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 數獨
看著周揚有些無可奈何的樣子,傅國卉反而有些高興了,她在這個男孩子的身邊總是戰戰兢兢的,明明是個年輕人,卻總是給人以三四十歲的中年人的感覺,好像自己做錯了一點兒什麽,立刻就會遭到叱罵一般。
在這個小胡同的巷口,傅國卉第一次感受到了周揚身上的那股青春的味道,雖然很淺,但是也讓她放鬆了許多。
兩個人一起走了進去,隨後就能夠看到胡同兩旁的老城根兒底下三三兩兩地擺放著的象棋、骰子等玩意兒,這種小攤兒的生意並不怎麽好,畢竟誰都知道,這裏麵雖然有正經玩兒的,但是大部分都是騙人的,新聞上,還有網絡上,都報道過這些東西。
因此,以前老輩人憑真本事混飯吃的玩意兒,到現在這個年月,也被糟蹋的差不多了,誰還願意過來玩兒這個東西呢。
周揚看著這些小攤的主人,那些人也都抬起頭打量著周揚,但是在看到對方隻是兩個小年輕之後就有些失望了,他們看樣子還都是學生,學生不好騙,騙了也弄不到大錢,要是舉報、報警什麽的,那就忒麻煩了,不搞不搞。
不知不覺間,傅國卉突然感覺自己的左手被周揚拉住了,她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後者的臉色再次變得嚴肅了起來,而且神色也變得有些緊張。
事到如今,傅國卉覺得自己有義務安慰安慰他,“你隻管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信你?還不如信我的啤酒瓶子呢。”說著話,周揚的另一隻手拍了拍咯吱窩,那裏夾著一個燕京啤酒的啤酒瓶子。
傅國卉吐了吐舌頭,幹脆扭過頭去不理他了,反正他也不相信自己,還是耐心地找一個地方贏點兒錢回去睡覺算了。
終於,傅國卉找到了一個比較心儀的地方,隨即,她拉著周揚走了過去,後者警惕著周圍的情況,任由傅國卉拉著自己向前走。
這是一個跟其他地方不太一樣的地方,因為這個攤位麵前擺放的不是象棋,不是圍棋,也不是賭大小點兒的骰子,而是完全考驗數學能力的數獨遊戲,這在坑蒙拐騙的小胡同裏,倒真是一股清流了,饒是如此,周揚還是本著不要招惹是非的原則想要拉著傅國卉離開這裏,結果這姑娘自己就攀談上了。
“大爺,您這是怎麽算的啊?”
那個大餅臉卻是吊眉三角眼的中年男人看了傅國卉一眼,笑著擺了擺手說道,“姑娘,這不是你玩兒的,不說這是來錢的玩意兒,就算是純憑腦袋,也不是你能玩兒的。”
傅國卉也笑著說道,“我都聽說城牆根兒底下的老百姓,都是沾著龍氣兒的,大爺,您身上倒是沒沾著龍氣兒,卻沾了一身冷宮娘娘的脾氣。”
“嘿!你這小姑娘,耍嘴皮子我不如你,可在這玩意兒上,您要是真想輸個一窮二白,我老漢也依你了。”
“好,大爺,咱就按規矩來。您說吧,您這是什麽規矩?”
周揚痛苦地倒吸了一口冷氣,本以為撿了個乖乖女,沒想到還是個刺頭兒,這以後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這,看著眼前這情形,拉她走是不可能的了,而且附近也圍上來了幾個人,像是看熱鬧的,又不像,搞不好就是趁機小偷小摸的家夥,事實上,這些人才是擺攤賭錢的主力軍。
無論是賭棋的,還是玩兒骰子猜大小的,這些圍觀看熱鬧的人才是真正摟錢的耙子,而且他們偷錢的對象也不僅僅隻是參與賭博的人,更多的還是要那些圍觀看熱鬧的人。
當賭博結束,圍觀看熱鬧的人群散了之後,一定會有很多人驚奇地發現,自己的錢包,或者身上其他值錢的東西都沒了,不用懷疑,在他的身邊,一定有小偷,而這些小偷,十有八九都跟攤主有關係,後者也一定會參與偷盜的錢財所得的分成。
因此,傅國卉想要玩兒不要緊,但是周揚的責任就比較重要了,因為他要防止周圍的小偷打自己的注意,不過他轉念一想,媽的,老子身上要是有錢,還到這裏來幹嘛,如此一想,他反而放開了心思來到了傅國卉的身後,想看看她是怎麽玩兒的。
國人好賭,也好嫖,但是前者還是占據著更大的比例,麻將、骰子就不說了,還有紙牌、象棋、圍棋以及各種抽簽兒的形式,其實都算得上是賭,隻是賭注的大小和互賭的人有差別罷了。傅國卉選擇的是一種智力遊戲——數獨。
這姑且算得上是一種雅賭了,隻是這種形式的賭博,周揚並不熟悉,若是象棋或者圍棋,他倒是可以幫得上忙,而這種純粹玩弄數字和考驗腦力的東西,他就不怎麽擅長了。
沒人說玩心眼兒的人就一定數學好啊!
