烏鎮的時候好了不少,渾身的氣質也變得落落大方,完全不會讓人聯想到鄉下農女。
總的來說,葉梓萱調製胭脂的進度是很不錯的,尋常的胭脂水粉已經沒有難度了,可她要的不止於此,不說別的,開一家胭脂鋪,總的有能鎮場子的東西吧,這第一場戰役事關重要,最好能以此在京城打出名氣。
對於在京城毫無根基的幾人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挑戰,但沒有一個人怯場,有葉梓萱這根定海神針在,她的自信也感染了身邊的人。
鎮定之寶,葉梓萱已經想好是什麽了,直接上大招用口紅,它的魅力,應該沒有女人能夠抵擋,斬男色、正宮紅……總有一款是需要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說的就是她了,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甚至連楚墨軒好幾日夜不歸宿,浪費了不少的糧食,都沒有影響她的好心情,不過做晚飯的時候,沒有再多做一份了。
但墨菲定律什麽的,基本上沒人能夠逃過這個魔咒,剛放碗筷從廚房出來的葉梓萱,就在院子裏看到一道人影,那黑漆漆的麵具,除了楚墨軒還能是誰。
“你這幾日都沒有歸家,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怕再浪費糧食,就沒有給你留飯。”場麵雖然有些尷尬,但她還是穩得住的,先下手為強,這事真不能怪她好吧,“要不我炒個雞蛋,你將就著對付一下?”
按理說,依照她們兩人這樣的關係,楚墨軒應該不會再好意思讓她做飯的,但也說不準,某人向來不能用常理來推斷,就不是個正常人,葉梓萱隻能盼著他正常一點,要點臉。
看著她虛假的笑容,楚墨軒的內心一陣的煩躁,明顯不樂意,偏還要說出這麽一番冠冕堂皇的話,也不知道以前說的話、做的事又有幾分真心,“如今我人站在這裏,你是不是很意外?”
隨著這句話說出口,他的周身都散發出寒意,整個人都變得陰鷙,很是嚇人,像是從深淵裏爬出來的惡魔,直麵他的葉梓萱,更是打了個寒顫,後退了幾步。
“是有些意外,好幾天沒見人,我還以為你出事了呢。”明明在自家的院子裏,葉梓萱卻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不想再在這裏停留,也不再管楚墨軒要不要吃飯了,繞過他回了自己的房間。
躺在床上,床幔落下形成一個封閉的空間,周身被錦被緊緊包裹著,她這才有了一絲安全感,但這個夜晚還是睡的不安穩,總是噩夢不斷,等翌日醒來的時候,也是神情懨懨,眼底下有著一圈青黑,她的肌膚白皙,更是明顯。
人的感覺是很準的,危險的的確確的存在,源頭就是楚墨軒,甚至,潛在的危機並沒有消失。
按理說,兩人現在相處的還算不錯,基本沒什麽矛盾,但都藏有秘密的兩個人,對彼此的信任能有多少呢?一旦發生一些事情,都會破壞好不容易維持的平靜生活。
前幾日,大朝會之後,陛下宴請群臣,賜宴明光殿,這是常有的事情,是皇帝給臣子的恩典,也有昭顯皇帝禮賢下士,君臣相得之意,作為深受帝王恩寵的九千歲,自然在宴席之列。
可惜宴非好宴,就在大家推杯換盞、欣賞聲樂舞蹈的時候,禦史趙大人就端著酒杯遙敬楚墨軒,“楚公公劍眉星目、器宇軒昂,實在是讓我等自愧不如,遠勝天下男子多以,通身的男子氣度,更是跟我等一般無二。”
這說出來的都是誇耀之詞,可話裏深意卻讓在場的眾人放輕了呼吸聲,隻剩下樂師沒有等到吩咐,不敢擅自停下來,提心吊膽的繼續演奏著。
哪有這樣誇人的,就好比說啞巴的聲音好聽,瘸子的腳好看一樣,專往人的心口上戳,眾人心中已經把那敬酒的禦史罵了個遍,自己不要命了敢拔虎須,別把他們也拽上啊。
端坐在坐席上的楚墨軒,對趙禦史的話是視若罔聞,好像說的不是他一樣,臉色未變分毫,既沒有發怒,也沒有回應敬他的酒,把趙禦史幹晾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