這條小胡同的人其實是不算少的,所以看到有人開張了,其他同行的人也過來湊熱鬧了,也有人幫忙吆喝著,“快來快來,高智力角逐,高智商對弈,君子動口不動手,腦袋好使,錢就好賺!”
“願賭服輸,可以開小鍋,贏了,拿錢走人,輸了,留下你的錢……”
開小鍋的意思就是圍觀者可以提前選擇對賭的雙方進行下注,贏了的話,可以分到更多的錢,具體有多少,要看賠率,但是如果輸了的話,就分文沒有了,周揚心裏暗自祈禱,千萬別下鍋,輸了贏了都是個麻煩,不過好在這裏的人也看不上這點兒小錢,沒有誰憋著勁兒想要外圍下莊的。
這個中年人還有一個幫手,是個留著光頭的年輕人,大冬天的,穿著一件棉坎肩,露出兩隻胳膊來,左右兩條胳膊上紋著兩條青龍兩條白虎,他看上去像是幫手,但更像是打手。
周揚想著算了算了,不行就背著這丫頭走回去算了,結果傅國卉更來勁兒了,她雖然從小生活坎坷,但是骨子裏還是有著自己的執拗,越是刺激的東西,她越覺著好玩兒,周揚拉了她兩次,結果都被她無視了,
“老板,你說怎麽玩兒?賭多少?”
“怎麽玩兒?簡單!”
數獨,有難的,也有簡單的。
“這是最簡單的,一次方運算……看你們也是文化人,就不需要我解釋了吧。”
“不用,你接著說就是了。”傅國卉顯得信心滿滿,周揚鐵青著臉看著她,然後右手不自覺地摸向了胳肢窩裏的啤酒瓶子.
這瓶子不是打別人的,而是一會兒要是逼急了,好不好還得朝著自己腦袋上來一下。這是用來嚇唬人的。想到這裏,周揚摸了摸自己的腦門兒,這裏的血管最少,破了也沒多大事兒。
“一次方的,9×9一共81個格子,把空缺的補上,時間為一分鍾。你要是填對了,你壓多少賭注,我賠你多少,”說著話,他又拿出另外兩張紙,“這是二次方和三次方的,賠率也一樣,兩倍的,賠你兩倍,三倍的,就陪你三倍。”
“最難的是哪個?”
這中年人看了她一眼,笑著說道,“小娃娃,你口氣可不要太大哦。最難的是五次方的,時間隻有二十秒。不是我嚇唬你,兩百多個格子,我就是把答案放你麵前讓你抄,你也抄不完!”
傅國卉點了點頭,“那就給我五次方的吧!”
周圍人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們可誰都沒有看出來這丫頭有什麽方麵的才能.
無他,這小姑娘的麵孔也太嫩了,而且穿衣打扮上看,也不像是清華北大的那種天才級別的人物啊,再者說了,這是哪裏?這是天子腳下,正根兒的皇城,多少名校的學生過來玩兒兩把,最多也就是三次方,還從來沒見有人玩兒過五次方的。
倒不是說這玩意兒有多難,是,沒錯,是挺難的,但是能夠解出來的人,也絕對不在少數,關鍵是什麽?時間!就二十秒的時間,你能寫出來幾個?剛才那老板說的沒錯,就算是把答案放你麵前讓你照抄,二十秒內你也抄不完。
“廢話少說,拿東西出來!”
呦嗬!那老板樂了,一邊招呼旁邊的小年輕把東西拿出來,一邊又問道,“丫頭,你打算出多少錢啊?”
哎呀!怎麽把這事兒給忘了!
傅國卉一臉懵比地看向了後麵的周揚,後者看著她這雙無辜而懵比的眼睛,真想倆手指頭戳進去給她挖出來。他摸索了全身,最後隻能把手腕上的手表給摘下來了,“不是什麽名表,但是也值個五六千,您老給掌掌眼?”
那中年人把表拿過去,揣手裏看了看,然後挑起眉毛上下看了周揚一眼,隨即說道,“頂多也就值個兩百塊錢。”
周揚一愣,頓時大怒,“您這眼神兒,開當鋪的吧?!”
“嘿,巧了不是!我祖上三代都是開當鋪的,就到了我這一輩把家產霍霍光了,不然我也不至於大冷天兒地出來幹這個。怎麽著吧,玩兒還是不玩兒?”